“你的答案，告訴我。”
混沌中一道熟悉的聲線驚炸在耳邊，男女老少糅合的聲音輕輕地詢問，
“你願意將自己的心髒作為交易物品嗎？”
空間被分為單獨的立方體，江遠色困在其中，那張年輕臉龐，有著異色瞳孔的大胡子男人笑眯眯地坐在對面，像早知如此，問出上一次遺留的問題，
“魅魔族中生出的，第一顆富有情感的心髒。”紅木桌面上出現一桿天平，左邊放上一顆血淋淋的心髒，重重壓在一邊，右邊暫時空置著，昭示將要放上去的砝碼，
“用你的心，換他新的一條命。”
男人將一個小人放了上去，天平在搖晃中傾斜了一些，
“在你的認知中，是一件穩賠不賺的買賣，但如果判斷的根據是情感，你一定會做的。”
火紅的卷發攏在清麗近妖的側臉，銀白的長睫顫抖，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我還有一個條件。”
“哦？”大胡子男人放上新的砝碼，是小人連生的兩個小人，
“是這樣嗎？”
兩個小人是霍啟越的親生父母，手拉著手，放上去的時候磁吸著中間的小人，緊緊抱著，像眾星捧月一般，
“他應該得到很多人的喜歡。”淡色的唇瓣一張一合，“被愛意包圍。”
“我知道這個世界是錯誤的，”江遠色抬起眸子，貓眼深處的紅還未褪去，“他不該找一個魅魔渴求一份偏愛。”聲音微微顫抖，江遠色無法抑制，想起濺到臉龐的鮮血，
那樣的紅，那樣的熱，連帶著生機一起，從那具身體里跑出，直到再也流不出，
“讓他再來一次吧，那一次才是原有的模樣。”江遠色伸出手，似乎想撫摸小人的臉，嘆了口氣，又放下了，
“下一次就不會有我的存在了吧。”
大胡子男人點點頭，“你的心髒給了我，怎麼可能轉生呢。”
“也許沒有我，你會過的更好吧。”江遠色喃喃自語，“這一次，我是真的想讓你活下來。”
“不是讓你長長久久地陪著我，而是作為你原來幸福的一生，壽到終寢地活一次。”
他拿出那片玫瑰花瓣，在上面吻了一下，淡色的唇瓣映著玫瑰的紅，襯上一點鮮艷的顏色，溫柔地笑了笑，
“那麼，交易完成。”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說的這些，他都習慣了。愛果然是奇妙的東西，去心疼已經愈合的傷口嗎？”男人拿起刀，
胸口感到密密麻麻的疼痛，不知道是男人的動作，還是他的話，剜下肉的地方，那塊缺失的洞口里一顆心髒正在砰砰，砰砰地跳動，
“你的心髒，我拿走了。”隨著這句話的落下，心髒被男人捏在手里，拉拽出來，保存在維持新鮮的盒子里，
立方體猝然消失，里面的人掉在地上，火紅的卷發失去色澤，遮住大半部分的面容，冷白的下巴尖，慘淡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圓潤的鼻頭，靜靜地側躺，像一具失去生機的玩偶，
心髒的地方飛出一只渡鴉，往外撲稜著翅膀，飛向遠方，剩下的地方流動著光點，跟著風吹向遠方，
場景一次次後退，回到一個少年舉起的風箏上。
“霍啟越！走啦，不是說要帶我去看你的狗？”
“是哦。”少年長相乖巧，五官還比較幼態，洋溢著落落大方的自信，“突然有點傷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綠皮火車在前方嗚嗚地鳴笛，鐵軌對面似乎有個紅頭發的人影注視著他，披風隨著風揚起，縮緊那截窄細的腰，
等火車過後，已經空無一人了。
“好奇怪。”霍啟越擦掉了眼角的眼淚。
“怎麼哭了？”謝輕問他，
“可能是風沙迷了眼吧。”
風吹起，一片干枯的花瓣掉在了他的發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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