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最恐怖的事。”鄉鎮的樹蔭下，幾個孩子圍著一個老人，在听很久很久以前，甚至是上個世紀的故事。
“有戶人家，鄰里關系並不好，表現出驚人的壞脾氣，但他們家是有錢的商賈之家，兩個兒子的成就都在父母之上︰小兒子是一個不被喜歡的存在，成年後就自己出去生活，住在外面，後面和一個男性在一起，還被當時好多人笑話。”
“爺爺，兒子不也是男生嗎？”旁邊的小朋友好奇地問，
“嗯。”老頭笑眯眯，摸了摸胡須，“你們覺得愛是什麼？”
小朋友七嘴八舌，
“愛是老師給的葡萄果糖。”
“愛是爸爸媽媽！”
有個小朋友在角落，湊到前面，想表現表現自己，他皺著眉思考，“愛是陪伴。”
老頭點了點頭，“都對。愛是這個東西，又不是這個東西。”
他望著遠方的一點發呆，那里是一只黑白相間的渡鴉在梳理羽毛，左刷刷，又啄羽管，像是最喜歡干淨的孩子。
“大兒子呢，大兒子呢？”孩子們嘰嘰喳喳，提出新的問題，他們猜想大兒子會更加不一樣。
老人沒了笑意，蹙著眉頭，似乎真的進入了追憶的世界，“大兒子從來都是被喜歡的那個，就算是很差的人，在見過大兒子後也會覺得這孩子討喜，給他想要的一切。”
“那是不是長得像神仙一樣？”有個孩子問，他顯然困惑不已，“誰都會喜歡上嗎？”
荼蘼花開的一簇一簇，緊湊地衰敗著生命。
“很少有人不喜歡。”老頭摸摸孩童的腦袋，好奇的眼楮里映照著胡子拉碴的慈祥老頭，亮晶晶的，新新的，是生命的開始，老人接著訴說，“有一天，深受喜愛的大兒子散布謠言，小兒子的伴侶是不明來源的怪物，身上攜帶著一種可怕的病毒，自己的父母被害進醫院。小兒子本身自己也放不下，答應回去。就這樣，小兒子和伴侶回到了那個家。”
“你問，進去發現了什麼......”聲音像隨風飄走了似的，“以往的家居然成了灌木叢。”
“稀疏的，像人體活動的軌跡，門口有幾簇灌木叢，是人體骨骼的模樣，往下已經扎根在土地里，簡直是最奇詭的模樣。他們再往里進，干淨到放光的地板突然粘膩起來，一寸寸撕黏住，寸步難行，空氣里泛著腥臭的潮腥，跟隨胸腔的起伏，對體內的氣息進行替換，就像進行某種同化一般。可惜......”
“可惜什麼？”有人急急地追問，
“那時候他倆並沒有意識到，等到進入原本熟悉的房間，在主臥看見兩棵人樹時，才發覺。”
“人樹是什麼？”孩子疑惑地追問，“人長成的樹？”
“對，用人的身體作為食物，生出自己的物種，完成一次生命的輪換。”
“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霍家這個囚籠，是專門為他們設下的，霍父霍母的衰亡，就發生在他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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