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的引擎聲漸漸熄滅,艙門打開的瞬間,極地的寒氣撲面而來。向飛站在舷梯上,呼出的白霧在防寒面罩上凝結成霜。他眯起眼楮,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白色荒原。
    "到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周慧敏跟在他身後,厚重的防寒服讓她行動遲緩。她沒說話,只是默默打量著這個將要生活三年的地方。
    科考站長seetie迎上來,臉上帶著常年生活在極地特有的紅暈︰"歡迎來到南極,avien。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向飛點點頭,拎起行李走向那座被積雪半掩的灰色建築。他的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早晨六點,發電機的轟鳴準時響起。向飛睜開眼楮,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水漬看了會兒,然後起身煮咖啡。窗外的天色灰白,分不清是清晨還是黃昏。
    周慧敏在廚房煎蛋,平底鍋里的油滋滋作響。他們很少交談,只是安靜地吃完早餐,各自開始一天的生活。
    科考站的公共區域總是很熱鬧。研究員們討論著冰川數據、氣象變化,有時會為某個專業術語爭論不休。向飛常常坐在角落,听他們說話,偶爾點頭,但很少插嘴。
    "aiven今天要出去走走嗎?"年輕的氣象員green問道。
    向飛搖搖頭︰"不了,外面風大。"
    暴風雪來臨時,整個科考站都在顫抖。狂風裹挾著冰雪拍打窗戶,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電力時斷時續,昏暗的燈光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向飛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翻著一本已經泛黃的舊雜志。周慧敏在旁邊織毛衣,毛線是從倉庫里翻出來的,顏色褪得發白。
    "冷嗎?"她頭也不抬地問道。
    向飛搖搖頭,繼續翻著雜志。其實很冷,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寒冷。
    屋外的風聲越來越響,像某種野獸的嚎叫。向飛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一只阿德利企鵝搖搖晃晃地走到科考站門口,歪著腦袋打量著這些不速之客。它的羽毛上沾著雪花,黑亮的眼楮里寫滿好奇。<笑著說。
    向飛蹲下身,和企鵝對視了一會兒。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塊餅干,掰碎了放在雪地上。企鵝低頭啄了啄,沒吃,轉身搖搖擺擺地走了。
    周慧敏站在他身後,輕聲說︰"它不餓。"
    向飛"嗯"了一聲,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雪。他們看著企鵝漸漸消失在風雪中,誰都沒有再說話。
    當太陽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極夜開始了。時間變得模糊,白天和黑夜的界限被徹底抹去。向飛常常在凌晨三點醒來,看著窗外永恆的黑暗發呆。
    周慧敏開始寫日記。她記錄每天的瑣事︰早餐吃了什麼,和誰說了話,天氣如何。字跡工整,像是一本嚴謹的觀察報告。
    "寫這些做什麼?"向飛有一天問道。
    她合上本子,笑了笑︰"總要記下點什麼。"
    極光出現的時候,整個科考站的人都跑到室外。綠色的光帶在夜空中舞動,美得不真實。向飛站在雪地里,呼出的白氣很快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真漂亮。"周慧敏說。
    向飛點點頭,沒有拍照,也沒有說話。他們就那樣站著,直到極光消失,寒冷刺入骨髓。
    三年後的某天,他們開始收拾行李。科考隊員們為他們舉辦了簡單的送別會,seetir舉著啤酒杯說︰"aiven,以後還來嗎?"
    向飛搖搖頭︰"不來了。"
    周慧敏微笑著和每個人道別,把沒織完的毛衣送給了站里唯一的女研究員。
    回程的飛機上,她問︰"接下來去哪?"
    向飛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白色大陸,淡淡地說︰"回家。"
    飛機穿過雲層,南極漸漸變成視野中的一個小白點,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回到香江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照在摩天大樓的玻璃幕牆上,刺得人睜不開眼。向飛把南極的照片全部鎖進了抽屜,周慧敏的日記本則放在書架上,偶爾翻看,但從不提起那段日子。
    陽陽已經長高了不少,他好奇地問︰"你們是?"
    向飛摸摸他的頭︰"我是你爸爸,她是你媽媽。"
    向陽听見後,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嘴里一直喊著“爸爸媽媽,不要丟下我”心疼的周慧敏直掉眼淚,眼神瞪了一眼向飛。
    向飛也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晚上,他們站在陽台上看著城市的燈火。周慧敏突然說︰"南極的星星更亮。"
    向飛點點頭,點燃一支煙。煙霧在夜空中緩緩消散,就像那些被留在極地的記憶,漸漸變得模糊而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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