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麥雅離開李灕的書房,返回了自己的臥室。窗外,夜幕已悄然降臨,赫利奧斯宮在柔和的燈火中顯得格外寧靜。宮殿內的走廊空蕩而安靜,只有風輕輕掠過窗欞,掀起絲綢帷幔,燭光微微晃動,映出牆上搖曳的光影,給人一種沉靜而幽遠的感覺。
李灕獨自坐在書房里,手中握著一支羽毛筆,漫無目的地在紙上勾勒著一些雜亂無章的圖案。紙張上散亂地鋪滿了未完成的城防圖、旗幟設計和一些毫無意義的線條。實際上,他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這些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分散思緒罷了。李灕低頭凝視著手中的筆,思緒卻飄遠了。刺客的陰影依舊籠罩在他心頭,那種潛伏在黑暗中的威脅感讓他始終無法放松。正因如此,他遲遲沒有離開赫利奧斯宮,不願冒險。
而就在這份沉悶與壓抑的氛圍中,書房外卻充滿了截然不同的氣息。書房隔壁的小會客室燈火通明,扎伊納布、蓓赫納茲、觀音奴和蕭書韻圍坐在一起,正熱烈地進行著一場紙牌對決。桌上鋪滿了紅黑兩色的紙牌,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而歡樂的氛圍。
“哈哈哈!又是我贏了!”扎伊納布得意地將手中的牌摔在桌上,眉眼間滿是驕傲。
“你肯定作弊了!”蓓赫納茲瞪大眼楮,滿臉不可置信,“不然怎麼每次都是你贏?”
扎伊納布翻了個白眼,嘴角卻帶著得意的笑意︰“別胡說八道,我可是憑實力贏的!”
“實力?”蓓赫納茲冷哼一聲,猛地推開牌,“行,下一局看我怎麼收拾你!”
觀音奴在一旁溫和地笑了笑,默默幫著洗牌,蕭書韻則倚靠在椅背上,雙臂環胸,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她們斗嘴,仿佛置身事外。
這一切,起源于李灕隨手教給她們的紙牌游戲。最初他只是為了消磨時間,沒想到這些性格各異的女子竟迅速上癮,甚至玩得比他還要投入。如今,她們完全沉浸在紙牌的世界里,早已把他這個“啟蒙老師”拋之腦後。
隔著厚重的木門,李灕听著她們時不時傳來的爭吵和笑聲,嘴角不禁浮現一抹無奈的笑意。他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眉心,輕聲嘆道︰“這群家伙,倒是玩得比我還起勁……”
李灕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漆黑的夜空。涼風拂過臉頰,帶著遠處隱約傳來的蟲鳴聲,讓人不禁心生幾分安寧。
“看來,這里已經不需要我湊熱鬧了……”他低聲自語,眼中掠過一絲落寞,卻也帶著幾分釋然。
窗外的夜色濃重,宮殿四周安靜得只剩下風聲。而屋內,牌桌旁的爭執與笑聲仍在繼續,像是驅散了這夜晚所有的寒意。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道柔和的光線順著門縫灑入。阿格妮緩緩步入,腳步輕盈卻從容不迫。她身著一襲深藍色的絲質長裙,裙擺隨著步伐微微蕩漾,宛如夜空下靜謐流動的湖水。燈光映照在她衣裙上,細膩的絲綢泛起微光,勾勒出她優雅而又高貴的身影。她帶著幾分慵懶地靠近,眉眼間藏著一絲沉思與揶揄,視線隨意地掃過李灕桌上的圖紙,嘴角微微勾起︰“你還在這里畫這些東西?”
李灕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帶著些許不以為意︰“不過是隨手涂涂,打發時間罷了。也許其中某些設計能改良武器裝備。”
阿格妮輕笑一聲,步履優雅地走到他身旁,緩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雙手交疊在膝上,身姿端雅,她那雙明亮的眼楮透著幾分認真︰“先別忙這些了,我正好有些事要和你說。”
李灕挑了挑眉,似乎被她的認真神情勾起了些許興趣,稍微坐直了身體,示意她繼續。
阿格妮微微一笑,聲音柔和卻帶著幾分權威︰“來自歐洲西部的聖奧古斯丁修會派來了代表,提出要在安托利亞設立辦事處,方便為東征的十字軍運輸和調度物資。”
李灕聞言,微微皺起眉頭,指尖敲擊著桌面,低聲嘀咕道︰“聖奧古斯丁修會……這些修士倒是擅長打著信仰的旗號做生意。”
阿格妮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應,唇角微勾,笑意淡淡︰“這還沒完呢,來自君士坦丁堡的弗洛洛斯商會代表也來了,他們希望能在安托利亞設立分會。”
李灕神情微動,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弗洛洛斯商會?這可比修會難纏多了。他們背後牽扯的,可不僅僅是商人。”
阿格妮微微頷首,目光冷冽而銳利︰“拒絕他們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他們背後是十字軍和拜佔庭,我們一個都不能輕易得罪。”
李灕沉思片刻,語氣低沉︰“所以你的打算是?”
阿格妮緩緩開口,語氣堅定而冷靜︰“我們可以允許他們在安托利亞設立分會或辦事處,但必須立下規矩。他們來安托利亞只能做生意,絕不許在我們的土地上搞任何小動作。”
李灕微微靠向椅背,指尖緩緩摩挲著羽毛筆,微閉雙眼,似在權衡著復雜的利弊。片刻後,他睜開眼楮,目光沉靜而鋒利,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斷︰“你說得沒錯。安托利亞如今正夾在風暴中心,一邊是東羅馬帝國和貪婪的十字軍,另一邊是羅姆甦丹國、達尼什曼德王國,以及背後的波斯塞爾柱帝國。這兩邊的勢力,任何一方都不能輕易得罪,更不能被牽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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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灕的目光微微轉冷,語氣也更為低沉︰“但從另一面看,讓更多的大型商會進駐安托利亞,對我們未必是壞事。這里需要新的貿易和資本的注入,市場越活躍,我們掌控的籌碼也會越多。不過,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必須在我們的規則下行事。”
“確實如此,”阿格妮唇角微揚,眼底掠過一抹銳利光芒,語氣輕松卻透著幾分得意︰“看來你終于明白,我可不是擺設,我的外交能力不錯吧。還有,我希望你能調約安娜來協助我。她在外交上很有分寸,正是我需要的人。”
李灕失笑,輕輕搖頭︰“你願意主動攬下這些麻煩事,我當然支持。安托利亞的外交事務,確實需要你這樣的人物。至于約安娜,這個提議不錯,不過,她那性子懶散,不到緊要關頭怕是不願參與這些工作的。”
李灕頓了頓,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既然你考慮得這麼周全,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還有,以後,外交事務也歸你打理吧。”
“好吧,那我就接下這份任務了!”阿格妮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堅定︰“有你的支持,我就去找貝爾特魯德和約安娜談一談,我確實需要得力的幫手。”她凝視著李灕,眸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認真地說道︰“至于聖奧古斯丁修會和弗洛雷斯商會的事,放心吧,該拒絕的事,我絕不會妥協,等我和他們談妥了再來和你報告。”
李灕輕笑,似是隨意地問道︰“那麼,大亨錢莊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你恐怕忙不過來吧?”
阿格妮神情微動,優雅地起身,輕輕整理了一下裙擺,語氣篤定而自信︰“我完全能兼顧大亨錢莊的生意。這種好差事,我可不會輕易讓給別人。”她微微一笑,目光淡然地掃了一眼李灕,似乎帶著一種無可置疑的決心。“那你繼續畫你的圖,注意休息,我就不打擾我們的天才發明家了。”
說罷,阿格妮輕輕推開房門,步伐穩健、優雅地走了出去,帶著一股自信的氣場,仿佛整個房間的氣氛都隨著她的離去而瞬間被點亮。
夜色漸深,書房內燭光搖曳,微弱的火光映照在堆滿圖紙和書卷的長桌上。李灕正伏案作畫,羽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細致的筆觸勾勒出一個個機械組合的輪廓。他的神情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份沉思吞沒。
幾聲沉穩有力的敲門聲打破了書房的靜謐,門外傳來侍衛長米拉冷靜而恭敬的聲音︰“大公殿下,甦爾少爺求見。”
李灕手中的羽毛筆微微一頓,目光依舊停留在案上的圖紙上,淡淡地回應道︰“讓她進來。”
話音未落,門已被推開,一股夾雜著夜風的寒氣涌入,卷起案上的幾張圖紙微微顫動。燭火被風吹得晃了晃,埃爾雅金急步走了進來,她的眉目冷峻,唇線緊抿,神情中透著幾分壓抑的不悅,卻掩不住那股自持的從容與凌厲。
李灕抬頭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語氣帶著幾分揶揄︰“真是稀客,甦爾少爺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想我了?”
埃爾雅金聞言,眉頭微蹙,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故作的冷硬︰“艾賽德,今天我來是為了正事,你別再調侃我了。”
李灕聞言,笑意更深,緩緩站起身,隨手倒了一杯熱茶,輕輕推到埃爾雅金面前︰“說吧,是什麼事能讓我們尊貴的埃爾雅娜女士親自跑這一趟?”
埃爾雅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隨即冷哼一聲︰“得了吧,別和我玩這一套。”埃爾雅金將茶杯重重放回桌上,目光冰冷,語氣鋒利︰“祖爾菲亞帶著你那群‘獵狗’四處搜捕、審訊,弄得這個安托利亞人心惶惶。商隊不敢入城,過路客商紛紛避開潘菲利亞。現在的潘菲利亞城里,就連泉香和紅椒這種平日里熱鬧非凡的地方,都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埃爾雅金微微俯身,逼視著李灕,語氣愈發冷冽︰“最近,你一直像只烏龜一樣躲在這赫利奧斯宮里,大概還不知道外面已經亂成什麼樣了吧?再這麼折騰下去,別說我們甦爾商會的生意要砸,整個安托利亞的經濟都得跟著塌!”
空氣一時凝滯,李灕斂去笑意,眉頭微微一皺,輕敲著桌面︰“繼續說。”
埃爾雅金眸色微冷,語氣中透著愈發濃重的不滿︰“為了剿滅一個刺客團伙,而且甚至可能只有一個人,你竟然要把整個安托利亞攪得雞飛狗跳?這種做法,和為了擦掉皮膚上的污漬卻用刀剜肉,有什麼區別?”
埃爾雅金的話語如同冷風般刺骨,語速卻異常平穩,帶著壓抑已久的怒意,微微上前一步,盯著李灕,繼續道︰“我去找過古勒甦姆,她說祖爾菲亞組織的肅清行動她管不了。可你知道嗎?古勒甦姆再三囑咐我一定要來找你談談,因為她也覺得你這次捉拿刺客的動靜搞得太大了,但是她不願意當面質疑你的決定。”
埃爾雅金語氣一頓,冷笑一聲,眼中透著幾分譏諷︰“現在,除了內府那幾個開店的女人出于對你安危的擔憂還能勉強接受和理解你的做法,城里其他商戶早就對祖爾菲亞組織的肅清行動怨聲載道。大家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罷了。艾賽德,你到底是想鏟除刺客,還是想把整個安托利亞的百姓都逼成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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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雅金話鋒一轉,眼神愈發銳利,語氣低沉︰“還有,那個叫甦麥雅的女人,是她向你提供了刺客的情報吧?你就這麼信任她?難道你不覺得她的來歷本身就很可疑嗎?”
李灕聞言,眉頭微皺,沉默片刻,聲音低沉卻堅定︰“甦麥雅是可靠的,這點不需要質疑。肅清行動是我下的命令,我會為此承擔責任,不會把過錯推給別人。至于這次的肅清行動帶來的負面影響……確實是我考慮不周。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李灕抬眸看向埃爾雅金,語氣略帶沉思卻更顯果斷︰“你說得對。我會立刻通知祖爾菲亞收斂一些,行動必須更精準,不要驚擾整個社會,尤其是外來客商,不能因此再受波及。至于各地那些小打小鬧的違法行為,也沒必要一一追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未嘗不可。”
“最好如此。”埃爾雅金的神情稍稍緩和,但語氣仍帶著警告意味,“十字軍剛離開,我們可經不起這種折騰。”
埃爾雅金頓了頓,眼神一沉,似乎在試探︰“听說聖奧古斯丁修會要來設辦事處,弗洛雷斯商會也要開分會?這事是真的麼?”
李灕輕笑,淡淡道︰“確有其事,阿格妮正在和他們談判。”
埃爾雅金冷哼一聲,眼中閃過幾分譏諷,目光銳利如刀︰“你真了解他們嗎?聖奧古斯丁修會打著支援東征的幌子,暗地里卻靠著戰爭大發橫財,與十字軍狼狽為奸。至于弗洛雷斯商會,更是拜佔庭帝國的御用商會,掌控著絲綢和鹽業行會,幾乎壟斷了拜佔庭的對外貿易。他們一旦進駐,甦爾商會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過。”
李灕卻不為所動,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語氣從容︰“你放心,他們再強,也搶不走你的飯碗。只要我們牢牢把控著肥皂生意和鐵器貿易,甦爾商會的根基就不會動搖。畢竟,這些商品是歸甦爾商會專賣的。至于其它商品,市場競爭是必然的,但競爭也意味著更多的機會。”
埃爾雅金眯起眼楮,眼神愈發冷冽,聲音低沉而嘲諷︰“你倒是真看得開。以奴隸貿易起家的庫萊什家族剛被你引進來,現在又要迎接聖奧古斯丁修會這種戰爭販子,還有弗洛雷斯商會這種貪婪的財閥。艾賽德,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別忘了,甦爾商會安托利亞分館的生意,實際上是你和我共同的。而我只不過是替你打理生意的代理人罷了!”
李灕緩緩起身,目光沉靜而銳利地俯視著她,神情雖溫和,聲音卻低沉而堅定︰“埃爾雅娜,只要我們的利益穩固,他們賺多少錢又與我們何干?更何況,安托利亞的市場越繁榮,我們在外交博弈時,手里掌握的籌碼就越重。”
埃爾雅金冷笑一聲,眼中掠過一絲復雜的光芒,嗓音里帶著幾分譏諷與無奈︰“听起來倒也像那麼回事。”說罷,她猛地甩動披風,轉身便要離開。
李灕見狀,嘴角的笑意更深,語氣輕松中帶著幾分調侃︰“來都來了,別急著走嘛,陪我聊會兒天!這幾天困在這里,可把我悶壞了。”
埃爾雅金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不耐︰“我可沒空陪你閑聊。明天一早,我還得去維利斯特找阿敏談肥皂增產的事,可不像你這樣閑得發慌。”
李灕看著她轉身欲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語氣揶揄中透著幾分真誠︰“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等刺客的事了結,我帶你去打獵散散心,真懷念以前和你一起長途跋涉的日子。”
埃爾雅金腳步微頓,回頭挑眉,冷笑著盯著他,語氣冷淡卻透著一絲戲謔︰“是嗎?既然這麼想念以前,不如現在就跟我回甦爾商會安托利亞分館去,怎麼樣?”
李灕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嘴角扯了扯︰“呃……這個嘛……”
埃爾雅金冷哼一聲,眸中掠過一絲譏諷,語氣悠然卻鋒利如刃︰“行了,你別裝模作樣了。就算我不在意阿格妮、古勒甦姆、貝爾特魯德這些有權勢的女人怎麼看我,也得繞著盧切扎爾那個狠角色走吧?她現在可也是你的夫人了。”
埃爾雅金語氣微頓,似乎刻意加重了“夫人”二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補充道︰“剛才我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撂倒了兩個試圖攔她的侍衛,接著就大搖大擺地走進樓下餐廳,悠哉地進餐。照這個架勢,估計很快就要上樓來了。”
李灕聞言,微微一怔,臉上的神情頓時僵了幾分,原本掛在嘴角的淡笑也瞬間收斂了些許。
埃爾雅金看著他那微妙的反應,唇角的冷笑更深,嗓音低沉地嘲諷道︰“怎麼?怕了?”
李灕揉了揉額角,露出一抹無奈又自嘲的笑意,嘆了口氣︰“呵呵,怕倒是談不上……只是覺得頭疼。”
“我走了,你的事你自己應付,”埃爾雅金瞥見他那略顯窘迫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帶著幾分嘲弄。她緩緩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冽,聲音低沉而不容置疑︰“聖奧古斯丁修會和弗洛雷斯商會的事暫且不論,當務之急,你還是先看緊你的‘獵狗’吧,別讓他們咬傷了自己人。”
“艾賽德,不過,我確實希望你有空能多來我們的商館坐坐,陪著我工作和生活,”埃爾雅金停頓了一下,語氣低沉,帶著幾分隱忍的情感,“但我不喜歡來攝政府和赫利奧斯宮,因為我真的不喜歡看到你身邊有那麼多女人。”埃爾雅金的話語輕輕顫抖,仿佛蘊含著太多未曾說出的情感。話音剛落,埃爾雅金猛然轉身,披風在背後翻卷,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下屋內彌漫的余溫與未盡的情緒。
“呃……”李灕望著還在微微搖晃的房門,輕嘆一聲,“這女人,真是越來越難捉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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