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外面的風雨如織,寒意透過厚重的石牆滲入內府。李灕站在內府的大門口,感到一股涼意從濕透的衣袖里鑽進心頭。腳下的石板路被雨水沖刷得濕滑,映照著昏黃的燈光,閃爍著點點微光。他凝神片刻,長嘆一聲,決定今晚留在內府,放棄前往琉 莊園或新米洛堡的打算。
蓓赫納茲站在他身邊,眼神細膩敏感,早已察覺到他的猶豫。她輕輕挽住李灕的手臂,帶著溫柔的微笑柔聲說道︰“既然天公不作美,今晚就留下來吧,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讓我為你傳膳,好好休息一晚。”
李灕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走吧,去食堂。”李灕雖然身為攝政大人,但平日里並不喜歡因身份而享受特權。無論何時,他總是堅持與內府的所有人同桌共餐。對他來說,這些人早已不僅僅是下屬或侍從,而是他在這寂寥宮牆中的家人。
當李灕走到食堂門口時,迎面踫上哈達薩正好經過。她的步伐輕快而急切,眼中似乎有些閃動的光芒,顯得心事重重。
“哈達薩,你最近在忙些什麼?”李灕停下腳步,溫和地問道。
哈達薩愣了一下,隨即抿了抿唇,眼中露出一絲堅定。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決定要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攝政大人,其實……我最近在思考人生,我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來改變一直以來貧窮的命運。”
“哦?”李灕的目光中帶著關切與鼓勵,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哈達薩的眼楮漸漸亮了起來,似乎想象著未來的光景︰“我想開一家珠寶首飾店,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是……我需要啟動資金,所以我也打算向大亨錢莊申請貸款。”她的聲音透著些許緊張,但話語中卻滿含著對未來的憧憬。說到這里,哈達薩目光直視著李灕,聲音變得柔和而充滿期待︰“主人,我希望,您也能為我做擔保。”
李灕微微挑眉,輕輕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問道︰“你有做珠寶首飾生意的經驗嗎?你了解這些嗎?”
哈達薩的眼神閃了閃,臉上的堅決頓時被些許猶豫取代,她咬了咬唇,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其實我只是覺得買賣珠寶能賺大錢,也許是一個讓我咸魚翻身的機會。”
李灕听罷,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隨後搖搖頭,語氣溫和但帶著調侃︰“你還不謝謝怎樣才能每晚在食堂多拿幾個雞腿雞翅,實在又簡單,還能積攢些力氣,或許這會更實際一點。”
哈達薩聞言,看向李灕,忍不住笑出聲來︰“主人,您這是在笑話我嗎?”
李灕輕輕擺手,笑意不減︰“我不是在笑話你,只是提醒你,有時候,腳踏實地比空想來得重要。先想清楚自己的特長和興趣,慢慢尋找合適的機會,這樣更有可能成功。”
哈達薩認真地看著李灕,重重地點了點頭︰“主人,我會記住您的教誨,謝謝您。”
李灕微笑著點點頭,示意哈達薩回去休息,隨後轉身走入了食堂。食堂內的喧囂聲漸漸傳入耳中,溫暖的燈火將他包圍,與門外寒冷的風雨形成了鮮明對比。一群內府女兵們正在門口的幾張餐桌上用餐,隊長弗謝米娃眼尖,看到李灕進來,立刻起身,其他女兵緊隨其後,整齊劃一地站成一排。她們的表情緊張嚴肅,仿佛李灕的到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檢閱。
李灕目光柔和,溫和地抬手示意,“大家不用緊張,坐下吧,繼續吃飯。”
弗謝米娃稍顯愣神,但隨即臉上浮現出敬意,向身後的女兵們點了點頭。眾女兵重新坐下,但氣氛明顯拘謹了幾分。
盡管食堂內的燈火依舊溫暖,但空氣中潛藏著一絲無形的緊張感。蓓赫納茲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低聲在李灕耳邊說道︰“或許她們還不太習慣與你如此親近,你畢竟是她們的主人。”
“無妨,”李灕輕聲答道,語氣淡然卻堅定,“時間會讓大家逐漸習慣。”
這時,一陣細微的騷動從女兵們的座位上傳來。弗謝米娃低聲交代了幾句,隨後走向李灕,語氣中帶著幾分拘謹︰“攝政大人,是否需要為您準備一個更舒適的座位?”
李灕微微搖頭,眼神溫柔而堅定︰“這里就很好,我與大家同坐同吃,我自己在里面隨便找個空位置就行了,不用特別安排。”
弗謝米娃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李灕會如此謙遜。她的臉色從嚴肅中逐漸放松,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攝政大人果然如傳聞中那般平易近人。”
食堂的另一角,幾個女眷們安靜地坐著,目光卻在悄然交匯。瑪爾塔、迪厄納姆和梅琳達都沒有多言。
李灕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份微妙的沉默,目光柔和地落在梅琳達身上,隨口問道︰“莎倫和帕梅拉呢?今晚,她們怎麼不在這里?”
梅琳達保持著端莊的神態,禮貌地回答︰“她們最近都很忙,似乎各自有事務纏身,晚餐時間總是趕不上。尤其是阿格尼女士,她經常在大亨錢莊忙到很晚,無法在內府閉門前趕回,以至于那樣的日子就不得不暫住在威尼斯公使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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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迪厄納姆接了話,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莎倫正在籌備她的新餐館,一心追求完美,事事都要做到極致。可不像我們,做生意時考慮的只有一個問題——能不能賺錢就行。”
瑪爾塔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調侃的笑容插嘴道︰“至于帕梅拉,自從她的紅椒酒館開業後,她簡直過上了晝伏夜出的‘野貓’生活。現在見她一面比見月亮還難呢!”
瑪爾塔這句俏皮話瞬間點燃了氣氛,引來一陣會心的笑聲。原本稍顯拘謹的女兵們也紛紛露出了微笑,食堂的氣氛在幾秒鐘內從肅穆變得充滿了溫馨與輕松。
李灕听完,微微一笑,隨即表情變得略顯嚴肅,他轉向弗謝米娃,語氣平靜但不容置疑地說道︰“弗謝米娃,像她們幾個忙于事業的人,無論多晚回來,都給她們開門,讓她們能回來睡個好覺。規矩是規矩,但也不能太死板了。”
弗謝米娃迅速起身,立正回道︰“遵命,攝政大人!”她沉穩的語氣中透出絕對的服從,但眼中也流露出一絲佩服。接著,弗謝米娃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那……朗希爾德和盧切扎爾呢?”
李灕忍俊不禁,笑著說道︰“哦,那兩個外出游玩或打獵的家伙?不必慣著她們,回來晚了就讓她們自己想辦法去吧。”
眾人听後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食堂內的緊張氣氛徹底消散。
門口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隨著門簾一掀,古勒甦姆的侍衛長德尼孜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她一進門,雙手隨意地抱在胸前,眼中閃著幾分調皮與狡黠。她的聲音打破了食堂的寧靜,滿是調侃︰“攝政大人真是能耐,在這內府里竟收藏了一群老板娘,這手筆可不小啊。”
李灕聞言,抿唇笑了笑,帶著幾分無奈,輕輕搖頭,沒有正面回應。他看向德尼孜,目光溫柔而帶著一絲縱容。德尼孜雖然常常愛開玩笑,但她的忠誠與敬佩,在李灕眼中從來是顯而易見的。
微微側過頭,李灕關切地問道︰“德尼孜,你來了?過來坐吧。杜尼婭和席琳她們呢?她們今晚沒和你一起來?”
德尼孜聞言,眉頭一挑,豪爽地笑著答道︰“郡主有孕在身,不喜歡這樣的熱鬧,早就吩咐把晚餐送到她房間了。至于杜尼婭和席琳,還有其他那幾個馬屁精嘛,當然是寸步不離地跟著郡主,連吃飯都得陪著!哪里有機會跟我一起出來?”她眼神閃過一絲玩味,又補充道,“我呢,可得先吃飽了。自從上回內府潛入了刺客,每晚我都不敢睡得太沉,沒準什麼時候就得跳出來和刺客格斗,不吃飽哪行?”
李灕點了點頭,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帶著幾分贊賞地說道︰“郡主能有你這樣貼心的侍衛長,真是她的福氣。”
德尼孜听了,笑聲更是豪邁,隨手揮了揮,“福氣不敢當,我不過是盡自己的本分。郡主信任我,我自然要把她照顧好。”她頓了頓,眼珠一轉,笑容中帶了幾分調笑和試探,繼續說道︰“當然,若攝政大人需要,我也隨時準備代主陪侍。只不過,杜尼婭和耶爾德茲她們官階比我高,按理說嘛,應該輪到她們先代主陪侍您。”
這話一出口,德尼孜立刻意識到自己說得過火了。她素來性格直爽,言辭無忌,卻沒料到自己這句過于露骨的表忠話讓氣氛有些微妙。她的臉上浮現出少見的尷尬神情,這在平日無所畏懼的德尼孜身上可不多見。
李灕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暈,盡管他歷經大場面,早已習慣了各種場合的應對自如,但德尼孜這直白的言辭還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略顯不自在地笑了笑,正準備開口解圍。
蓓赫納茲此時恰到好處地捕捉到這份微妙的氣氛,故作調皮地輕輕捏了捏李灕的手臂,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看來,我得時刻守在你身邊,免得這些女兵們偷偷把你‘俘虜’了。”
李灕無奈地笑著,轉頭看向蓓赫納茲,目光中滿是溫柔與寵溺,低聲回應道︰“你可別再逗她們了,她們可都是認真的。”
德尼孜撓了撓頭,臉上仍掛著那份難得的尷尬,干笑了兩聲︰“哎呀,攝政大人,我就是嘴快了些,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李灕擺了擺手,笑意未減,語氣溫和︰“無妨,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爽快人。”
阿貝貝帶著阿米拉和納迪婭快步走進了食堂,緊隨其後的是胡玲耶和熱什德。她們看見李灕在這里,還未等阿貝貝開口,阿米拉和納迪婭便迫不及待地沖到了李灕的面前,眼中滿是急切的熱情。
“主人,我想給你捏捏脖子。”阿米拉一邊說著,一邊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輕輕按在了李灕的脖子上,熟練地揉捏起來。
“主人,我給你揉揉腿吧!”納迪婭更是夸張,她直接跪伏在李灕的膝前,雙手已經開始在他的腿上輕柔地按壓。
李灕微笑著看著這兩個小家伙,眼神中既有無奈也有寵溺。他並未拒絕她們的親昵舉動,而是輕笑著說道︰“你們兩個小家伙,先吃飯吧,別打擾我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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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拉和納迪婭立刻嘟著嘴表示不滿,雖然她們一向調皮,但對李灕的寵溺心領神會。就在這時,阿貝貝佯裝怒氣沖沖地說道︰“你們兩個騷蹄子,給我走開!”她推開阿米拉和納迪婭,語氣凶狠卻掩不住溫柔。接著,阿貝貝笑盈盈地轉向李灕,嬌滴滴地說道︰“主人,我想坐在你腿上,喂你吃飯。”
話音未落,阿貝貝也不由分說地擠到了李灕身邊,打算坐下。
李灕忍不住笑了,故作嚴肅地說道︰“你,老實點,坐我對面去吧。讓我舒舒服服地吃個飯,行嗎?”
阿貝貝嘟了嘟嘴,撒嬌似地拖著腳步走到對面坐下,但她臉上的笑意依舊未散。
熱什德則識趣地安靜坐到了李灕的另一側,目光無意中掃到對面坐著的德尼孜,心中略顯驚訝︰“古勒甦姆的人怎麼也在這兒?”她心里疑惑,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仍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這時,胡玲耶掃視了一圈,忽然揚聲喊道︰“觀音奴!怎麼,沒給主人加菜嗎?”
話音剛落,一直在角落忙碌的觀音奴李綺羅猛地跑了出來,顯得慌亂而緊張,連連鞠躬,仿佛在為自己的疏忽不停道歉。
李灕見狀,立即揮手制止了她的道歉,柔聲說道︰“別這樣,別這麼緊張。”他停頓了一下,微微笑著補充道,“你也坐下吃飯吧。還有,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讓她們每個人都自己洗自己的碗,這樣你也能輕松些。對了,你再準備一份食物,記得多加點羊肉,讓人給扎伊納布送過去,她應該還在我的書房里忙著整理一天的文案。”
觀音奴立刻點頭,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吩咐,眼中閃爍著感激。
蓓赫納茲听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輕輕拍了拍李灕的手臂︰“你還真是善解人意哈。”
餐後,李灕起身準備離開,食堂內的人們也隨之準備散去。正當李灕邁出幾步時,忽然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拿起自己用過的碗,輕輕走向洗碗的地方。整個食堂里的人目光齊刷刷地跟隨著他,沒人敢出聲,仿佛被這一舉動震住了。
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今往後,誰還敢不自覺遵守這“自己洗碗”的規定呢?
觀音奴李綺羅),向來隱匿在角落中,盡量保持著低調,裝作啞巴,不讓任何人注意到她的真正身份。然而此時,看到李灕親自洗碗的場景,她心里某個角落忽然被深深觸動了,她站在那里,看著李灕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李灕把碗洗淨放到一旁的櫥櫃里,抬起頭,目光恰好落在了觀音奴身上。她立刻低下頭,迅速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仿佛想要表達內心的感激,卻又不敢抬頭與他對視。她這個動作極為謙卑,卻藏著她心中的敬意。
李灕微笑著看著她,聲音溫和,帶著如春風般的關懷︰“在這里,大家都是家人,沒有高低貴賤,只有分工不同。”
這句話簡單而直接,卻帶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力量。李綺羅感到心里一陣暖意,眼眶微微濕潤。身處異國他鄉的深宮,遠離故土和熟悉的人,這一刻,李灕的話讓她感受到一種意想不到的溫暖,在這陌生的宮牆內,她終于找到了一個避風港。
周圍的女兵和女官們見此情景,紛紛低聲交談,悄悄地交換著眼神,心中默默記住了李灕的這一舉動和話語。這個宮廷中固然有著森嚴的規矩,但正是李灕的溫和與寬厚,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主宰,而是一個關心每個人、重視每個人的家長。
李灕正準備從食堂回到自己的書房,自從古勒甦姆到來後,他便將自己的臥室搬到了書房後面的小房間,那是他能夠獨自沉思的地方。走過幽靜的長廊,夜風輕輕吹拂著他的衣袖,帶來一絲涼意,這種寧靜的時刻仿佛為他忙碌的生活增添了一絲短暫的喘息。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入書房的瞬間,前方一道輕快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古勒甦姆的宮女托普爾,她站在通往書房的小徑上,神情端莊肅然,但眼中卻難掩幾分俏皮與期待。
見李灕靠近,托普爾立刻恭敬地行禮,語氣中透著一絲細微的緊張,仿佛帶著重要的消息︰“攝政大人,郡主正在中庭花園的禮拜室旁邊的那間房間里,她想邀請您過去。”
李灕微微一怔,古勒甦姆雖然時常與他見面,但這種正式的邀請卻並不多見。而且他知道那幾間房屋,平日里是用來陳列古董和紀念物的,幾乎一直空著。她在那兒等他,顯然別有深意。李灕點了點頭,表情溫和,但心中生出幾分好奇︰“好,我這就過去。引路吧。”
李灕穩健地轉身,朝古勒甦姆所在的房間走去,心中默默猜測著這次會面的緣由。腳步聲輕響在石板路上,混雜著夜風的低語,仿佛整個宮殿此時都在暗示著某種未知的事情即將發生。
跟在李灕身後的蓓赫納茲目送著他離去,轉過身時,目光落在托普爾身上。她隨口問道︰“今天怎麼是你來傳話?席琳呢?”
“嘻嘻!”托普爾的反應倒是出人意料,她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幾分狡黠的光彩,嘴角勾起一絲不言而喻的得意,仿佛這個小任務背後藏著某種未解的玄機。
蓓赫納茲心里瞬間捕捉到了一絲異樣,她看著托普爾那抑制不住的微笑,心想這其中定有蹊蹺。不過她並未繼續追問,只是淡淡一笑,放托普爾離開。轉身的瞬間,蓓赫納茲不由自主地猜測起古勒甦姆究竟在安排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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