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林瑤的電動車後座顛著三籠竹屜，屜縫里溢出的白霧沾濕了她發梢。白葉單手扶著改裝三輪車把，另一只手虛護著身後的保溫箱——里面是凌晨四點就開始吊的骨湯，此刻還咕嘟咕嘟冒著泡。
“系統這次抽風了吧？”林瑤打了個哈欠，鼻尖蹭著他後背的“葉氏早茶”圍裙，“金貿大廈樓下，cbd白領的錢是那麼好賺的？”
後視鏡里，白葉嘴角揚起。三天前系統突然發布的【金貿早茶周】任務，要求每日售罄100份套餐，獎勵居然是失傳的“廣式蝦餃秘方”。更離譜的是，昨晚系統突然彈窗︰【警告！真白家少爺即將介入宿主生活，請注意身份偽裝】——這已經是本月第三次關于“真白”的提示了。
“記得上個月在七中後門，誰說‘白領錢好賺’的？”白葉拐過巷口，金貿大廈的玻璃幕牆已經映出晨光，“結果第一天被城管追了三條街。”
林瑤噗嗤笑出聲，想起那天白葉抱著保溫箱狂奔，她舉著煤爐在後面追的滑稽樣。忽然，前輪碾到個石子，三輪車猛地歪向路邊。白葉眼疾手快拽住竹屜，卻見林瑤已經穩穩托住了骨湯箱——這姑娘自從半年前跟著他擺攤，臂力練得比菜市場殺雞的大叔還利索。
“658，剛好。”白葉看了眼手機，系統倒計時還剩兩分鐘。昨天試水時，他們發現金貿的白領有個詭異的默契︰七點整準時沖向早餐攤，晚一秒都搶不到位置。
果不其然，當電子鐘跳成0700，寫字樓旋轉門里涌出黑壓壓的人群。穿香奈兒套裝的姑娘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狂奔，戴金絲眼鏡的程序員邊跑邊系領帶，甚至有個穿睡衣的小哥抱著筆記本電腦沖過來——這場景，比學校後門搶最後一份辣子雞盒飯還瘋狂。
“瑤瑤，蝦餃！”白葉抄起竹夾，蒸籠掀開的瞬間，水晶皮裹著蝦仁的鮮香炸開。林瑤快手快腳地打包，忽然听見隊伍里有人喊︰“老板，昨天的艇仔粥還有嗎？”
是昨天那個被咖啡燙到舌頭的金融男。白葉笑著搖頭︰“限量供應，今天是及第粥。”說話間，系統面板在眼前閃爍︰【售出第37份，剩余63】。
變故出現在第八十二份。
“誰允許你們在這兒擺攤的？”
穿藏藍制服的男人撥開人群，胸牌上“市容管理”四個字晃得刺眼。林瑤認得他，昨天就是這人騎著電動車繞著攤位轉了三圈。白葉放下湯勺，指尖在圍裙上蹭了蹭——那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王局，早啊。”白葉笑得自然，順手遞過一碗剛出鍋的艇仔粥，“嘗嘗看，今天的魷魚特別新鮮。”
王建軍的臉僵了僵。昨天他確實蹲點到收攤，親眼看見最後一份艇仔粥被個穿阿瑪尼的年輕人買走。此刻粥碗里的魚片還泛著油花，蔥花浮在金黃的湯面上，勾得人食欲大動。
“少來這套！”王建軍推開粥碗，“佔道經營，罰款五千！”
隊伍里頓時響起噓聲。穿香奈兒的姑娘掏出手機︰“王局，昨天您在‘老地方’吃的腸粉，要不要我市容管理局官微？”程序員小哥也跟著起哄︰“我們聯名投訴啊，早餐攤是金貿唯一的人間煙火！”
林瑤悄悄拽了拽白葉衣角，掌心全是汗。三個月前在厚街，他們就是被這樣的陣仗逼得換了三個攤位。忽然，系統叮地一聲︰【檢測到宿主危機，啟動臨時保護——觸發隱藏人物︰江遠】
人群外傳來引擎聲。黑色賓利停在路邊，穿灰西裝的男人下車時，王建軍的臉瞬間白了。
“小遠哥？”白葉挑眉，這稱呼是上周在菜市場學的。江遠是附近江氏集團的少東，上個月蹲他的煎餅果子攤蹲了三天，最後死皮賴臉認了白葉當“師父”。
“王局這是要拆我師父的攤？”江遠單手插兜，語氣閑散，“巧了，今早我剛簽了金貿的年度廣告合同——市容管理局不會連‘企業員工福利’都要管吧？”
王建軍的喉結滾動兩下，狠狠地瞪了白葉一眼，轉身擠進人群。江遠勾著笑湊近，壓低聲音︰“真白家那小子今天回國，師父小心點。”
系統突然劇烈震動，白葉眼前閃過碎片畫面︰雕花食盒、穿唐裝的老人、還有...林瑤小時候的照片？他猛地攥住竹夾，指尖泛白。
“老板！兩份蝦餃！”
呼喊聲拉回神。林瑤已經快手快腳裝好餐盒，抬頭時眼里有細碎的光︰“想什麼呢？最後三份了。”
收攤時，陽光已經鋪滿街道。白葉數著微信收款，6280元——創了擺攤以來的新高。林瑤蹲在路邊擦桌子，忽然哼起歌︰“白葉白葉，今天賺的錢夠買新炒鍋了！”
他望著她發頂的絨毛，想起系統今早的提示︰【宿主是否公開林瑤的隱藏身份？倒計時72小時】。三個月前在蓉城公園，他撞見她對著包子流淚，追問才知道，那是她失蹤十年的父親最愛吃的餡。
“瑤瑤，”白葉突然開口，“明天想去哪兒擺攤？”
她歪頭想了想︰“老地方吧。七中後門的孩子們，該想咱們的辣子雞了。”
暮色里，三輪車叮叮當當的遠去。沒人注意到，街角咖啡廳的落地窗前，穿駝色風衣的男人放下咖啡杯，指尖輕撫著相框里的全家福——照片里，扎羊角辮的林瑤抱著個穿圍裙的男孩，笑得燦爛。
“終于找到你了，瑤瑤。”真白凜低聲呢喃，掌心的翡翠扳指泛著微光，那是二十年前白葉救他時，他母親留下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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