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菜市場，露水還趴在菠菜葉上打盹。林陽握著甦瑤的手穿過濕漉漉的青石板路，她指尖的繭蹭著他掌心，那是三年前在公園擺涼粉攤時磨出來的。彼時她是鄰居家輟學的姐姐，他是借住的八歲男孩，如今卻成了凌晨搶購伊比利亞黑豬肉的夫妻檔。
"系統這次怎麼回事？"甦瑤往塑料袋里塞了把香菜，"肛腸科醫院門口賣灌湯包，虧它想得出來。"霧氣蒙住她的睫毛，卻遮不住眼底的笑意。三年前林陽激活美食系統時，她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陪他出攤，從幼兒園門口的糖葫蘆到大學食堂的烤鵝腿，如今連醫院都成了戰場。
七點的肛腸科住院部走廊飄著消毒水味，林陽的不銹鋼餐車剛支稜起來，就引來保潔阿姨的側目。"小伙子，昨天泌尿科門口賣牛肉丸的是你吧？"阿姨熟稔地遞過保溫桶，"給我留兩籠，我兒媳婦說比月子餐香。"
蒸籠掀開的剎那，灌湯包的熱氣撲上泛黃的牆皮。林陽捏褶的手法帶著系統特訓的殘影——那是上個月用500積分兌換的"淮揚點心大師"技能。甦瑤低頭調醋碟，忽然听見拐角傳來冷笑︰"林陽，果然是你。"
穿白大褂的男人抱著病歷本站在陰影里，是甦瑤的前男友陳立。三年前他嘲諷林陽"擺攤賣垃圾"，如今卻盯著餐車上的檢測證書︰"伊比利亞黑豬肉？進口報關單呢？"
"陳醫生要查崗？"甦瑤掀開保溫箱，露出凍得硬邦邦的黑豬肉塊，"要不勞您打電話給海關？"她說話時手腕輕晃，銀鐲子踫出清脆的響——那是去年用積分兌換的"夜市女王"稱號獎勵。林陽記得那晚她數著銀行卡里的六位數，突然抱著他哭︰"原來擺攤真的能養起家。"
走廊漸漸排起長隊。穿病號服的大叔舉著吊瓶喊︰"老板，給我媽帶三籠！她腸癌術後第一次想吃東西。"穿護士服的姑娘紅著臉問︰"能加微信預訂嗎？明天我值大夜..."林陽掃碼的手頓了頓，瞥見甦瑤正往塑料袋里多塞了兩個鹵蛋——這是她的老習慣，總給看著心酸的客人加餐。
中午十二點，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叮！今日好評突破150，觸發隱藏任務——解鎖"人間煙火"商鋪。"林陽望著空了的蒸籠，忽然想起八歲那年在甦瑤家閣樓，她偷偷給他塞的半塊涼粉。那時她總說"等我攢夠錢，就租個門面賣涼粉"，如今系統獎勵的商鋪，竟真的在市中心老巷口。
"瑤瑤，還記得革新巷嗎？"收攤時林陽突然問。甦瑤正往餐車縫隙里塞蔥花香菜，聞言愣了愣。三年前他們在那條巷子的盡頭擺過糖葫蘆攤，她被城管追著跑丟了一只鞋，最後蹲在路燈下笑出眼淚︰"反正追不上我，反正我們的糖葫蘆最甜。"
"系統送了間鋪子。"林陽掏出手機，屏幕上是老巷口斑駁的門牌，"明天開始，不用再躲城管了。"甦瑤的手突然抖得厲害，鹵汁潑在不銹鋼餐車上，暈開一圈琥珀色的光。他看見她睫毛上又凝了水珠，這次不是霧氣，是眼淚。
黃昏的陽光斜斜切進走廊，穿病號服的大叔拄著拐杖走來，兜里揣著皺巴巴的紅包︰"老板，我媽說這是她這輩子吃得最香的包子。"紅包里躺著兩張皺巴巴的百元鈔，還有張紙條︰"給小夫妻倆的鋪子添塊磚。"
甦瑤攥著紙條突然笑出聲，眼淚砸在"革新巷18號"的商鋪房產證上。林陽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三個月前女兒西西偷偷帶包子去幼兒園，被園長追著要買配方，如今他們終于有了自己的門面。
夜市的風卷著灌湯包的余香，餐車儀表盤突然亮起藍光。"叮！檢測到宿主情感值爆棚，獎勵"時光回溯"卡一張——可重溫任意擺攤記憶。"林陽望著甦瑤發梢的星光，突然按下按鈕。
菜市的露水、涼粉的清甜、城管的哨聲，在藍光中次第綻放。八歲的他攥著甦瑤的衣角，看她在夕陽里支起第一張木桌。"陽陽別怕，"她遞來一串糖葫蘆，"等咱們有了鋪子，就把所有味道都留住。"
霓虹初上時，林陽把"革新巷18號"的鑰匙放進甦瑤掌心。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而他們的餐車亮著暖黃的燈，像落在人間的星子。系統面板閃爍新任務︰"明日目標——讓老巷的煙火氣，飄進每個人的夢里。"
甦瑤忽然踮腳吻他唇角的面粉，"老板，明天早餐賣什麼？"
"賣你小時候的涼粉，"林陽摟住她腰，"加伊比利亞黑豬肉餡的。"
長廊盡頭的窗戶透進最後一縷夕陽，照見餐車新刷的漆面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瑤瑤的涼粉鋪——從八歲擺到八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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