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露水還沒褪盡，林陽已經在中醫院後巷支起了折疊桌。竹蒸籠里飄出酸菜肉包的酸香，鐵鍋里的臊子面湯咕嘟咕嘟冒著泡，油潑辣子的焦香混著槐花香，順著晨霧漫進住院部的走廊。
"陽子，粥罐給你煨上了。"甦瑤抱著保溫桶小跑過來，發梢沾著露水，"王護士長說張爺爺今早能喝流食，咱的南瓜小米粥熬稠些。"她腰間還別著個帆布包，里面裝著給住院老人準備的山楂條——這是昨天賣剩的邊角料，被她曬成了果干。
林陽望著她鼻尖的汗珠，突然想起三個月前。那時他剛激活系統，在京州大學賣烤鵝腿，甦瑤作為鄰居姐姐，偷偷把自己的獎學金塞給他當本金。"系統讓我在中醫院門口擺攤三天，"他攪著鍋里的臊子，"你說巧不巧，昨天張爺爺突然住院，和系統任務撞日子了。"
七點剛過，住院部的鐵柵欄門吱呀打開。穿病號服的老人拄著拐杖過來，盯著紅底黃字的"林記晨食"招牌笑︰"娃娃，你這臊子面的醋香，比我喝的中藥還提神！"說話間，後巷突然傳來哭聲——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攥著空飯盒，蹲在垃圾桶旁抹眼淚。
"囡囡怎麼了？"甦瑤蹲下身，遞過一塊山楂條。小女孩抽噎著說，爺爺今早的粥灑了，護士站說今天的流食配額沒了。林陽瞥見她袖口磨破的線頭，突然想起系統昨晚的提示︰【特殊任務︰幫助困境中的孩童，獎勵功德值+1】。
"瑤姐，把咱的備用粥分一碗。"他掀開保溫桶，金黃的小米粥還冒著熱氣。甦瑤卻按住他的手，從帆布包里掏出個玻璃罐︰"用這個。"罐子里是昨晚新腌的糖蒜，她剝了兩顆放進粥里，"老爺子牙口弱，糖蒜軟和。"
小女孩捧著粥跑回病房時，林陽注意到她鞋底的補丁。"系統定位在住院部三樓，"他壓低聲音，"昨天查資料，三樓是中醫理療科，張爺爺的床位...正好在最東邊。"甦瑤的手頓在面碗上——三個月前，正是在那個病房，她見到了昏迷的林陽。
中午客流漸少，甦瑤突然指著對面胡同︰"陽子，那個穿灰夾克的男人，今早已經晃了三趟。"林陽抬頭，看見巷口的男人正低頭看手機，屏幕反光里映出住院部的樓牌。系統突然震動︰【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宿主請注意隱蔽】。
"瑤姐，你去給張爺爺送面，"林陽把圍裙塞進她手里，"我去趟洗手間。"繞到住院部後門，他摸出古籍殘頁——這是上周在舊貨市場淘到的，殘頁上的篆字，竟和系統界面的紋路一模一樣。三樓東側的窗戶突然閃過藍光，像是某種儀器的冷光。
"小哥哥！"羊角辮女孩突然拽住他的衣角，"爺爺說想見你！"病房里，張爺爺攥著林陽的手，從枕頭下摸出個布包︰"娃娃，這是我爹當年在同仁堂當學徒的手抄方，你熬的粥...和我娘臨終前喝的一個味。"
布包里的泛黃紙頁飄落，林陽瞳孔驟縮——正是系統任務里提到的"百年藥膳配方"。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灰夾克男人的身影閃過窗前。甦瑤端著臊子面進來，見狀立刻擋在病床前︰"護工來換藥了，這位先生請出去。"
黃昏收攤時，系統提示音響起︰【特殊任務完成，獲得功德值+1，解鎖隱藏食譜《同仁堂八珍粥》】。林陽望著甦瑤給小女孩扎辮子的背影，突然明白為什麼系統總把任務地點定在她身邊。晚風裹著中藥香，吹起古籍殘頁的一角，露出半行篆字︰"以食為引，破虛妄..."
"陽子，明天去中心廣場擺攤吧，"甦瑤收拾著竹蒸籠，"王護士長說好多病人想吃你的臊子面。"她的帆布包露出半截紅繩，那是今早小女孩硬塞給她的平安結。林陽點頭，指尖摩挲著功德值界面——這個數字，或許能解開三個月前那個清晨的謎團︰為什麼他會帶著系統，昏倒在甦瑤爺爺的病房門口。
夜市的燈光次第亮起，後巷飄來新聞的中藥味。林陽把最後一碗臊子面湯潑在青石板上，油花綻開的瞬間，他仿佛看見古籍殘頁上的篆字活了過來。明天，該去會會那個總在巷口徘徊的灰夾克了——竟，臊子面的醋香，最適合用來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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