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晨風還帶著槐樹花的甜香，林陽蹲在鐵皮棚子前揉面，案板上的面團在他掌心起起伏伏，恍惚間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十五歲的甦瑤抱著紙箱闖進他家屋檐，雨水順著馬尾辮滴在“甦氏早餐”的招牌上，從此城中村的巷口多了個會做酸菜肉包的姑娘。
“林陽哥，你醒好了嗎？”清甜的嗓音打斷回憶，甦瑤抱著新領的保溫箱從巷口跑來，白襯衫下擺沾著晨露，胸前別著的銀杏葉胸針是去年他送的生日禮物。系統昨晚剛給了“完美級包子食譜”，她眼下的淡青藏不住興奮，“今天要試新餡料，梅干菜扣肉的！”
鐵皮棚的舊喇叭突然響起機械音︰“叮——今日累計積分405，總余額565！恭喜宿主首次突破500積分，解鎖【指定抽獎】一次。”林陽挑眉，看著小姑娘眼楮瞬間亮成月牙，三年前那個因為五毛錢被城管追的團團轉的丫頭，如今已經能熟練用積分兌換多功能餐車了。
“先抽獎！”甦瑤掏出泛黃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著擺攤日志。指尖劃過“2023.12.16 第一次賣酸菜包賺27塊”的字跡，她忽然想起什麼，“上次在醫學院擺攤，那個說我像校花的學姐……”
“她現在是咱們的老顧客了。”林陽笑著往灶里添柴，火苗舔著鐵鍋，“昨天還發消息說帶同學來捧場。”話音未落，巷口傳來此起彼伏的“甦老板早”，穿藍校服的少年們熟門熟路地擺桌椅，高三的小陳舉著保溫杯跑過來︰“瑤姐，今天是不是有隱藏菜單？”
系統提示音突然尖銳響起︰“警告！檢測到特殊事件——中心醫院住院部503房，孤寡老人張強突發心梗，孫女小雨無人照料。觸發【收養任務】︰宿主需在24小時內取得老人信任，收養小雨。獎勵︰功德值+1，解鎖魔都夜市攤位資格。”
甦瑤的蒸籠蓋“ 當”落地。三個月前在公園擺攤時，她見過那個總蹲在角落啃饅頭的小女孩，扎著歪歪扭扭的羊角辮，書包帶斷了用鐵絲纏著。此刻醫院消毒水的氣味仿佛漫進鼻腔，她攥緊圍裙帶子︰“林陽哥，我想去看看。”
午後的陽光斜斜切進病房，小雨正踮腳給爺爺擦手，搪瓷盆里的水晃出漣漪。看見甦瑤手里的酸菜包，小姑娘眼楮猛地瞪大，又慌張地後退半步——上周她在攤位前撿過客人剩的包子皮，被甦瑤逮個正著，卻塞給她兩個熱乎的紅糖饅頭。
“爺爺說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小雨的聲音細如蚊蚋，張強躺在床上吃力地擺手，渾濁的眼楮里滿是戒備。林陽默默拆開保溫盒，梅干菜的香氣漫出來，正是今早試驗的新品。“叔，這是瑤瑤特意給您蒸的。”他遞過勺子，“去年您在集上幫我們當城管的事，我們記著呢。”
老人的手頓在半空。三年前城中村改造，是張強用三輪車幫他們轉移家當，車斗里還躺著發著高燒的小雨。甦瑤忽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翻到相冊——2024年元旦，路燈下的祖孫倆分食一碗餛飩，是她偷偷拍的。“您看，小雨吃餛飩時笑得多甜。”她輕聲說，“以後每天都能吃到熱乎飯，好不好？”
暮色四合時，小雨的羊角辮終于不亂了。甦瑤給她扎頭發，林陽在走廊接系統電話︰“確認收養關系，積分+500，魔都攤位已解鎖。”轉身時，看見兩個身影在夕陽里疊成剪影，小姑娘攥著甦瑤的衣角，另一只手捏著半塊酸菜包。
“明天去買輛新三輪車吧。”甦瑤摸著小雨的頭發，“系統給了進階餐車圖，有蒸爐和冷藏櫃呢。”林陽點頭，忽然從褲兜掏出個銀杏葉吊墜——和她胸針同款的銀飾，“本來想等積分破千再送……”
“現在剛好。”甦瑤笑著戴上，金屬涼意貼著鎖骨，像三年前那個雨夜的露水。巷口的路燈次第亮起，鐵皮棚的舊喇叭又響︰“叮——今日積分累計1005，解鎖【日收入翻倍卡】！”
小雨突然指著窗外︰“姐姐的包子會發光！”暮色里，蒸籠的熱氣氤氳成暖黃的雲，恍惚間又是三年前的暴雨夜，十五歲的甦瑤站在他家屋檐下，說“我們擺攤吧”時眼里的光。
林陽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 啪作響。明天要去魔都了，可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變——比如案板上揉了又揉的面團，比如鐵皮棚頂漏下的星光，比如身邊這個讓城中村飄滿包子香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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