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爬上京州大學的梧桐樹梢，林陽的三輪車已經叮鈴 啷停在了老地方。車斗里新支的竹匾還沾著露水，竹屜掀開時，酸湯剁蕎面的酸香混著木甑子的熱氣，眨眼就勾住了晨跑學生的腳步。
"瑤瑤姐，今天的臊子是野山菌？"林陽攪著陶罐里咕嘟冒泡的湯底，余光瞥見甦瑤正往面碗里撒芫荽。姑娘蔥白的手腕上纏著褪色紅繩，是他上周在舊貨市場淘的，說是能避邪。
甦瑤指尖頓了頓，竹筷尖挑起半片顫巍巍的蕎面︰"後山采的灰樹花，凌晨四點去的。"她說話時垂著睫毛，發間沾著的晨露順著脖頸滑進衣領，林陽忽然想起昨夜巷尾那聲突兀的金屬踫撞——當時他收攤撞見甦瑤蹲在牆根，運動鞋邊躺著柄帶血的蝴蝶鏢。
"老板！來碗加肉的！"穿籃球服的男生 當放下飯盆，打斷了林陽的思緒。這人是法學院的孟文承，連續三天蹲守攤前，今早居然捧著本《西北飲食文化考》。
"同學對蕎面有研究？"甦瑤遞面的瞬間，袖口滑落寸許，腕間紅繩下隱約有道舊疤。孟文承眼楮突然瞪大，筷子"當啷"掉進碗里︰"姑娘這疤...可是十年前月牙泉畔的馬匪留的？"
三輪車突然陷入死寂。林陽握湯勺的手繃緊，昨夜系統剛發布的"特殊食客"任務還在手機震動——【觸發隱藏劇情︰查明甦瑤身世】。他看著甦瑤驟然蒼白的臉，後頸泛起涼意，終于明白為何她總在月圓夜消失，為何總在收攤後反復擦拭那柄從不離身的桃木梳。
"小兄弟認錯人了。"甦瑤轉身時，發間木梳折射晨光，露出梳齒間嵌著的半枚青銅扣。孟文承突然掏出張泛黃的懸賞令，邊角還沾著西北的沙土︰"鬼面門懸賞令，掌門之女甦瑤，擅使蝴蝶鏢。上個月在榆林，有人看見你用"落梅三疊"救了個商隊。"
湯鍋里的酸湯突然沸騰，濺出的火星燙在林陽手背上。他看見甦瑤的指尖在竹匾上叩出殘影，那是他教她打雞蛋時從未有過的狠勁。三年前暴雨夜，十四歲的他抱著發燒的妹妹敲開甦家院門，開門的姑娘赤腳站在青苔磚上，懷里抱著的不是藥箱，而是柄纏著紅綢的雁翎刀。
"林陽，帶東西先走。"甦瑤的聲音突然冷得像臘月井水。巷口傳來皮鞋碾過碎石的脆響，三個戴斗笠的漢子並肩而立，腰間刀柄纏著的紅繩，和甦瑤腕間那根一模一樣。
孟文承突然把考證書塞進林陽懷里︰"翻到第73頁！"泛黃的紙頁間掉出張地圖，朱砂勾勒的路線直指祁連山，標注著"鬼面門密道"。林陽這才驚覺，系統今早獎勵的"古籍殘頁"，竟和地圖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瑤瑤，跟我們回去。"為首的漢子掀開斗笠，左臉有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疤。甦瑤突然笑了，指尖撫過腕間紅繩︰"趙叔，當年你們滅我滿門時，可記得我爹總說"江湖事，江湖了"？"
刀光乍現的瞬間，林陽抄起湯勺砸向最近的鐵鍋。沸騰的酸湯潑出去的剎那，他看見甦瑤旋身甩出三把蝴蝶鏢，每片鏢翼都刻著細小的月牙紋——和系統昨夜獎勵的"暗器圖譜"分毫不差。三年來，他總以為姑娘藏起的是廚藝，原來藏的是整個江湖。
"走！"甦瑤拽住他的手腕沖向巷尾，三輪車在石板路上顛簸，竹匾里的蕎面碗叮叮當當響成一片。身後傳來悶哼，林陽回頭時，看見趙疤臉捂著膝蓋倒在地上，傷口插著半根芫荽——正是甦瑤剛才撒在面碗里的那把。
"芫荽淬了麻藥。"甦瑤喘著氣拐進城中村，指尖還在發抖。林陽這才發現她後頸有道血痕，是剛才搏斗時被劃破的。他扯下t恤下擺要包扎，卻看見姑娘後腰的胎記——三瓣月牙連成片，和系統殘頁上的掌門印記一模一樣。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林陽按住她亂動的手，紗布下的溫度燙得驚人。昨夜系統提示"宿主與甦瑤羈絆值突破90"時，他正對著她留在案板上的蝴蝶鏢發呆。原來那些她偷偷倒掉的"失敗品"，都是用內力揉出來的面團。
甦瑤突然笑出聲，眼角還沾著血漬︰"傻瓜，我藏了十年的蝴蝶鏢，居然輸給你一鍋酸湯。"她從兜里掏出半塊蕎面饃，正是今早沒賣完的，"知道為什麼總讓你剁蕎面嗎？西北的蕎面最養手，能藏住握刀的繭。"
巷口傳來警笛聲，林陽的手機突然震動。系統任務更新︰【解鎖江湖線——護送甦瑤回祁連山】。他看著姑娘腕間重新纏緊的紅繩，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她抱著藥箱沖進他家時，衣角沾著的不是雨水，是血。
"明天去後山。"林陽把古籍殘頁塞進她掌心，"系統說那里有新攤位。"甦瑤指尖劃過殘頁上的刀痕，突然抬頭吻在他嘴角，帶著蕎面的酸香和血的鐵銹味。
遠處傳來三輪車叮叮當當的響聲，不知誰家的收音機在唱︰"江湖路遠，同去同歸..."林陽握緊姑娘纏著紅繩的手，突然覺得手里的湯勺，比任何兵器都更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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