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暴雨中的臊子面
林陽掀開鐵鍋時，水汽混著陳醋香撲面而來。灶台上的火苗躥得老高，映得甦瑤鬢角的碎發都染上了金邊。她正踮腳往竹筐里碼新蒸的荷葉餅，忽然手腕一震，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炸開——
【暴雨限時任務︰1700前售出200碗油潑臊子面，解鎖隱藏菜譜《岐山醋粉》】
"陽子，集東頭老槐樹要倒！"隔壁炸油糕的老李頭突然撞開雨簾，"管委會說今兒大集提前散，你這臊子面..."
林陽抄起長柄木勺的手頓了頓。竹棚外的雨幕已經泛黃，銅錢大的雨點砸在鐵皮頂上，像敲碎了一筐搪瓷盆。他轉頭看甦瑤，姑娘正快手快腳把曬在檐下的干辣椒收進陶罐，發梢滴著水，卻朝他笑︰"沒事，咱有老客。"
三年前在張各莊大集支起第一個攤位時，甦瑤也是這樣的笑。那時林陽的臊子面剛出鍋，她舉著粗瓷碗滿集吆喝，被趕集的王嬸嫌棄"面條太寬"，轉頭卻帶著自家閨女來連吃三天。此刻竹棚外的積水漫過膠鞋，老主顧們竟踩著泥濘來了——穿膠鞋的王嬸抱著孫子，褲腳卷得老高；騎三輪車的趙叔車斗里堆著沒賣完的萵筍，車頭卻掛著"林記小吃"的帆布。
"給我來兩碗！"王嬸把孫子往竹凳上一放，"小崽子听說你這兒有新醋，吵著要來。"
林陽舀臊子的手一抖。系統昨天剛獎勵的岐山老醋，琥珀色的醋汁倒進面碗時，連他自己都驚了——酸得干淨，香得醇厚，帶著雨後槐花的清甜。甦瑤趁機揭開保溫桶︰"嬸子嘗嘗新熬的酸梅湯，淋了桂花蜜的。"
雨幕里突然擠進個穿格子襯衫的年輕人，懷里抱著台相機。"老板，听說你這兒的臊子面能吃出鄉愁？"他抹了把臉，鏡頭對準案板，"我是縣融媒體的，想做暴雨中的堅守者專題..."
話沒說完，竹棚外突然傳來爭吵。穿藍雨衣的男人踢翻了空湯碗︰"狗屁臊子面！我爹吃了鬧肚子！"林陽認得他，是上周在集西頭賣預制菜的老張兒子。案板下的甦瑤悄悄攥住他的衣角，三年前被舉報"偷用老油"的記憶涌上來，掌心沁出冷汗。
"這位大哥，"甦瑤掀開雨簾走出去，聲音清亮如哨，"您爹今兒吃的哪碗面？臊子是現炒的，面條是今早磨的新麥，醋..."她突然舀起一勺生醋遞過去，"您聞聞，岐山二十年的老醋缸里舀的，孕婦都能喝。"
男人愣住。雨幕中，王嬸突然舉著空碗站起來︰"我作證！我孫子連湯都喝了！"趙叔 當放下三輪車，從車斗里抱出兩棵萵筍︰"林小子的臊子，比我種的菜還干淨！"融媒體的年輕人不失時機地把鏡頭對準爭吵的人群，彈幕在相機屏幕上炸開︰"這才是真•人間煙火！"
林陽趁機掀開第二口鐵鍋。滾水翻涌間，他撒了把新鮮的莧菜——這是今早甦瑤去菜園現摘的，紫紅的菜葉在面湯里舒展，像打翻的胭脂盒。"大哥，"他把面碗推過去，"您嘗嘗新添的時令菜，要是還覺得不對，我跟您去醫院。"
男人咬了口臊子，突然紅了眼眶。"我爹...他臨終前就想吃口家里的臊子面。"他抹了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你們這味道...跟我媽做的一樣。"
竹棚里突然安靜。甦瑤悄悄往男人碗里添了勺油潑辣子，辣子遇熱炸開的"滋啦"聲里，系統提示音叮咚響起——
【任務進度︰198200】
最後兩碗面賣給了冒雨趕來的外賣小哥。"導航說大集散了，"小哥甩著濕漉漉的頭盔，"可顧客說死也要吃你家的面！"林陽看著他消失在雨幕里，轉頭看見甦瑤正蹲在灶邊，用圍裙擦那口跟了他們三年的鐵鍋。雨水順著竹棚縫隙滴在她後頸，她卻哼著歌，調子是三年前他們在破出租屋里听的秦腔。
"瑤瑤，"林陽把最後一勺老醋封進陶罐，"系統獎勵的醋粉方子，明天做給你嘗？"
甦瑤抬頭笑，眼尾的小痣在暮色中發亮。遠處的老槐樹終于轟然倒地，卻驚起一群躲雨的麻雀。竹棚外的積水里，漂浮著幾片紫紅色的莧菜，像他們三年前在星光下數過的，關于未來的所有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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