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沉沉壓在宇智波族地的飛檐翹角上。族地深處的一間書房里，燭火搖曳的光暈被窗外更清冷的月光沖淡，宇智波無垢正坐在矮桌前，指尖的毛筆在卷軸上沙沙游走。紙上是他隨手勾勒的忍術符文，線條流暢卻帶著一種未完成的銳利，像他此刻尚未完全舒展的眉頭。
作為宇智波一族近年來最驚才絕艷的後輩，也是木葉剛上任不足半月的新任火影，他身上的火影袍還帶著新布料的挺括感，只是此刻被隨意搭在椅背上，露出內里繡著族徽的深色便服。窗外蟲鳴漸歇，只有風穿過竹林的輕響，襯得這間屋子愈發安靜，直到一聲足以撕裂夜空的巨響轟然炸響。
“嗡——！”
尖銳的破空聲帶著隕石墜落般的壓迫感，空氣仿佛被瞬間點燃，書房的天花板猛地傳來一聲不堪重負的脆響。木屑飛濺中，青灰色的瓦片混著梁柱碎片轟然砸落，煙塵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無垢下意識抬手護住卷軸，指尖剛觸踫到微涼的紙張，就听見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忍具出鞘的輕響。
“火影大人！”暗部忍者的低喝聲近在咫尺，他們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動，正準備強行破窗而入。
“退下。”無垢的聲音透過煙塵傳來，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暗部忍者的動作頓在原地，雖滿心疑慮，卻只能依令隱入陰影，只留下警惕的查克拉波動在周圍蟄伏。
煙塵緩緩沉降，屋頂破了個不規則的大洞，月光像銀色的瀑布般傾瀉而下，照亮了散落一地的碎木。無垢緩緩放下手臂，目光穿過彌漫的塵埃，落在那道站在月光中央的高大身影上。
來人披著標志性的黑色風衣，蒼勁的白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臉上的皺紋深刻如刀刻，卻掩不住那雙寫輪眼深處的狂傲與滄桑。正是被穢土轉生之術召喚回世間的宇智波斑——那個曾與初代火影並肩創建木葉，又親手掀起無數戰火的傳奇忍者。
“你倒是比我預想的回來得早。”無垢撢了撢衣袖上的灰塵，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候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他記得幾天前，自己將月球上大筒木羽村一族的秘辛告知斑時，對方眼中閃過的震驚與懷疑。為了完成永恆萬花筒寫輪眼的最終進化，為了得到那股純粹的因陀羅查克拉，他給了斑一個方向，卻沒想到這位穢土之軀的先祖行動力如此驚人。
斑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椅背上那件鮮紅的火影袍上，袍子領口的火焰紋章在月光下格外醒目。他瞳孔微縮，那雙經歷過無數戰場的寫輪眼難得地露出了一絲錯愕︰“火影？不過數日未見，你竟已坐上了這個位置。”他的聲音帶著穢土之軀特有的低沉回響，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柱間若是知道，怕是要從墳墓里跳出來。”
“他又不是第一次從墳墓里爬出來了！”無垢笑著接話，只是抬手將散落的卷軸收好。他知道斑的性格，從不是會為瑣事停留的人。
果然，斑下一秒就收斂了臉上的驚訝，周身的空氣陡然變得凝重。他向前踏出一步，腳下的碎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寫輪眼在眼眶中緩緩轉動，猩紅的勾玉帶著審視的銳利︰“月球上的記錄，與宇智波石碑上的內容完全相悖。”他開門見山，語氣里沒有絲毫拐彎抹角，“你既然知曉此事，必然清楚緣由。”
月光從破洞灑落，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道明暗交錯的界線。無垢迎著斑的目光，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規律的輕響︰“斑前輩，你有沒有想過，記錄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絕對的真理。”他頓了頓，抬眼看向對方，“既然是人寫的，自然就有被更改的可能，不是嗎？”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在斑的心中激起千層浪。他下意識想要反駁——宇智波石碑是六道仙人留下的遺物，是指引宇智波一族走向正道的燈塔，怎麼可能被更改？但月球上大筒木一族的記錄又無比清晰，那些刻在月面神殿牆壁上的壁畫，詳細記載了六道仙人與弟弟羽村封印輝夜後的分歧，記載了羽村一脈世代守護封印的使命，那份古老而純粹的傳承感，比石碑上那些被歲月磨蝕的文字更具說服力。
“不可能……”斑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動搖，“石碑是六道仙人所留……”
“六道仙人也是人。”無垢的聲音平靜如水，“或者說，是曾身為人類的神。只要存在立場，就會有偏向；只要有目的，就會有隱瞞。”
斑沉默了。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側臉，寫輪眼的勾玉瘋狂轉動，仿佛在回溯過去幾十年的人生。他想起自己年少時在石碑前的虔誠，想起與柱間決裂時石碑給予的“啟示”，想起策劃月之眼計劃時每一步都遵循的“真理”。如果石碑是假的，那他這一生算什麼？
為了一個被篡改的目標，他背叛了唯一的摯友，摧毀了親手創建的村子，背負了千古罵名，甚至不惜以穢土之軀重現世間……這一切，難道只是某個幕後黑手布下的騙局？
“呵……”一聲壓抑的低笑從斑的喉嚨里溢出，帶著無盡的嘲諷與怒意。他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在別人設定的舞台上耗盡一生，卻以為自己在追逐真正的理想。這份認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剜在他驕傲了一輩子的心上。
“轟——！”
狂暴的查克拉毫無預兆地從斑的體內爆發，如同一道無形的颶風席卷四周。本就殘破的書房再也支撐不住，梁柱發出淒厲的斷裂聲，牆壁轟然倒塌，碎磚瓦片如雨點般砸落。無垢早有準備，身形一閃便落在屋外的空地上，看著自己剛住沒幾天的房子在煙塵中化為廢墟。
斑的身影從廢墟中走出，黑發在狂風中狂舞，寫輪眼已化為萬花筒的形態，漆黑的勾玉在猩紅的底色上旋轉，帶著毀天滅地的怒意。他死死盯著無垢，查克拉的威壓如實質般壓向對方︰“你還知道什麼？！”
夜風卷起地上的塵埃，吹動無垢重新披上的火影袍。他迎著斑幾乎要將空氣點燃的怒火，臉上卻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剛才被震塌的不是自己的房子︰“斑前輩，我們不如換個角度思考。”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斑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的指尖，輕聲問道︰“你費盡心機想要召喚十尾人柱力，想要完成月之眼計劃……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對誰最有利？而最糟糕的情況下，召喚十尾會引發什麼後果？”
“對誰有利？”斑下意識反問，怒火卻在听到後半句話時驟然停滯。最糟糕的情況……他腦海中瞬間閃過月球壁畫上那個被封印的身影，閃過六道仙人留下的只言片語，閃過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關于“母親”的禁忌傳說。
大筒木輝夜。
那個被六道仙人與羽村聯手封印的始祖母，十尾的真正本體，查克拉的源頭。如果月之眼計劃的最終結果不是他以為的“世界和平”，而是解除輝夜的封印，讓那個毀滅世界的存在重現人間……
斑的瞳孔驟然收縮，萬花筒寫輪眼因極致的震驚而微微渙散。他站在原地，周身狂暴的查克拉竟在這一刻出現了紊亂。月光落在他臉上，第一次讓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露出了近乎茫然的神情。
原來他差點親手放出的，是比戰爭更恐怖的災難。原來他傾盡一生追逐的“和平”，竟是毀滅世界的序曲。
無垢看著陷入沉思的斑，知道自己已經在對方心中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而這顆種子，終將在未來的某個時刻，長成顛覆一切的參天大樹。
夜風卷著廢墟的塵埃掠過宇智波族地，將月光切割成細碎的銀芒。宇智波斑站在瓦礫之中，周身狂暴的查克拉漸漸收斂，卻依舊殘留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從那個足以顛覆認知的猜測中掙脫出來，腦海里反復回蕩著“大筒木輝夜復活”這幾個字，每一次回響都像重錘敲打在他早已千瘡百孔的信念上。
當他終于抬起頭，目光再次落在宇智波無垢身上時，那雙猩紅的萬花筒寫輪眼里已褪去了大半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懷疑。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宇智波斑活了近百年，見過忍界最頂尖的天才，與六道之下最強的忍者並肩過，也親手埋葬過無數強者。可他從未見過像宇智波無垢這樣的人。對方不僅能精準推算出永恆萬花筒寫輪眼的進化關鍵——那連他都耗費半生才摸到門檻的秘密，還知曉月球上大筒木羽村後裔的存在，甚至能輕描淡寫地動搖他奉若圭臬的石碑信仰。
這份信息量太過龐大，龐大到讓斑不得不懷疑對方的來歷。是宇智波一族隱藏的老怪物？還是某個掌握了上古秘辛的傳承者？亦或是……像他一樣，接觸過某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你到底是誰？”斑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穿著火影袍的後輩身上，藏著比月之眼計劃更深的秘密。
然而宇智波無垢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回應他的疑問。月光落在他年輕卻異常沉穩的臉上，那雙漆黑的眼眸平靜無波，仿佛剛才被震塌的房子與自己無關，仿佛面對的不是能輕易毀滅木葉的宇智波斑。他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火影袍領口，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討論天氣︰“現在糾結我的身份沒有意義，斑前輩。”
他向前踏出一步，腳下的碎瓦發出輕響，目光與斑的寫輪眼直視︰“既然我們已經知道，有人可能在利用月之眼計劃復活輝夜，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將計就計。你不覺得，這是個揪出幕後黑手的好機會嗎？”
“將計就計？”斑挑眉，這個詞從一個剛上任的火影嘴里說出來，顯得格外諷刺。他太清楚所謂的“計劃”背後藏著多少鮮血與背叛，尤其是在涉及輝夜這種級別的存在時，任何計謀都可能變成葬送自己的墳墓。
但他不得不承認，無垢的提議戳中了他此刻最迫切的需求。如果月之眼計劃真的被操控，那他必須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他要讓那個把他當成棋子的家伙，付出比死亡更痛苦的代價。
看著宇智波無垢侃侃而談的樣子，斑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這個年輕人的瞳力，或許比寫輪眼更可怕。寫輪眼能看穿忍術的流動，能洞察敵人的動作，甚至能讀取人心的波動，可無垢的眼神里沒有任何術式的痕跡，卻總能精準地抓住問題的核心，總能在他最動搖的時候拋出最關鍵的引導。
這是一種看透本質的洞察力，一種遠超年齡的心智。
“哼，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膽識。”斑冷哼一聲，語氣里的敵意消減了幾分，“說吧，你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他已經默認了合作的可能，至少在找到幕後黑手之前，這個知道太多秘密的新任火影，是他唯一能暫時信任的“盟友”。
宇智波無垢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他抬起頭，望向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月光在他眼中流轉，仿佛映出了某種遙遠的圖景。
“輪回眼。”
兩個字清晰地傳入斑的耳中，簡潔得沒有任何修飾，卻像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斑猛地眯起眼楮，萬花筒寫輪眼的勾玉再次高速旋轉︰“你說什麼？”
輪回眼！那是傳說中六道仙人擁有的眼楮，是忍界所有瞳術的終點，是他畢生追求卻只在瀕死狀態開啟的力量！
他為了這份力量付出良多，輪回眼的覺醒需要經歷無盡的痛苦與歲月的沉澱，需要融合宇智波與千手的力量，經受萬千折磨才找到的確切方法。可現在，無垢竟然如此輕易地將這兩個字說出口，仿佛那不是傳說中的神之眼，而是路邊隨處可見的石子。
“我說，我需要輪回眼。”無垢轉過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斑，“想要揭開石碑的真相，想要對抗可能存在的幕後黑手，甚至想要阻止輝夜復活，沒有足以媲美六道仙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計劃是，用穢土轉生之術復活千手柱間。”
斑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震驚。復活柱間？那個他一生的摯友，也是一生的宿敵？那個被他親手殺死，又被他用來嘗試融合細胞的男人？
“你想……”斑的聲音有些干澀，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在他心中成形。
“沒錯。”無垢點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集合阿修羅的查克拉——千手柱間代表的森之千手血脈，與因陀羅的查克拉——我們宇智波一族的力量。只有讓這兩股源自六道仙人的力量真正融合，才有機會重現輪回眼的力量。”
斑徹底沉默了。他站在原地，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復活柱間？融合兩人的力量？這听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卻又該死的是個真相。
他想起自己身上移植的柱間細胞，想起那些在體內瘋狂生長的木遁之力，想起無數個夜晚被兩種力量沖突折磨的痛苦。
“你連獲得輪回眼的方法都知道？”斑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震撼。這個宇智波無垢，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他知道的事情，似乎比自己這個活了近百年的“老古董”還要多，還要深入。
無垢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方法是存在的，關鍵在于能否成功。斑前輩，你擁有宇智波一族最純粹的因陀羅血脈，而千手柱間是阿修羅的轉世。你們兩人的力量，本就是天生注定要交織在一起的。”
夜風再次吹過廢墟，卷起地上的落葉與塵埃。宇智波斑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火影，心中翻涌著驚濤駭浪。他一生都在追逐力量，追逐真理，卻屢屢踫壁，甚至被所謂的“真相”誤導。而現在，一個全新的可能擺在他面前——復活宿敵，融合力量，幫助對方覺醒輪回眼，得到揭開所有的謎團機會，這听起來像是一場瘋狂的賭博，賭注是他僅存的尊嚴與最後的希望。但對于此刻的斑來說，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好。”良久，斑終于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我答應你。復活柱間，融合力量……我倒要看看，這輪回眼里，能映照出什麼樣的‘真相’。”
月光下，兩位宇智波一族最頂尖的強者對視而立，身後是倒塌的房屋廢墟，身前是未知的危險與可能。一場顛覆忍界格局的計劃，就在這個破碎的月夜，悄然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