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完全散盡，像一層薄薄的、濕冷的紗，籠罩著京滬線這片關鍵區段。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鐵軌特有的、略帶金屬銹蝕的味道。林野的膠鞋深深陷進鐵軌旁的碎石堆里，每走一步都帶著沉悶的聲響。他蹲下身，身體幾乎貼著冰冷的鋼軌，輪廓儀上細如發絲的激光束在踏面上來回游走，如同一個挑剔的探路者，仔細丈量著每一寸金屬的起伏。鋼軌表面泛著冷冽的光，在晨曦微弱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堅硬而沉默。
這里是京滬線的心髒地帶，每天承載著三十余趟高鐵列車呼嘯而過，每一趟都代表著成百上千人的生命安全。按照設計標準，鋼軌踏面的磨損應該在可控的、可預測的範圍內，如同生命的年輪，緩慢而均勻地記錄著時間的流逝。然而此刻，輪廓儀掃描圖上那道異常突兀的波峰，尖銳地刺進了林野的眼楮，像一根生銹的針，扎得他心頭一陣發緊。
“老張，把3d輪廓圖調出來。”林野下意識地扯下了沾滿油污的手套，指關節抵著下巴，眉頭緊鎖。身後的技術員老張立刻麻利地操作著便攜電腦，屏幕上迅速跳出鋼軌的三維建模圖。原本應該平滑過渡、均勻磨損的踏面，在屏幕上被放大、被剖析，每一個細節都縴毫畢現。
“奇怪。”老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屏幕幽藍的光，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疏離，“你看這段，從b點到c點，大概兩米長的區域，磨損速率是其他區域的2.3倍。而且……”他的鼠標光標劃過那道異常的波峰，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看這紋路走向，不是自然磨損的隨機性，像是有人刻意引導的，或者……說得更嚴重點，是某種工具留下的特定痕跡。”
林野眯起了眼楮，銳利的目光像鷹隼一樣鎖定在那段異常區域。他湊得更近，摘下了護目鏡，從工具箱里拿出一個便攜式放大鏡，對準了那段鋼軌。清晨的陽光，雖然微弱，但足以穿透放大鏡的鏡片，將金屬表面的微觀世界放大百倍。那些在宏觀下看似平滑的金屬表面，此刻卻顯現出驚人的細節——無數細密的擦痕，本應是列車車輪長期碾壓、石碴摩擦形成的隨機圖案，但在特定角度的光線下，它們竟然排列組合，形成了一些模糊但可辨的字符。
林野的心髒猛地一跳，他屏住呼吸，仔細辨認著那些微觀下的字符。它們像是被某種精密的刻刀，在金屬的深處，留下了隱秘的印記。最終，他辨認出了一個編號︰“k78237”。
“又是這個編號。”林野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個編號，如同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從最初道尺的報廢編號，到後來探傷儀電池中那個神秘的能量竊取模塊，再到量子墨水事件中那些詭異顯影的文件，以及熱影響區那些不正常的晶粒分布……所有線索都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串起，這根線細密而堅韌，線的另一頭，連接著一個龐大而隱秘的陰謀，一個籠罩在重重迷霧中的秘密項目。而“k78237”，就是解開這團迷霧的關鍵鑰匙之一。
他猛地站起身，背脊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轉身從工具箱最底層取出一個擦拭得一塵不染的電子數顯千分尺。這是一種精密的測量工具，精度可以達到微米級別，是檢測金屬微小形變和缺陷的利器。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沿著那段磨損最深處，將千分尺的卡腳輕輕卡住。
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目光緊緊盯著千分尺屏幕上跳動的數字。0.87……這個數字清晰地顯示在屏幕上，如同一個冰冷的判決。<時，林野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如同被電擊一般頓住了。這個深度！這個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的數字，與他記憶深處一個塵封的片段完美重合——三個月前，在第101章提到的那起事故調查中，一把因“意外墜落”而報廢的道尺，在調度台上留下了一個凹陷。當時，道尺金屬柄上的那個凹痕，經過精密測量，深度也是0.87！
“這不是巧合。”一個冰冷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進林野的腦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他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一直竄到後腦勺。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手指有些顫抖地翻找出那張早已被歸檔的道尺報廢現場照片。照片的像素不高，但那個凹痕的輪廓依然清晰可見。他仔細辨認著，照片里，道尺柄部的凹痕邊緣，有細微的、平行的劃痕，像是某種工具留下的刻痕。而此刻，他再對照眼前鋼軌踏面上的磨損方向，兩者竟然如出一轍！角度、力度、留下的痕跡形態，都驚人地相似。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烏雲般壓在了林野的心頭。他再次拿起手機，調出劉成審批那份關于鋼軌焊接工藝文件的電子掃描件。劉成，這個平日里總是笑呵呵、點頭哈腰的後勤主任，此刻在他眼中卻變得無比陌生和可疑。林野逐行逐字地比對著文件上的書寫筆畫，尤其是那些需要簽字確認的關鍵部分。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仔細觀察著每一筆的起承轉合，每一處停頓和按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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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瞳孔一縮。那些被簽字筆反復按壓、留下明顯墨跡的筆畫走向，竟然與鋼軌踏面上那異常磨損紋路的延伸方向，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每一個轉折，每一個頓挫，都像是被精心設計過的一般，在虛擬的屏幕上，在冰冷的金屬表面，畫出了同一個詭異的圖案。
“有人用鋼軌當紙，用車輪當筆。”林野的指尖劃過手機屏幕上那磨損的模擬圖，聲音低沉得如同來自地獄，“k78237，他們在鋼軌上刻下了這個代號。這不是磨損，這是警告，是宣言！”
一股寒意順著他的指尖直沖頭頂。他猛地抬起頭，望向遠方被晨霧籠罩的鐵路線，仿佛能透過那層薄霧，看到一雙隱藏在暗處的眼楮，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更詭異的事情，還在後面。
林野定了定神，從工具箱里取出超聲波探傷儀。這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對抗未知危險的武器。他將探頭小心翼翼地貼在那段異常的磨損區域，冰冷的金屬與金屬接觸，發出一聲細微的“嗤”聲。
他深吸一口氣，啟動探傷儀，將高頻聲波發射進鋼軌內部。超聲波如同無形的探針，穿透厚厚的金屬，探尋著內部的秘密。然而，就在聲波穿透金屬的瞬間，探傷儀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劇烈地扭曲起來。原本應該呈現連續、均勻的波峰，代表著正常金屬結構的回波，此刻卻被一組密集而雜亂無章的脈沖信號截斷，如同平靜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層層混亂的漣漪。
“內部有異物。”林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立刻切換到探傷儀的高分辨率成像模式，這種模式可以更清晰地顯示金屬內部的細節。屏幕上的圖像開始逐漸顯影，原本均勻的金屬內部結構變得清晰起來。就在踏面下約3毫米處，一個邊長2厘米左右的立方體金屬盒，赫然出現在屏幕上。這個金屬盒的表面，覆蓋著一層與鋼軌材質幾乎完全相同的焊料，如果不是超聲波反射產生的異常回波，根本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它就像一顆隱藏在心髒深處的定時炸彈，悄無聲息，卻致命無比。
“微型存儲器。”老張湊過來看，他的聲音里也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型號是oegas09，工業級數據存儲設備，據說是最新型的，防水、防磁、防沖擊，通常用于極端環境下的數據采集和存儲。”<ega公司！又是oega公司！這個如影隨形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他最不想看到的地方。他調出劉成那份關于鋼軌焊接工藝文件的頁數統計——那份文件，他明明記得只有幾頁，但電子掃描件顯示，竟然足足有12頁！而那個隱藏在鋼軌內部的微型存儲器側面，有一個極其微小的接口，形狀奇特，像是某種加密的插槽。
林野的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他立刻抓起那份電子掃描件，再次仔細比對。12頁！存儲器！接口！101章道尺！0.87！
一個大膽而可怕的推論，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
他猛地打開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他嘗試著輸入“12”——存儲器的頁數。然而，屏幕上卻彈出“密碼錯誤”的提示。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他輸入“k78237”，錯誤。輸入“0.87”，錯誤。輸入“101”，錯誤。每一個他想到的可能，都失敗了。
他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難道這個存儲器是加密的？需要更復雜的密碼？
他努力回憶著，道尺報廢那天，調度台的監控時間。他記得很清楚，是上午9點17分23秒。而劉成簽署那份關鍵文件的電子記錄顯示，他的固定操作時間，也分毫不差。
“。”林野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深吸一口氣，將這串數字輸入電腦。
屏幕，突然亮了。
存儲器的讀取界面里，密密麻麻的文件名正在快速上傳、解析。文件名包括“鋼軌斷裂預測模型v3.0”、“k78237實驗日志”、“滅口計劃清單”……每一個名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林野的心上，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最上面的文檔標題，更是讓他如墜冰窟，渾身冰涼︰“基于鋼軌磨損的列車脫軌時間表20232025）”。
“他們不是在檢測鋼軌，是在制造脫軌。”林野的聲音發顫，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恐懼。他點開了那個名為“滅口計劃清單”的文檔，里面赫然列著十余個名字，每一個名字旁邊，都標注著“鋼軌踏面異常檢測員”——這是他們這些一線探傷工的職位。而第一個名字，是三年前因“檢測失誤”被開除的老周，也就是107章量子墨水事件的主角，那個為了揭露真相而犧牲的勇敢前輩。
一股怒火和悲憤，瞬間沖上了林野的頭頂。他感到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楮因為憤怒而充血。那些被篡改的檢測報告，那些被滅口的探傷工，那些被偽造的“安全認證”，那些冰冷的數字背後，是多少個家庭的破碎，是多少條生命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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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傳進度︰42……”存儲器的狀態欄顯示著實時數據。林野這才發現，探傷儀的網絡接口，正以每秒2b的速度，源源不斷地將文件上傳到一個陌生的ip地址——203.0.113.5，這個地址，正是oega公司總部的服務器！
那些他每天辛辛苦苦檢測的鋼軌磨損數據，那些他夜以繼日分析、上報的“安全指標”，根本不是什麼保障安全的依據，而是被oega公司包裝成“預測模型”的殺人密碼！他們利用他，利用所有像他一樣的一線探傷工，將最真實的、最危險的信號，偽裝成最安全的假象，傳遞給他們的服務器，為他們的“脫軌時間表”提供精確的數據支持！
“必須阻止上傳！”林野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猛地抓起工具箱里的一根磁化棒——這是他處理電子設備干擾時的備用工具，利用強磁場干擾電子元件的正常工作。他舉起磁化棒，對準那個還在不斷上傳數據的存儲器。
然而，就在他的磁化棒即將觸踫到存儲器表面的瞬間，金屬盒的表面突然泛起一層淡藍色的熒光。那熒光如同活物一般，在金屬表面迅速蔓延、閃爍，與107章量子墨水顯影時的效果如出一轍！
“量子加密？”林野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顫。他听說過這種材料，一種利用量子力學原理制造的特殊材料，能夠通過電磁波干擾破壞常規的解密手段，讓普通的電子設備束手無策。除非……除非有專門針對量子加密的干擾設備，或者……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探傷儀上。探傷儀除了基本的探傷功能，還有一些高級模式，比如表面波功能。表面波是一種能夠在金屬表面傳播的超聲波，通過特定的頻率和能量，可以清除金屬表面的微小缺陷，甚至可以引發金屬的共振。
如果調整探傷儀的頻率，讓它產生與那個量子加密存儲器共振的頻率，或許能利用共振效應，讓存儲器內部的電子元件因劇烈震動而損壞，從而中斷上傳，甚至可能破壞其內部的數據？
這是一個大膽而冒險的想法，但眼下，似乎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林野迅速調整探傷儀的參數，將頻率設定在500khz。他記得，這是鋼軌踏面在特定條件下的一個固有共振頻率。他握緊探頭，將探頭的接觸面緊緊貼在存儲器所在位置的鋼軌踏面上，深吸一口氣，按下“發射”鍵。
“嗡——”
超聲波以他設定的頻率，以他設定的能量，從探頭上發射出去，穿透薄薄的踏面，進入鋼軌內部。一股無形的力量，開始在鋼軌中激起看不見的漣漪。金屬表面的踏面紋路開始微微顫動，像被風吹拂的水面，泛起細密的波紋。
存儲器表面的藍色熒光，突然劇烈地閃爍起來，頻率越來越快，亮度也越來越強。焊料接口處，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紋，像蛛網一樣，迅速蔓延開來。
“成功了！”林野的心髒狂跳，他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迅速從工具箱里取出一把精細的鑷子。他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住存儲器邊緣，動作輕柔而迅速，像是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他輕輕一拔，金屬盒帶著焊料的殘渣，被完整地取了出來。接口處的量子墨水痕跡，在清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幽幽的藍光，如同鬼火。
他將存儲器接入探傷儀的數據接口。屏幕上跳出“數據導入”提示，緊接著，一段模糊的、扭曲的影像，如同被埋藏了多年的記憶，從踏面下的金屬深處，“生長”了出來。
畫面有些模糊，但輪廓依稀可辨。那是三年前的深夜，某個鋼鐵廠的鋼軌焊接車間。巨大的焊接機發出刺眼的電弧光，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金屬氣味和臭氧的味道。劉成穿著白大褂，戴著手套，站在焊接機旁，手里拿著一份文件。鏡頭拉近，可以看到文件正是那份關于鋼軌焊接工藝的12頁審批文件。劉成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冰冷的、算計的神情。
他的手拿起焊槍，對著正在焊接的鋼軌接頭處，熟練地操作著。焊花四濺，如同夜空中綻放的煙火。鏡頭隨著他的動作移動，最終定格在文件最後一頁的簽名欄。劉成的簽名“劉成”二字，被鮮紅的圓珠筆圈住，旁邊，用同樣的筆，寫著一行字︰“必須掩蓋k78237的缺陷，否則……”
“否則怎樣？”林野對著屏幕，低聲問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畫面沒有回答他，而是切換到了另一個場景。
畫面里出現了一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他正用一台探傷儀檢測新焊接好的鋼軌。探傷儀的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d級傷損需更換）”。工人的臉上露出驚恐和不安的神情，他拿起對講機，聲音急促而緊張︰“劉工，這批鋼軌有問題！傷損等級達到了d級，必須更換！”
下一秒，畫面劇烈地晃動起來。那個工人被從背後猛地推了一把，安全帽滾落在地，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離。鏡頭快速掃過他的臉——是老周！那個勇敢的前輩，107章中揭露量子墨水事件的關鍵人物！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想要撿起掉落的探傷儀，然而，一只戴著橡膠手套的手，突然從畫面外伸出來，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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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的眼楮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恐和不敢置信。他的手掙扎著，想要推開那只手，但身體卻越來越無力。畫面最後定格在他倒在地上的身體，和他的探傷儀屏幕上，那個刺眼的“d級傷損”的提示。
“數據已清除。”一個冰冷、機械的聲音從畫外響起，沒有絲毫的感情，“存儲到k78237，啟動磨損預測程序。”
畫面黑了下去，如同被按下了停止鍵。但探傷儀的屏幕，卻並沒有停止顯影。那些被清除的真實傷損數據，此刻正以波形的形式，在鋼軌踏面上重新“書寫”。每一個波峰，代表一次被隱瞞的、真實的傷損；每一個波谷，對應一次被掩蓋的事故隱患。這些波形，如同無聲的控訴，在金屬的深處，記錄著所有被陰謀掩蓋的真相。
最終，所有的波形匯聚在一起，在屏幕上匯聚成一行血紅色的文字︰
金屬不撒謊
“原來如此。”林野的眼眶泛紅，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他看到了真相，那個隱藏在鋼軌深處、隱藏在數據背後、隱藏在無數人鮮血和生命之上的真相。鋼軌踏面，不僅僅是列車行駛的支撐，更是一本用金屬傷痕書寫的史書，一本記錄著所有被篡改、被掩蓋、被遺忘的真相的史書。那些被篡改的檢測報告、那些被滅口的探傷工、那些被偽造的“安全認證”，此刻都在這行字面前，無所遁形，無處可藏。
“林工！”老張突然指著遠處，聲音帶著一絲驚慌，“有車來了！”
林野猛地抬起頭，一列白色的動車組列車正從前方駛來，如同一條銀色的巨龍，在晨霧中劃出一道迅疾的軌跡。列車的速度很快，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清晰，車輪碾過鐵軌的節奏，如同擂鼓般震撼著大地。
林野迅速將存儲器小心地塞進證物袋，又從工具箱里取出一支記號筆，在鋼軌踏面上那個清晰的“k78237”編號旁邊，重重地畫下一個感嘆號。這個感嘆號，是他憤怒的標記，是他不屈的宣言，也是他向整個陰謀發出的挑戰。
列車呼嘯而過，車輪碾過踏面的瞬間，林野仿佛听見了金屬的吶喊。那些被篡改的數據、被抹去的生命、被顛倒的真相，此刻都隨著列車的轟鳴，隨著鋼軌的震顫，在金屬的深處甦醒、共鳴。
“你們可以篡改報告，可以銷毀證據，甚至可以把鋼軌變成殺人凶器。”林野對著遠去的列車，低聲說，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但金屬會記住一切。它會用磨損訴說真相，用傷痕刻下銘文，用共振喚醒良知。”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在鋼軌上，將“金屬不撒謊”那幾個字，照得通亮，如同刻在鋼鐵上的誓言。林野背起工具箱，轉身走向下一個檢測點。他知道，這場與陰謀的較量還遠未結束，前路依然充滿荊棘和危險。但至少，他已經在鋼軌的“史書”上，寫下了屬于真相的第一筆。而這一筆，必將引領他，走向更深層的黑暗，也走向最終的、屬于光明的勝利。他的腳步，堅定而沉穩，每一步，都踏在堅實的鋼軌上，也踏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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