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玄知許靜靜地坐在桌前,目光落在手中那精致的茶杯上,眉頭緊緊蹙起。
頭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試圖驅散那股莫名的煩躁。
時少卿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
一時間,殿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許久,玄知許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幾分探究︰“這就是你的報復?”
時少卿依舊沉默,雙手垂在身側,微微握拳,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轉瞬即逝。
玄知許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地嘆息一聲,目光再次落在茶杯上,似真似假地問道︰“你叫我是喝了好,還是不喝好?”
原本在玄知許心里,時少卿好歹是個丹師,行事也該有自己的手段與章法。
可如今這茶水顏色怪異,還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喝的東西。
他眯起眼楮,盯著茶杯中那已然變成灰白色的茶水,再次充滿質疑地抬眸,緊緊盯著時少卿︰“不解釋一下?”
“倒錯了。”時少卿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玄知許氣極反笑︰“所以,一包該倒在茶壺里的藥粉,你倒在了我的杯子里?”
時少卿輕咳了一聲,眼神躲閃,沒有馬上回話。
玄知許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到了這時,他反倒不擔心自己的性命了,心里只覺得荒唐。
如今他不應該擔心時少卿會有什麼壞心思了。
他該擔心擔心時少卿腦子是否還清醒。
“你可知道,刺殺君上是什麼罪?”
“九族升天。”
玄知許邊說邊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中滿是無奈︰“你既然知道,還敢做的這麼明顯?”
時少卿終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桀驁︰“哥哥想把我活剮了?”
這一問,讓玄知許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蠢了。
變太蠢了。
玄知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伸手推過來一本書,再次抬頭,目光中多了幾分嚴厲,盯著時少卿說道︰“念在你初犯,將這兵法謄抄一遍,後日拿到我這里來。”
時少卿努了努嘴,沒再多說什麼,伸手從桌上拿起書,默默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個懲罰。
…
夜晚。
時少卿怔怔地望著面前搖曳的燭火,那跳動的火苗仿佛勾起了他滿心的煩躁,一股難以抑制的沖動在心底翻涌。
他想將這燭火一把推翻,讓這令人煩悶的光亮徹底消失。
目光掃過面前攤開的那一套兵法,厚重的書卷仿佛一座無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時少卿忍不住扶了扶額,滿心無奈。
搞什麼名堂?抄這玩意究竟做什麼?
他甩了甩酸痛不已的手腕,將筆往前一推,“啪”的一聲,筆落在筆擱上。
緊接著,他整個人如同失去支撐一般,趴在了桌上。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玄知許緩步走了進來。
一進屋,他就看到時少卿趴在桌前,一動不動,好似陷入了夢鄉。
玄知許輕手輕腳地走到他面前。
看著趴在桌上毫無防備的時少卿,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桌上的筆拿起,按入筆洗缸之中。
墨汁在水面上緩緩蔓延開來,好似一朵詭異的黑色花朵,在水面悄然綻放。
將筆掛好後,玄知許伸手拿起桌上已經謄抄了快一半的兵法,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正打算摟住時少卿的腰,將他攔腰抱起,時少卿卻在這時被驚醒。
他那含著水霧的眸子呆呆愣愣地望著玄知許,一時間仿佛還沒從睡夢中完全回過神來,沒有絲毫反應。
“床上去睡。”玄知許輕聲說道,說著便伸出手去扶他。
時少卿懵懵懂懂地“嗯”了一聲,下意識地拉著玄知許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床邊。
玄知許扶著他躺到床上,為他掖好被角,這才微微勾起唇角。
他看著時少卿安靜的睡顏,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方才時少卿被驚醒時那迷糊的模樣。
玄知許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弟弟,可需要哥哥找人貼身照顧你?”
“弟弟?”玄知許見他沒有回應,又喚了一聲。
時少卿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夢境之中。
在長老院的時候,似乎也是有人在時時刻刻跟著他。
…
次日。
玄知許看著尚在熟睡的時少卿,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一把將人從睡夢中拉起,雙手握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著︰“弟弟,醒醒!”
時少卿睜開雙眸,那淡漠的眼神直直地盯著玄知許,仿佛在透過他看向更遠的地方,對眼前的一切都興致缺缺。
玄知許看著時少卿這副模樣,嘴唇微微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卻一時間組織不好語言,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
還是時少卿率先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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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濃濃的困意。
玄知許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時少卿,一字一頓地說道︰“咱們,出宮去。”
時少卿听了,眉頭微微一皺,唇角不自覺地抽了抽,語氣中帶著幾分明顯的抗拒︰“不想去。”
不想去?
玄知許的眉頭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不解,他緊緊盯著時少卿,再次問道︰“當真不想去?”
時少卿低下頭,聲音越發微弱,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記得,哥哥以前並無這個習慣…”
玄知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句話或許讓時少卿產生了誤會。
他輕咳一聲,略帶尷尬地說道︰“那個…哥哥說的是去宮外,可不是出恭。”
听到玄知許的解釋,時少卿這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他的臉微微泛紅,抿著下唇,沉默了許久,最終輕輕應了一聲︰“好。”
…
宮外,陽光傾灑在石板路上,泛起細碎的光斑。
時少卿默默跟在玄知許身後半步,整個人像被抽去精氣神一般,腳步虛浮,疲憊之色溢于言表。
就在他一個哈欠打到一半時,眼角余光捕捉到玄知許突然轉過頭,目光直直地鎖定在他身上。
時少卿下意識地一驚,剩下的半個哈欠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老老實實地回望過去,眼神里滿是茫然與困倦。
玄知許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後頭一偏,側身讓開了前方的位置。
時少卿順著這個空隙往前看去,呼吸陡然一緊。
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是葉懷,還有他身旁的涂牧歌。
果然又是他們。
自打涂牧歌來到這里,他便輸的一敗涂地。
涂牧歌率先看到了時少卿,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往前踏出一步,可余光瞥見身旁站著的葉懷,瞬間又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而此時,葉懷似有所感,目光如鋒般掃視過來。
時少卿心中一慌,本能地低下頭,整個人縮成一團,雙手緊緊地揪著衣角,始終不肯發一言。
玄知許見狀,不動聲色地伸手抓住時少卿的手,帶著他繼續往前走。
葉懷的目光冷漠地落在時少卿身上,仿佛帶著冰冷的利刃。
許久,他才邁步走到玄知許面前,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借一步說話。”
這話音剛落,時少卿的身體猛地一顫,雙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住了玄知許的手。
玄知許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滿是安撫。
緊接著,他輕輕拍了拍時少卿的手背,像是在無聲地告訴他︰安心,有我在。
待二人腳步漸遠,涂牧歌這才緩緩走到時少卿面前,喚了一聲︰“南素。”
時少卿抬眸看向涂牧歌的面色,見他眉宇間隱有疲憊之色,唇張了張,不由自主地問道︰“你…可是喘不上氣?”
“是有些。”涂牧歌唇邊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時少卿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再說,心中卻泛起一陣憐憫。
他心里清楚,若好好調養著,涂牧歌或許還能撐個半年。
遠處,玄知許與葉懷之間仿佛有肉眼可見的威壓在瘋狂蔓延,周身氣息恐怖如淵,猶如兩座即將爆發的火山,踫撞一觸即發。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這威壓扭曲,許多法力低微的人,嚇得面無人色,飛快地逃離了現場,只留下一片混亂與嘈雜。
時少卿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那如山般沉重又帶有撕裂感的威壓,毅然決然地站在涂牧歌身前,用自己的身軀為他擋住了一陣又一陣如狂風暴雨般襲來的威壓。
他身形微微顫抖,卻始終未曾退縮半步。
“南素…”涂牧歌微微抬頭,喚了一聲。
“你與他在宮中做了什麼你能不清楚?!”葉懷的聲音如炸雷般由遠及近,帶著憤怒與質問,每一字都好似利刃,狠狠刺向時少卿。
玄知許大步流星地朝時少卿走來,他一邊走一邊皺眉,顯然不想再提及此事,沉聲說道︰“與你無關!”
“所以你們早早便苟合在一起!將我瞞得團團轉!”葉懷雙眼通紅,情緒徹底失控,歇斯底里地吼道。
時少卿听著葉懷這滿是誤解的話語,心中劃過一絲苦澀,卻不想再去解釋什麼了。
畢竟,玄知許面對自己時,心中還尚存一絲愧疚,可葉懷呢?
他只會一遍又一遍地揭起那些自己用盡努力想要遺忘的過往,一次次用最惡毒最偏執的想法來揣測自己。
這件事情,即便解釋清楚又能如何?
今日能如此,那麼日後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解釋得了一時,又如何解釋得了一世?
“君上倒真大度,讓這種人留在身邊。”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帶著無盡的嘲諷。
這種人?
哪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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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少卿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閉嘴!你知道什麼?!”玄知許向來沉穩,此刻卻罕見地動了真怒。
他腳步一頓,站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許久才重新揚起笑容,溫柔地對著時少卿說道︰“弟弟,咱們回宮吧。”
時少卿張了張嘴,只輕輕應了一聲︰“好。”
聲音很輕,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真真是呼吸不上來了。
他只想快速地逃離這里。
逃離這一切。
自己是個懦夫。
“時少卿!日後別再讓我踫到你。”
葉懷緊咬著牙關,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聲音顫抖得厲害,似是壓抑著極大的怒火與痛苦。
時少卿強撐著,勉強勾起一抹唇角。
可這笑容卻比哭還難看,眼角早已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他目光平靜卻又帶著一絲探究地看著玄知許身後的葉懷,輕聲問道︰“葉長老恨我?”
“時少卿。”葉懷再次喚他的名字,聲音低沉,卻帶著無盡的失望。
時少卿依舊不語,只是專注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慌亂,沒有憤怒,只剩下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平靜。
“我從前當真是瞎了眼。”
葉懷胸膛劇烈起伏,惡毒的話語如鋒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朝時少卿狠狠刺去。
每一句話都像是帶著實質的力量,仿佛要將時少卿千刀萬剮。
那話語似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呼吸困難。
又像是將他死死地按在水里,一次次讓他起伏沉淪,幾近窒息。
時少卿卻像是感覺不到這些攻擊一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仿佛這些惡毒的話語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鬧劇。
“至少現在看清了,不是嗎?”他故作輕松地說道,仿佛對葉懷的恨意毫不在意,將這些話全盤收下。
恨吧。
既然避無可避,那不如就讓他恨個徹底。
“不就是嫌髒嗎?何必說的那般情深。”時少卿眯起眼楮,聲音不大,卻精準地刺中了葉懷的心。
葉懷想要反駁,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眼楮里仿佛要噴出火來,那火焰中燃燒著無盡的痛苦。
他與玄知許暗中私會,甚至在和自己爭吵分開後,毅然決然地投入了玄知許的懷抱。
葉懷所恨的,從來不是所謂的背叛,而是那份感情在他心中變得骯髒不堪。
“以後,莫讓我再瞧見你。”葉懷咬牙切齒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決絕。
時少卿轉過身,背對著葉懷。過了許久,他才輕輕說道︰“好。”
聲音很輕,卻無比堅定,仿佛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
時少卿面色蒼白如紙,一路上腳步虛浮,始終一言不發。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聞,仿佛這熱鬧與喧囂都與他無關。
“弟弟…”玄知許滿臉憂慮,緊緊地抓住時少卿的手,力度大得手指都有些發白。
他的目光中滿是期盼,渴望能從時少卿的臉上看到哪怕一絲情緒的波動。
他本可以向葉懷解釋清楚一切,可時少卿為什麼始終不肯開口呢?
是因為不想解釋,還是在心底早已默認了那些流言蜚語?
“以後出來,定不會再像今日一般掃興了…”玄知許試圖緩和氣氛,輕聲說道。
可他的話在時少卿這里,就像一顆石子落入深不見底的湖水,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時少卿依舊毫無反應,仿佛靈魂已經脫離了這具軀體。
玄知許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滿是焦慮與不安。
直到玄知許低垂著眸子,滿臉愧疚之色,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出一句︰“抱歉。”
抱歉…
這兩個字,現在說來,還有什麼用呢?
“哥哥會用後半輩子去贖罪…只要別離開哥哥,你做什麼都行。”玄知許的聲音里滿是哀求。
葉懷的每一句話,如同尖銳的針,深深刺入時少卿的心髒,每一個字都在他的腦海里不斷盤旋,揮之不去。
尤其是那句“這種人”,更是像一把烙鐵,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上。
回到宮中,玄知許喚人抬來步輦,扶著時少卿上了步輦。
等回到寢殿,時少卿卻是臉色更白了些。
“可是何處不適?”
玄知許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擔憂,緊緊地注視著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的時少卿。
時少卿的呼吸越發急促而困難,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緩緩地轉過頭,目光落在背後的矮榻上。
那矮榻看起來非常安穩,仿佛只要躺上去,就能緩解他此刻身體的不適。
他想要抬腳走過去,可雙腿卻像被灌了鉛一般沉重,還未等他有所動作,一陣強烈的暈眩感便如潮水般向他涌來。
“弟弟?!”玄知許見狀,心中一驚,聲音里滿是焦急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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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時少卿做出任何反應,玄知許便迅速地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他。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仿佛抱著一件無比珍貴卻又易碎的寶物。
緊接著,他朝著外面的侍衛大聲喊道︰“快將醫師找來!”
“可是哪里不適?”玄知許將人扶到榻邊,讓他緩緩坐下。
他緊緊地抓著時少卿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力量,減輕他的痛苦。
此時,玄知許的手心已經急出了薄薄的一層汗,那汗水粘膩濕滑,可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與關切,一刻也不敢離開時少卿的臉。
很快,醫師帶著藥箱匆匆跑進來。
他的神情也十分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
然而,他的手剛搭上時少卿的手腕,還沒來得及仔細診脈,便見時少卿整個人脫力地往後倒去。
“弟弟!”玄知許見狀,發出一聲驚呼。
他下意識地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懷里的人,將他牢牢地護在懷中。
此刻,他的身體僵硬得不敢有絲毫動彈,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就會對時少卿造成進一步的傷害。
他的眼神中寫滿了恐懼,仿佛整個世界都停止了運轉,只剩下懷里這個讓他滿心擔憂的人。
…
傅醫師手法嫻熟地攙扶著時少卿躺下,動作輕柔得生怕弄疼了他。
一切安置妥當後,他方才重新開始為時少卿診脈。
診脈許久,傅醫師似是已判斷出個中緣由,他跪在下首,恭敬地向玄知許稟報。
“君上,二公子此番病狀,乃是思慮過度,又兼久病不愈,致使心神失養所致。”
玄知許听聞“久病不愈”四字,面色瞬間冷了幾分,眸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久病不愈?”
傅醫師趕忙朝玄知許行了一禮,而後小心翼翼地伸手拉開時少卿胸口的衣袍。
片刻後,他面色凝重地重新跪在地上,語調沉重︰“君上,小公子體內寒氣過重,胸肺曾受過撞擊,這一傷,至今尚未養好。”
“長期覺得壓抑,難以發泄,心神失養,”
隨著他話語落下,玄知許的目光落在時少卿胸口那一團醒目的青紫之上,心中猛地一緊,疼惜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內心滿是自責與懊悔。
他怎會不恨自己呢?
在那一場牢獄之災里,時少卿滿臉惶恐,眼眶里蓄滿淚水,緊緊地拉著自己的衣擺想要認錯。
可那時,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全然不顧時少卿的哀求,一腳將他踹開。
這般久了,竟還未好。
此刻,時少卿雙眸緊緊閉著,眉頭緊緊蹙著,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
盡管眉頭皺得那樣緊,卻始終不見他醒來,仿佛陷入了一場無比深沉且沉重的夢境之中,難以自拔。
不少記憶從時少卿腦子里一閃而過,他抓不住,也不想抓。
心甘情願讓他慢慢消失。
待時少卿悠悠轉醒,意識逐漸回籠,他的目光有些茫然,愣愣地看向一旁的玄知許。
“弟弟。”玄知許見他醒來,心中滿是關切,輕聲喚道。
時少卿抬起眸子,看向玄知許,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怎麼了?”
玄知許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沉默片刻後,他低聲吐出一句︰“抱歉。”
時少卿看著他,沒有作出任何回答,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他。
玄知許似乎覺得氣氛太過沉重,心中滿是內疚的他,趕忙轉移了話題,臉上擠出輕松的笑容,說道︰“弟弟,後日宮中設花宴,你可要去?”
時少卿歪了歪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輕聲問道︰“花宴?”
玄知許連忙解釋道︰“嗯,宮中每兩年會設一場花宴。雖名義上是花宴,但實際上,就是邀些世家子女前來,大家一同賞花作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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