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城南,煙塵未定,潰散的楚軍與追擊的夏軍零星交戰,亂成一團。項伯護著虞姬的馬車,在數百名忠心楚軍精銳的簇擁下,拼死殺出重圍,一路向南疾馳。
然而,剛離城門不過數里,途經一片稀疏的胡楊林時,前方忽然卷起兩道煙塵,兩支兵馬斜刺里殺出,徹底堵死了去路。正是抄捷徑包抄而來的高歡與朱溫!
“吁——!”項伯急忙勒住戰馬,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高歡與朱溫立馬陣前,看著這隊雖然狼狽卻陣容嚴整、死死護著一輛馬車的楚軍,眼中都露出了狼群發現獵物般的貪婪光芒。
“嘿!高兄,看來咱們逮到大魚了!”朱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獰笑著,手中長刀已然抬起。
高歡目光銳利地掃過那輛遮掩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負隅頑抗,格殺勿論!除了馬車里的人,一個不留!”
命令一下,他們麾下的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楚軍雖拼死抵抗,但經過連番苦戰早已是人困馬乏,加之主將項莊不在,項伯又非以勇武見長,人數亦處于劣勢,頓時陷入絕境。廝殺聲、慘叫聲響徹林間,忠心的楚軍士兵一個個倒下,鮮血染紅了枯黃的沙地。
不過一刻鐘,護衛的楚軍便被斬殺殆盡,只剩下項伯一人被團團圍住,刀劍加身,瑟瑟發抖。
朱溫催馬向前,染血的長刀刀尖幾乎要戳到項伯的鼻子,厲聲喝問“說!馬車里藏的是什麼人?值得你們這麼拼命護送?”
項伯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看著周圍明晃晃的兵刃和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哪里還有半分抵抗的勇氣?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顫聲道“是…是…是項王妃!”
“項羽的女人!”高歡和朱溫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對視一眼,臉上同時涌現出巨大的狂喜!這可是天大的功勞!比斬殺十員楚將還要重的功勞!
朱溫性急,當即就要上前“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待老子看看這王妃生的什麼樣?”
他大步走向馬車,臉上帶著貪婪而粗魯的笑容,伸手就欲去掀車簾。
“朱溫!住手!”
就在此時,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只見陳霸先領著數十親騎飛馳而至,人未到,聲先至。
朱溫動作一僵,不滿地回頭“陳霸先?你來作甚?想搶功不成?”
陳霸先勒住馬,目光掃過現場,尤其在馬車和面如死灰的項伯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冷冷道“搶功?我是來救你等的性命!王爺有嚴令尋得虞姬夫人,任何人不得靠近馬車十步之內,更不得有絲毫驚擾褻瀆!必須連車帶人,毫發無損、原封不動地送至王爺駕前!違令者——斬!”
最後那個“斬”字,陳霸先說得極重,帶著冰冷的殺意。
朱溫和高歡都是一怔,看到陳霸先嚴肅無比的表情,不似作偽,心中那點貪功冒進的念頭立刻被壓了下去。若真因他們的魯莽驚了王妃,導致不堪設想的後果,恐怕真是有天大的功勞也抵不過罪過。
朱溫悻悻地收回手,嘟囔道“王爺倒是憐香惜玉……”
高歡則迅速反應過來,拱手道“既是王爺嚴令,我等自當遵從。”他立刻轉身下令“所有人退後十步!將馬車團團護住,不得有任何閃失!”
于是,一行人氣氛微妙地“護送”著虞姬的馬車,押著項伯,返回已是夏軍掌控下的甘州城。
城內,霍無忌已臨時征用了一處較為完好的府衙作為行轅。他正听著柴榮匯報戰果和清點損失,心中卻在不斷思忖著虞姬之事。
突然,親衛來報“王爺,高歡、朱溫、陳霸先三位將軍在門外求見,稱…稱已尋得王妃車駕!”
霍無忌“霍”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高歡三人押著面如土色的項伯,和那輛神秘的馬車停在了院中,被士兵們嚴密“保護”起來。
“王爺,末將等幸不辱命!”高歡搶先一步,將如何攔截、如何逼問項伯、又如何“請”回馬車的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重點突出了自己的“功勞”和“謹慎”。
朱溫也連忙補充,只有陳霸先言簡意賅,強調了執行王爺命令的過程。
霍無忌根本沒心思听他們表功,他的目光早已牢牢鎖定在那輛靜悄悄的馬車上,心髒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步走下台階,來到院中。
所有將領都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霍無忌在距離馬車五步之外駐足,抬手整了整染塵的王袍,刻意將嗓音放得低沉平和,卻又不失威嚴
“車內所乘,可是虞姬夫人?”
車廂內寂然無聲,唯有風過簾隙的微響。霍無忌眸光微動,上前一步,伸手欲掀車簾——
就在這一剎那!
一道寒光毫無征兆地自簾內疾刺而出,直取霍無忌心口!劍勢又快又狠,盡顯決絕!
好在霍無忌早有警惕,反應極快,猛地側身閃避!劍鋒擦著他的胸前王袍掠過,“嗤”的一聲劃裂錦緞,險之又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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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王爺!”
“大膽!”
身後眾將又驚又怒,瞬間刀劍出鞘,一擁而上,將馬車團團圍住,殺氣騰騰!
侯景與朱溫更是怒目圓瞪,厲聲呵斥 “賤人!安敢行刺王爺!” “還不速速滾下車來跪拜求饒!否則立時將你連同這破車燒成灰燼!”兩人語氣凶狠,目光卻瞥向霍無忌,暗示他不必留情,可直接用強。
霍無忌低頭看了眼胸前破裂的衣襟,卻不怒反笑,揮手止住躁動的眾將“無妨!都退下!” 他轉向馬車,朗聲道“夫人性子剛烈,不畏生死,本王佩服!然,事已至此,夫人以為,僅憑這區區車駕,真能護得自身周全嗎?”
車內沉默片刻,終于傳來一道清冷而決絕的聲音,如冰珠落玉盤,卻帶著徹骨的寒意“我乃項王之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欲相辱,唯死而已!”
話音未落,霍無忌臉色微變,急聲道“夫人且慢!難道你就不想再見到項羽了嗎?”
說話間,他猛地抬手掀開了車簾!
首先撞入他眼簾的,是那雙眼楮。
清澈如寒潭深映星子,明亮卻蒙著深重哀愁,眼底蘊著不容折辱的倔強與剛烈。墨色華服更襯得她膚光勝雪,容顏孤高絕艷,宛若血火廢墟中綻放的黑色雪蓮。
然而,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正死死抵在她自己雪白修長的脖頸上,劍鋒已然入肉,一縷殷紅的血絲正沿著冰冷的劍身緩緩滑落,觸目驚心!
見到霍無忌靠近,她眼神一厲,急斥道“站住!休再上前!”
霍無忌立刻止步,不敢再有絲毫動彈,連聲道“好!好!我不過去!千萬別沖動!” 他放緩語氣,試圖安撫,“夫人,生命可貴,何必如此?你難道不想留著有用之身,他日與項羽重逢嗎?”
虞姬眼神微微一顫,喃喃低語“重逢……?” 隨即她猛地驚醒,目光愈發銳利,“休要騙我!你不過是想以我為質,脅迫項王!好險惡的用心!”
“誤會!天大的誤會!”霍無忌連忙擺手解釋,神色顯得極為誠懇,“打仗是男人的事!本王雖非聖人,卻也不屑于行此等下作之事,以婦孺相挾!霍無忌在此立誓,待此間戰事一了,必派人護送夫人安然回到項羽身邊!決不食言!”
虞姬聞言,緊握劍柄的手指微微松動,眼中閃過一絲極細微的動搖,但警惕未消“你……所言當真?”
“本王金口玉言,童叟無欺!”霍無忌趁熱打鐵,為安其心,轉頭喝道“帶項伯過來!”
項伯被推搡上前,早已面無人色。不待霍無忌多言,他便急忙開口,好言勸慰虞姬,言語間盡是貪生之念與對霍無忌“仁義”的夸大吹捧。
听著項伯的話,又見霍無忌似乎確無立即用強之意,虞姬緊繃的心神稍弛。她死死盯著霍無忌良久,最終,抵在頸間的短劍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放低了幾分。
霍無忌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面上依舊溫和,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伸出手“夫人深明大義。請下車吧,本王以名譽擔保,在此城中,絕無人敢驚擾夫人分毫。”
虞姬這才走下馬車!眾將只見這虞姬身著一襲略顯素淨的黑色深衣曲裾,雖因旅途奔波而微顯褶皺,卻依舊難掩其用料之精良與剪裁之得體,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窈窕輕盈的身段。她身形高挑,脖頸修長如天鵝,儀態端莊至極,即便身處敵營、環伺虎狼,每一步依然保持著與生俱來的優雅與風韻,仿佛並非淪落至此,而是即將步入一場宮廷盛宴。
當她完全抬起頭,站穩身形時,整個院落仿佛為之一亮。
她的面容並非那種帶有侵略性的、明艷逼人的艷麗,而是一種極致清麗、極致柔婉、恰到好處的絕色。肌膚細膩如玉,光滑無瑕,在夕陽余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眉不畫而黛,細長舒揚,如同遠山含翠,自然天成。唇不點而朱,小巧飽滿,即便緊抿著,也自帶一抹天然的嫣紅,如同雪地里悄然綻放的紅梅,惹人憐愛。
一頭烏黑亮澤的青絲並未過多妝飾,只是簡單地挽了一個髻,斜插著一支式樣古樸的玉簪,些許散落的發絲垂在頰邊,更襯得她膚白如雪,楚楚動人。她臉上未有過多表情,沉靜如水,但那微蹙的眉尖和眼底深藏的哀戚,卻像一首無聲的悲歌,訴說著家國離亂、身世飄零之苦,非但不減其色,反而更添一種動人心魄的、令人想要守護憐惜的脆弱美感。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硝煙散盡後唯一純淨的遺存,是血色沙場上驟然綻放的一株空谷幽蘭,與周圍鐵甲森寒、殺氣未褪的環境格格不入,美得驚心動魄,又脆弱得讓人屏息。
霍無忌縱然見慣了絕色,後宮之中不乏佳麗,此刻也不覺有些失神。他心中暗嘆“難怪…難怪那力能扛鼎、眼高于頂的西楚霸王,會獨獨對她傾心至此…此等女子,確非凡塵俗物。”
這一刻,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柔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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