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凶戾的‘器’!好古老的‘契’!”老道聲音微顫,“此物非金非玉,乃‘怨金’與‘誓骨’熔鑄,內含一道極怨極厲的殘缺魂印為‘芯’,外縛以極其惡毒的‘鎖魂符’為牢!它...它更像是一份‘合同’,一份與幽冥簽訂的、以魂靈為抵押的殘酷契約!它並非唐代之物,其‘年號’只是偽裝,其內核的‘法’之古老...遠超盛唐!”
所有證據碎片逐漸拼湊起來,指向一個駭人听聞的結論︰
這枚“開元通寶”根本不是什麼唐代的流通貨幣,甚至不是唐代鑄造的!它是一個極其古老的、融合了超時代技術和邪惡術法的“法錢”!它被故意做成“開元通寶”的樣子,很可能是為了將其與唐代、與楊貴妃事件巧妙地聯系起來,隱藏其真正的來源和目的。它的核心,可能封印著一道來自更古老時代的、充滿怨力的靈魂碎片,其背面的符文則是一種溝通幽冥、執行某種契約的邪惡“密鑰”!
李炫拿起那枚冰冷而沉重的法錢,左臂的饕餮紋路傳來一陣輕微的排斥感,並非饑餓,而是對同等級別但性質迥異的邪惡力量的警惕。
“我大概明白了...”李炫緩緩開口,聲音在安靜的實驗室內回蕩,“九菊一流的邪術,並非他們的原創。他們可能只是偶然得到了某種源自華夏上古、但早已失傳或被列為禁忌的邪法傳承。這種邪法的核心,可能就是這種‘法錢’所代表的‘契約’與‘獻祭’體系。”
“馬嵬坡事件,很可能就是九菊一流的祖師或許是某個遣唐使中的邪道,或許是更早潛伏在中原的邪術傳承者)的一次大膽嘗試——他們利用安史之亂的混亂和玄宗的軟弱,精心策劃了楊貴妃的死亡,試圖以她極貴的命格和極致的怨氣為祭品,結合馬嵬坡的特殊地脈,啟動這枚‘法錢’的力量,打開一個穩定的、通往他們理想中‘黃泉’或者某個異度空間)的通道,或者制造一個強大的‘黃泉兵’原型楊貴妃的尸身\魂魄)。”
“但是,”李炫話鋒一轉,“他們可能失敗了,或者只成功了一部分。通道不穩定,或者楊貴妃這個‘容器’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尸體消失、魂魄異變)。于是,他們不得不將現場偽裝成簡單的縊死,並將這枚作為鑰匙和契約憑證的‘法錢’秘密收藏或傳承下去,等待下一次機會。而《推背圖》的讖言,或許早就預言了這種邪術的再現和其帶來的災難。”
“秦嶺的黃泉眼,則是九菊一流在千年後,技術、資源和對邪法理解更深入後,進行的一次更成熟、規模更大的復制和升級!藤原追求的‘八岐化身’,可能就是這種邪法修煉到極致的某種形態!”
王隊長倒吸一口涼氣︰“所以,從馬嵬坡到秦嶺,再到昆侖...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延續了千年、不斷改進、最終目標是徹底貫通兩個世界的邪惡計劃?”
“恐怕是的。”李炫握緊了手中的法錢,那冰冷的觸感仿佛直接滲入骨髓,“而這枚‘開元通寶’,就是揭開這個計劃核心秘密的關鍵。它不僅僅是一個信物,它本身,就是一件威力無窮、也危險無比的邪器!”
對“開元通寶”法錢的研究越是深入,帶來的疑問和震撼就越多。其材質的詭異、能量的特異以及符文的艱深,都遠超初期預估。龍虎山的老道士和少林的禪師連日做法,試圖以正法靈力中和或解析其內部結構,卻都收效甚微,反而幾次險些引動法錢內蘊的怨力反噬,搞得實驗室能量場幾次劇烈波動,警報頻響。
“此物之邪,已近乎‘道’之反面,自成一體,排斥萬法。”龍虎山老道最終無奈搖頭,“強行為之,恐遭不測。需知其‘理’,方能尋其‘破’。”
知其理?這詭異的符文,連淵博的古文字專家和符號學家都一籌莫展,如何知理?
就在研究陷入僵局時,李炫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讓我試試。”他看著那枚在特制容器中靜靜躺著、卻仿佛蘊藏著風暴的法錢,“用《天罡正法》的靈力,結合我的陰陽眼,直接去‘閱讀’符文。”
“太危險了!”王隊長立刻反對,“連張道長他們都無法壓制,你的《天罡正法》雖強,但畢竟修行日短,萬一...”
“沒有萬一。”李炫眼神堅定,“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而且...”他抬起左臂,饕餮紋路隱隱浮現,“它似乎對這東西有反應,不是吞噬,而是...一種警惕的共鳴。或許,《天罡正法》加上饕餮的感知,能接觸到更深層的東西。”
經過激烈的爭論和周密的風險評估,在做了所能及的最強防護措施後包括清場、布設多重隔絕法陣、王隊長和特勤隊員持重型靈能武器在一旁警戒,龍虎山老道和少林禪師在一旁護法),李炫在實驗室中央盤膝坐下。
那枚“開元通寶”法錢被放置在他面前的一個小型太極陣圖中。
李炫深吸一口氣,體內《天罡正法》緩緩運轉,精純浩然的靈力流遍全身。他並未試圖去壓制或沖擊法錢,而是將靈力調節至一種極其溫和、近乎虛無的共鳴狀態,同時,雙眼深處泛起淡淡的金芒,陰陽眼的視野開啟到極致。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虛點向法錢背面的那個詭異符文。
就在他的靈覺即將觸踫到符文的瞬間——
“嗡!”
法錢猛地一震,一股冰冷、暴戾、充滿無盡怨毒和古老滄桑的意念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李炫的靈覺瞬間沖入他的識海!
李炫身體劇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他咬牙穩住心神,《天罡正法》固守靈台,陰陽眼死死“盯”住那股洪流。
那不是語言,不是圖像,而是一段段破碎的、混亂的、夾雜著極致痛苦尖叫和瘋狂囈語的“信息流”!
他“看”到︰
——無盡的黑暗虛空,一顆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流星墜落大地,砸出深不見底的巨坑,坑中彌漫出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污穢氣息...
——遠古的先民穿著獸皮,圍繞著巨坑舉行血腥的祭祀,將俘虜和牲畜推入坑中,坑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有披著羽毛、面容隱藏在陰影中的“巫”,站在坑邊,用黑色的玉石刻下最初的、扭曲的符文,符文亮起,與坑中的某種存在建立聯系,汲取著黑暗的力量...
——時光飛逝,王朝更迭,那種黑色的符文和祭祀以各種形式隱秘流傳,有時被鎮壓,有時又改頭換面重現世間...
——一個穿著唐朝官服、但眼神陰鷙的方士,在深夜的馬嵬坡,對著那棵梨樹,虔誠地捧起一枚剛剛鑄成的、背面帶著符文的“開元通寶”,將其緩緩按入樹下剛剛咽氣的、眼角帶著血淚的絕色女子眉心...
——女子的身體迅速干癟,一道模糊的、充滿怨憤的魂影被強行抽離,吸入那枚法錢之中,法錢上的符文爆發出刺目的黑光...
——同樣的法錢,出現在東瀛的陰陽師手中,出現在九菊一流的儀式里,出現在秦嶺黃泉眼的石柱上...
信息流混亂而龐雜,充滿了負面的情緒和破碎的場景,但核心指向一點︰這枚法錢所承載的符文,是一種極其古老的、與某個“黑暗之源”或許是那黑色流星帶來的存在)溝通的契約符號!它可以通過特定的獻祭尤其是極貴或極怨之生靈),強行打開一條通往那個“黑暗之源”所在維度或其力量投影區域的通道!
馬嵬坡的儀式,是試圖用楊貴妃作為祭品,打開一個通道。
秦嶺的黃泉眼,是更大規模地復制和穩定這個通道。
而這枚法錢,就是每次儀式的“鑰匙”和“契約證明”!
同時,李炫也感知到了這枚法錢內部,確實禁錮著一道微弱但無比怨毒的女性魂影碎片,它掙扎著,哀嚎著,充滿了對世界的恨意和不甘——那極有可能就是楊貴妃殘魂的一部分!她被作為“定金”或“能源”,永久地封印在了這枚法錢里!
“呃!”李炫猛地收回靈覺,身體晃了一下,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那股信息流的沖擊力太大了,若非《天罡正法》護體,饕餮紋路又吸收掉部分最污穢的怨力,他的心神很可能被重創。
“李顧問!”王隊長急忙上前扶住他。
“我沒事...”李炫喘了口氣,眼中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我看到了...這符文的真相。”
他將自己感知到的信息碎片,結合之前的推斷,整合後告訴了眾人。
實驗室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跨越千古的邪惡真相震撼得說不出話。
“所以...九菊一流崇拜的‘黃泉’,根本不是什麼死後世界,而是...一個遠古時期被某種外來的‘黑暗存在’污染的地方?他們千年來追求的,就是徹底打通這個污染之地與人間的通道?”王隊長聲音干澀。
“恐怕是這樣。”李炫擦去嘴角的血跡,“而這枚法錢,就是他們用來溝通和打開通道的工具。吳芳得到它,絕非偶然。她哥哥吳剛去昆侖...昆侖在傳說中既是仙山,也是萬山之祖,龍脈之源,但同時,也可能是一些極其古老、極其危險的秘密的埋藏地...或許,那里有第一個‘黑色流星’砸出的坑?或許有最古老的祭祀遺址?九菊一流想去那里,完成他們最終的儀式!”
所有的線索終于串聯成了一個完整而恐怖的鏈條。
從遠古的天外污染,到隱秘的邪術傳承,再到馬嵬坡的試驗,秦嶺的擴大化,最終目標直指昆侖的終極儀式!而這枚“開元通寶”法錢,既是鑰匙,也是地圖,更是揭露這一切的罪證!
“我們必須立刻出發去昆侖!”李炫站起身,眼神無比堅定,“必須在九菊一流完成最終儀式之前阻止他們!這枚法錢...或許能成為我們反向追蹤、甚至破壞他們儀式的關鍵!”
研究目的已然達成,甚至遠超預期。那枚“開元通寶”法錢所揭露的,是一個貫穿古今、連接天地幽冥的龐大陰謀,其根源之深、圖謀之遠,令人脊背發寒。實驗室內的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關乎存亡的重量。
繼續停留已無意義,真正的戰場在昆侖之巔!
“我們必須立刻出發去昆侖!”李炫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必須在九菊一流完成最終儀式之前阻止他們!這枚法錢...或許能成為我們反向追蹤、甚至破壞他們儀式的關鍵!”
王隊長面色鐵青,重重點頭,沒有絲毫猶豫。他轉身,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隊員和技術人員,聲音斬釘截鐵,帶著軍令如山的威嚴︰“全體都有!終止所有非必要研究,立刻整理所有裝備、研究數據和樣本!一小時後,車隊出發!目標——昆侖山!”
命令下達,安全屋內瞬間忙碌起來。特戰隊員們動作迅捷地檢查武器、裝備靈能電池、穿戴防護服;技術人員小心翼翼地封裝那枚危險的法錢和各種實驗數據;龍虎山老道和少林禪師則抓緊時間,將一些克制陰邪的符 、經文分發給隊員們,並低聲囑咐著注意事項。
一小時後,三輛經過特殊改裝的裝甲越野車和一輛滿載物資的卡車駛出了隱蔽的安全屋。車隊沒有拉響警笛,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碾過鄉間小路,匯入主干道的車流。
李炫和王隊長同乘頭車。窗外,關中平原的景色在午後陽光下顯得平靜而富庶,與車內凝重壓抑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