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李炫重重摔在一樓廳堂的廢墟中,全身骨骼仿佛散架般劇痛。
    “又回來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李炫躺在地上緩了好久。
    耳畔不再出現弓弩弦動和利箭入肉的刺痛感,也沒有了陌刀手整齊劃一齊進劈殺的破風聲。
    鼻腔里的血腥味和檀香漸漸散去,只剩下老宅特有的霉味和灰塵的氣息。
    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老宅的一樓,身下是腐朽的木質地板,頭頂是搖搖欲墜的橫梁。
    木質樓梯被自己撞壞了好幾級,斷裂的木板散落四周。
    旁邊散落著青銅鈴鐺、手機和那本古怪的《推背圖》。
    “嘶——”
    全身的疼痛像潮水般一波波襲來。
    李炫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後腦勺,指尖傳來濕潤的觸感。
    血,鮮紅的血,正從傷口滲出,染紅了手掌。
    “鈴鐺......”
    側頭看去,那枚青銅鈴鐺就滾落在手邊,表面布滿銅綠,卻詭異地沒有沾染一絲灰塵。
    他伸手夠來鈴鐺,入手冰涼,但那股寒意卻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他仔細端詳著鈴鐺,發現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符文,從未見過,但卻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叮——”
    青銅鈴鐺突然自己跳了一下。李炫這才注意到,鈴舌上那團暗紅污漬已經凝固成血痂般的硬塊,表面布滿蛛網似的裂紋。
    詭異的是,裂紋中隱約有金光流轉,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
    手機屏幕亮著,陰司功德部的通知依然刺眼︰
    【警告!幽墟界,鎮守使李炫,第一次死亡,強制退出!】
    李炫盯著這行字,喉嚨發緊。
    “死亡?”他喃喃自語,“我剛才......死了?”
    李炫皺起眉頭,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他從未听說過什麼幽墟界,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鎮守使。
    伸手拿起手機,屏幕上除了那條警告,沒有任何其他信息。
    試圖解鎖手機,但屏幕卻毫無反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炫喃喃自語,試圖理清思緒。
    他記得自己正要下樓,突然腳下一軟,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而現在,卻躺在老宅的一樓,四周的破敗景象與記憶中的場景重疊,又顯得格外陌生。
    李炫艱難地撐起身子,全身的骨頭仿佛都在抗議。
    左臂的青色胎記傳來灼燒般的痛感。
    他扯開衣袖,發現原本青色的紋路此刻泛著詭異的暗紅,鱗片狀的紋路似乎......在蠕動?
    《推背圖》攤開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
    借著老屋里的白熾燈,李炫翻開書頁,發現里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和圖案,有些地方還用朱砂做了標記。
    他試圖閱讀這些文字,但發現它們都是用古文寫的,只能勉強認出幾個字,但是圖畫還是認得的︰
    第一象畫著九鼎沉江。
    第二象是頭生犄角的帝王在血雨中斬龍。
    翻到第三象,紙面突然泛起一陣詭異的波動。那些朱砂勾勒的卦象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第三象中的青銅鎖鏈“嘩啦”作響,竟從紙面上凸起半分!
    “見鬼...”李炫猛地縮手,後腦勺撞上身後的立柱。
    疼痛讓他眼前發黑,卻也讓混沌的思緒清晰了幾分。
    他忽然意識到——老道和李三笑去哪了?
    記憶的碎片逐漸拼湊︰三樓陌刀手的破風聲、柳三娘炸裂的身體、還有...那個戴青銅面具的...
    “師父!師叔!”李炫的喊聲在空蕩的老宅里回蕩。
    回答他的只有木質樓梯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以及...書頁翻動的沙沙響。
    《推背圖》竟在自己翻頁!
    李炫強忍眩暈湊近,發現書頁正停在第八象。
    那第八象比前三象更加詭異——沒有卦辭,沒有讖語,是一幅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景象,此刻卻在他眼前活了過來。
    朱砂勾勒的山巒開始蠕動,河流仿佛有了生命,奔騰著、咆哮著,沖刷著一切。
    當翻到第八象背頁面時,整張紙頁上赫然呈現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畫皮女妖圖︰
    書頁上,朱砂勾勒的畫皮女妖栩栩如生。
    她半張臉是絕色美人,半張臉卻是腐爛的骷髏,縴細的手指正捏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作勢要往身上披。
    更可怕的是,女妖身旁的注解處,赫然寫著三個小字︰
    柳三娘。
    “這是......”
    李炫的喉嚨發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
    “啪嗒”
    一滴冷汗落在紙頁上。
    書頁上的女妖突然眼珠轉動,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找到你了......"
    陰冷的聲音直接在李炫腦海中響起,書頁上的朱砂突然開始蠕動,如同活物般順著他的指尖攀爬!
    “操!”
    李炫猛地甩手,書本“啪”地掉在地上。指尖已經染上一抹暗紅,像是被朱砂滲入了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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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那書頁中滲出暗紅液體,液體在地板上蜿蜒流動,竟組成四個觸目驚心的血字︰
    【畫皮易骨】
    李炫踉蹌後退,後背撞上神龕。
    供桌上的銅鏡“ 當”倒地,碎成兩半。
    他下意識撿起較大的那塊碎片,鏡面卻映出一張陌生的臉——
    那是張俊美到妖異的面容,右眼下方有顆淚痣,正緩緩勾起一個不屬于他的、詭異的微笑!
    “這不是我!”李炫手一抖,鏡片割破指尖。
    血珠滴在《推背圖》上,第八象中的畫皮女突然劇烈扭動起來,竟要從紙面掙脫!
    千鈞一發之際,半塊鏡片中突然閃過一道人影。
    李炫定楮一看,赫然是滿臉是血的李三笑!
    鏡中的李三笑似乎正在拼命敲打鏡面,嘴唇開合說著什麼。
    “老道......李三笑......”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李炫突然想起了一切——鏡中界的廝殺、柳三娘的陰謀、袁何人舍身鎮壓鏡魔、李三笑追殺幽冥教徒......
    “他們還在里面!”
    李炫猛地站起身,卻因動作太猛而眼前發黑。
    他踉蹌著扶住牆壁,左臂胎記的灼痛感越發強烈。
    低頭看去,那些鱗片狀的紋路已經完全變成了暗紅色,正在皮膚下緩緩蠕動,如同......
    活著的符文。
    《推背圖》繼續翻動,“嘩啦啦”翻到第五十九象。
    卦象中,一口青銅古井被九條鎖鏈封鎖,井口滲出漆黑如墨的液體。井沿上刻著八個血字︰
    “幽冥洞開,萬鬼夜行”
    李炫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認得這口井——就在老宅後院的梧桐樹下,小時候奶奶嚴禁他靠近的地方。
    “難道......”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腦海︰柳三娘故意引他們進入“畫脂樓”,為的就是......
    打開這口井?
    這時,書頁中夾雜著的紙條掉了出來,李炫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鎮守使,汝之使命,守護幽墟,鎮壓邪祟。三死禁律,切記切記。”
    李炫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那張泛黃的紙條仿佛有千鈞之重。他盯著“三死禁律”四個字,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所以剛才......那真的是一次死亡?"
    他回想起剛才的經歷,那種真實的疼痛和恐懼,讓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低頭看向手機,屏幕上陰司功德部的通知依然刺眼︰
    【警告!幽墟界,鎮守使李炫,第一次死亡,強制退出!剩余重啟機會︰2次】
    “所以...我還能死兩次?”李炫苦笑,喉嚨干澀得像吞了一把沙子。
    “叮鈴鈴——”
    鈴鐺瘋狂震動。
    與此同時,老宅深處傳來“吱呀”一聲——
    後院的門,開了。
    接著,房門一下被撞開,秀芬小姑匆匆闖進來。
    “小炫......”
    李秀芬的聲音帶著哭腔,跌跌撞撞地沖進老宅,手里還提著個冒著熱氣的竹籃。
    竹籃里面裝著熱騰騰的包子和小米粥,臉上還帶著晨露的濕氣。
    晨曦的微光從她身後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李秀芳剛踏進老宅,就听見“咚”的一聲巨響,嚇得她差點摔了籃子。
    “小炫!你、你這是怎麼了?”
    李秀芳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沒事吧?我剛才在外面听到好大一聲響,還以為...”
    李炫愣在原地,一時間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又一個詭異的幻象,手中的銅鏡碎片“當啷”落地。
    他看見小姑的布鞋上沾滿露水,發髻松散,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小姑...你怎麼...”
    “我听見好大一聲響!”
    “還以為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李炫染血的後腦勺上,“老天爺!你這是怎麼了?”
    李秀芬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手帕,顫抖著按在李炫的傷口上。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李炫下意識躲閃,卻牽動了全身的傷,疼得倒抽冷氣。
    李秀芬的眼淚“唰”地下來了︰“我就知道不該讓你一個人來老宅!這地方...”
    “別動,我給你包扎傷口。”
    李炫木然地點頭,他的目光卻始終無法從《推背圖》上移開——那本書此刻安靜地躺在地上,仿佛剛才的一切異象都只是幻覺。
    “小姑,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李炫試探著問道。
    李秀芬正在擰濕毛巾的手頓了頓︰“什麼奇怪的東西?”
    “就是...”李炫指向那本書,“書頁上的畫...”
    李秀芬疑惑地看著《推背圖》︰“這不就是普通的山水畫嗎?”
    “你這孩子,是不是撞到頭撞糊涂了?”
    李炫盯著書頁——那上面確實只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畫,沒有任何異常。但他分明記得,就在幾分鐘前,那畫中的山巒還在蠕動,河流還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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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把傷口給我看看。”李秀芬拉著他坐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後腦的傷口。
    疼痛讓李炫倒吸一口涼氣,卻也讓他清醒了幾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正處在某種詭異的“夾縫”中——既不完全在現實,也不完全在幻境。
    李秀芬的手帕從指間滑落,輕飄飄地落在那本《推背圖》上。她俯身去撿,指尖剛觸到書頁,突然“咦”了一聲。
    “小炫,這畫......”
    李炫正揉著太陽穴緩解眩暈,聞言抬頭。只見小姑手指輕撫著第八象背面那幅畫皮女妖圖,眉頭微蹙。
    “怎麼了小姑?”
    李炫定楮一看,頓時寒毛倒豎——畫中的女妖哪還有半分猙獰?
    分明是個端莊秀麗的閨閣小姐。
    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小口點朱砂,正執著一柄團扇半遮面。
    那繡著並蒂蓮的素白裙裾下,隱約露出一雙金蓮。
    “這......”李炫喉頭發緊。他分明記得片刻前,這畫中女子還是半張骷髏臉的駭人模樣!
    “吆,我們家小炫看樣子是長大了啊...”
    ……
    畫脂樓外,天色陰沉。
    李三笑和袁何人站在廢墟前,臉色凝重。
    整座樓閣已經淪為一片火海,黑煙滾滾,火星四濺。
    刺史府的兵馬將四周團團圍住,卻無人敢靠近——那火焰泛著詭異的幽綠色,仿佛來自九幽地獄。
    “老道……”李三笑握緊幽墟刃,指節發白,“李炫那小子……不會真折在里面了吧?”
    袁何人沉默不語,盯著火海,眼神晦暗不明。
    “不可能!”李三笑突然暴怒,一刀劈向旁邊的石柱,“那小子命硬得很!”
    石柱轟然斷裂,煙塵四起。
    袁何人終于開口︰“三笑,冷靜。”
    “冷靜?!”李三笑猛地轉身,眼中血絲密布,“老道,你他媽讓我怎麼冷靜?!——”
    話未說完,刺史府的統領快步走來,抱拳道︰“兩位道長,火勢太猛,我們的人進不去。而且……”
    他壓低聲音,“這火邪門得很,潑水不滅,撒土不熄。”
    袁何人點點頭︰“辛苦統領了,請先帶人退後,這里交給我們。”
    統領如蒙大赦,趕緊帶人撤到遠處。
    李三笑咬牙︰“老道,現在怎麼辦?”
    “去奉天,勤王!”
    ……
    官道上,袁何人突然勒住韁繩︰“停!”
    “怎麼了老道?”李三笑不耐煩地回頭,他的右臂用布條吊著,幽墟刃插在腰間。
    袁何人手中的鳳凰照影鏡正發出刺目青光︰“炫兒的魂魄波動...剛才就在這附近!”
    “放屁!”李三笑一拳砸在路邊樹上,“老子把畫脂樓翻了三遍,連根毛都沒找到!那小子要麼被柳三娘吃了,要麼...”
    “閉嘴!”袁何人罕見地動了怒,“去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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