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友祺望著那抹嬌媚的背影,突然覺得後槽牙直發酸。這女人養尊處貴慣了,竟把範府當戲台子使!
他厲喝一聲︰“都與我噤聲!”
一腳踹開雕花菱花門,撢了撢玄狐皮披肩上的灰塵,徑直朝馬車走去。
車簾掀開的剎那,桐城的斜陽正把半邊青石板街染成胭脂色。範友祺靠在蜀錦緞墊上,透過半卷的湘簾望著長街盡頭的縣學欞星門。縣丞祝文的參本已經壓了兩日,那老狐狸分明是有意晾著,等他自投羅網。他摩挲著素金帶鉤,想起前夜在賈氏染坊後院搜出的株松香木箱,箱底鋪著的八張銀票還帶著余溫。
“沒想到祝文那廝倒先出了手。”他忽地想起刑部傳來的密函,那上面蓋著朱紅的刑部火漆印,金汁書就的奏折正壓在書房的烏木案上,紙上只歪歪扭扭寫著幾個蠅頭小楷,“幼女血崩案”。
縣丞祝文在刑部值房剛端起紫砂茶盞,江南道御史白遠山的快馬傳書便疾馳而至。緋袍金帶的白遠山從斑騅馬上翻身而下,將一封火漆緘口的密函徑直呈到祝文案前。
“祝大人,桐城工部典簿司的女錄事曹氏遞了八百里加急密函,彈劾樊鶴侵吞庫銀十萬兩。今晨卑職已遣緹騎快馬傳召曹氏,搜得樊府三處暗格的往來賬簿,足可立案。”
祝文擰眉望著朱漆馬車絕塵而去,手中紫金扇骨輕叩青石地面。工部向來是他的心腹眼線,怎會冒出個陌生女錄事?他輕輕捻滅案頭的魚目珠火折子,對白遠山道︰“隨本官去樊府走趟暗格,這種雷霆之案,龍章虎烈間方見分曉。”
刑部快馬奔至樊府時,斜陽正把桐城的飛檐斗拱染成赭紅色。祝文撩起玄狐氅衣,隨曹氏登上檀香扶梯。湘妃竹案上攤著兩本褪色折子,漆金筆跡赫然是樊鶴的親筆書信。女錄事的雲肩青緞上還沾著藥石氣息,昨晚她從醫館奔喪歸來時,正撞見樊府家奴搬動茶櫃。
“樊大人讓我歸還這兩本折子時,”曹氏顫抖著解開藕荷色內襦,露出腕間淤青,“還不忘提醒奴家,莫忘了府庫里待補的六萬兩漕銀文書。”
祝文的手指在朱漆憑幾上劃出一道深痕。他從曹氏懷中抽出那方浸血的宮箋,正是樊府總管連夜搜掠未遂時留下的。窗外傳來銅壺更漏聲,刑部的緹騎已在樊府馬廄搜出一車翻動過的賬冊封皮。
“速傳令各城門提督,”祝文將鐵符牌擲向白遠山,“樊鶴若敢逃竄,沿途官署一例論斬。”
當最後一騎緹騎飛馳而去時,暮鼓聲正從縣衙傳來。祝文望著案頭的存折封皮,上書“�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