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杰瑞的請求
五金店的卷簾門緩緩落下，唐•本杰明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金屬貨架踫撞的余響還在耳畔回蕩。隔壁止戈槍械店的霓虹招牌在暮色中亮起，紅色的子彈圖案隨著電流明滅，仿佛一顆永不停歇的心髒。他推開玻璃門，冷氣裹挾著熟悉的槍油味撲面而來，牆上陳列的突擊步槍在射燈下泛著冷冽的光。
保羅正踮腳擦拭高處的瞄準鏡，迷彩褲後袋露出半截清潔刷；老邁克坐在櫃台後，老花鏡滑到鼻尖，手里擺弄著一把改裝過的1911手槍；杰瑞則蹲在地上整理新到的彈藥箱，戰術背心的口袋里露出半截能量棒包裝紙。
"老板？"老邁克的眉毛在鏡片後挑起，金屬扳手踫撞櫃台發出清脆聲響，"還以為你今天在五金店遇見了美女不準備過來了呢。"他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唐•本杰明微皺的領帶，"看你這樣子，是沒地方吃飯了？"
唐•本杰明扯下領帶扔在展示櫃上，真皮表帶在玻璃表面劃出細長的影子"想蹭你的飯。"他踢開腳邊的紙箱，"叫上杰瑞、保羅，今晚我請客。"
保羅的耳朵突然豎起來，臉頰浮起可疑的紅暈"老板我今晚有約了。"他低頭整理彈匣，迷彩帽檐遮住了不好意思的眼神。
老邁克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槍管在手中轉了個漂亮的圈"就是上次來玩槍的那個金發妞？"他朝保羅擠擠眼，"小子，記得用我教你的保養技巧——對槍要溫柔，對女人更要"
"老邁克！"唐•本杰明打斷他的調笑，卻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保羅，恭喜。結婚時記得給我發請柬，禮金管夠。"他拍了拍年輕人肩膀。
幾分鐘後，止戈槍械店留下了其他員工在打掃。杰瑞將邁巴赫從五金店後面停車場開出來，車燈掃過路邊的霓虹燈牌。老邁克搖下車窗，咸腥的海風裹挾著遠處海浪聲灌進車廂"吃什麼？去唐人街？還是去什麼地方？"
"去聖莫妮卡。"唐•本杰明靠在後座，解開襯衫最上方兩顆紐扣，"隨便找家店烤肉店吧，我餓了。"他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棕櫚樹。
杰瑞連開三家店都被唐•本杰明否決，直到yaashiro hollyood的燈籠在暮色中亮起。這家隱匿的日式餐廳宛如浮世繪里的幻境，木質回廊蜿蜒穿過竹林，石燈籠在苔蘚間投下斑駁光影。
"請問有預約嗎？"身著和服的女侍應低頭行禮，發間的絹花隨著動作輕顫。唐•本杰明皺眉，摸出手機撥通吉布斯的號碼"給我訂yaashiro hollyood，現在。"他瞥見女侍應偷偷打量他沾著機油的袖口，冷笑一聲補充道，"一會兒就預約好了。"
三分鐘後，西裝革履的店長小跑著迎出來，額頭沁著薄汗"實在抱歉，唐先生！雅間已經備好，請隨我來。"他側身讓開路，恭敬的姿態與先前判若兩人。穿過綴滿紙燈籠的長廊時，唐•本杰明注意到其他食客投來的好奇目光——有人盯著老邁克腰間若隱若現的槍套。
山景露台的榻榻米上，鎏金漆盤盛著雪花紋的a5級宮崎和牛，脂肪紋路如同月光下的溪流。生魚片拼盤里，金槍魚大腹泛著寶石般的光澤，三文魚腩裹著晶瑩的魚籽；天婦羅蝦的面衣酥脆金黃，蘸上特制醬汁發出誘人的" 哧"聲；茶碗蒸里藏著鮮嫩的蟹肉，表層點綴的銀杏葉隨著熱氣輕輕搖晃。
唐•本杰明拿起酒壺，瓶身上"十四代 龍泉"的燙金字樣在燭光下熠熠生輝。這款被譽為"清酒之王"的佳釀，采用山田錦米與宮水釀造，發酵過程歷經長達30天的低溫熟成。琥珀色的酒液緩緩注入酒杯，升騰起淡雅的瓜果香氣，混合著細微的米香與酵母氣息。
"敬今晚的好肉！"唐•本杰明舉起清酒杯，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悅耳聲響。清酒入喉，先是感受到如絲綢般順滑的口感，緊接著是層次分明的甘甜，尾調帶著恰到好處的辛辣，與和牛的脂香在口腔炸開。他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和牛，看著肉片在炭火上蜷曲成完美的弧度。
三杯酒下肚，杰瑞的臉頰泛起紅暈。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年輕人突然放下酒杯，戰術靴在榻榻米上蹭出細微聲響"老板，我想去止水。"他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父母已經在洛杉磯安頓好，我不想再守著櫃台賣子彈。"
老邁克的酒杯停在半空，清酒在杯中輕輕搖晃。唐•本杰明慢條斯理地將和牛蘸上山葵醬，辛辣氣息刺激著鼻腔"安定日子不好？朝九晚五，不用舔血。"
"湯姆能做的，我也能！"杰瑞猛地站起，榻榻米被踩得吱呀作響，"我每天凌晨五點在靶場練槍，上周的模擬考核，我的成績都一直在進步！"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戰術背心的徽章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我要的不是安穩，是是站在你身邊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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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本杰明抬眼，燭光映照著中年人漲紅的臉。他想起初見杰瑞時，這個從中東戰場歸來的退伍兵，在當時見面的場景了。轉頭看向老邁克，後者正慢悠悠地往嘴里塞著烤鰻魚，胡須上沾著醬汁"這小子纏了我一段時間了。"老槍匠打了個酒嗝，"我和保羅能應付店里，他喜歡那些地方，父母也安頓好了。"
海風突然掀起紗簾，遠處聖莫妮卡的燈火在夜色中明滅。唐•本杰明夾起最後一片和牛，油脂滴落在炭火上，騰起的青煙模糊了他的表情"墨西哥可不比靶場。"他的聲音冷下來，"子彈不長眼，毒梟集團的狙擊手能在兩公里外取你性命。"
"我會用命擋在你前面！"杰瑞單膝跪地，榻榻米凹陷出深色痕跡，"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給的！"他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縮，"如果一定要有人先死，那只能是我！"
"混賬話！"唐•本杰明猛地拽起他，清酒杯重重砸在矮桌上，酒水潑濺在和牛拼盤里，"誰都不準死！"他抓起剩下的半瓶"十四代 龍泉"，分別倒進三人杯中，"我們要帶收獲，完整地回來！"
踫杯聲清脆如槍響，驚飛了竹林間棲息的夜鳥。唐•本杰明仰頭飲盡杯中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山風掠過露台，帶著炭火的焦香、和牛的脂味，以及"十四代 龍泉"清酒特有的米香，遠處太平洋的浪濤聲隱約傳來，如同命運的鼓點，為這場隱秘的誓約伴奏。
yaashiro hollyood餐廳外的路燈將地面照得斑駁陸離，老邁克轉動鑰匙發動車子，引擎低沉的轟鳴打破了短暫的寧靜。副駕的杰瑞還沉浸在興奮中，不時摸著腰間的槍套，嘴里嘟囔著要如何在止水大展身手。唐•本杰明揉了揉太陽穴，搖下車窗，讓帶著咸腥氣息的海風灌進車內，試圖吹散酒意。
車子在洛杉磯的夜色中穿梭，霓虹燈光透過車窗在眾人臉上交替閃爍。當杰瑞家的公寓樓出現在視線中時，這個中年人幾乎是跳下車的，臨走前還不忘向唐•本杰明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老板，等我收拾好行李就去找霍克報道！"
等杰瑞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車內的氣氛陡然安靜下來。老邁克熟練地打方向盤，朝著自己家的方向駛去"杰瑞這小子，性子跟湯姆一個樣，認準了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他瞥了眼後視鏡，唐•本杰明正閉目養神，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微微顫動。
"我知道。"唐•本杰明睜開眼，目光落在儀表盤幽藍的燈光上，"要是沒兩把刷子，我也不會點頭。"他頓了頓，突然問道"你父母那邊去赫斯特的農場了麼？"
老邁克的手在方向盤上緊了緊"上周就過去了。老頭子現在負責教那些新牛仔怎麼對雇主忠誠，老太太管著農場的廚房。"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听說現在農場里一半的牛仔都怕我媽做的辣椒肉醬，說比子彈還辣。"
唐•本杰明難得地笑了笑，但很快又恢復了嚴肅"那邊安全措施到位，你也能安心。"他望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棕櫚樹，神色逐漸凝重，"這次墨西哥之行，意義重大。"
老邁克沉默片刻，突然將車停在路邊。路燈的光暈透過擋風玻璃灑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他轉頭看向唐•本杰明，眼神里滿是擔憂"我知道你向來謹慎，但毒梟們不是吃素的。讓我代你去吧。"
唐•本杰明伸手拍了拍老邁克的肩膀，掌心能感受到對方堅實的肌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次不僅是談生意，有些場面，必須我親自鎮住。"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老邁克嘆了口氣，重新發動車子。余下的路程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有車載電台里偶爾傳來的鄉村音樂聲。當車子停在老邁克家門前時，唐•本杰明推開車門"你回去休息，我自己開回去。"
獨自駕駛在回比弗利山莊的路上，唐•本杰明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要去接米歇爾，還要去找艾米麗，哎~。
車子駛入別墅的車道時，噴泉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唐•本杰明坐在車里，望著亮著燈的窗戶，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今晚注定又是一場需要在兩個女人之間小心周旋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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