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人情局
新港灘的暮色將私人會所的雕花鐵門染成蜜金色，唐•本杰明隔著車窗，望見鎏金門牌上鐫刻的私人會所徽記——那是共和黨在橙縣的私人領地。米麗•貝蒂推開車門時，香奈兒n°5的馥郁氣息裹挾著海風撲面而來，她耳垂上的南洋珍珠隨著動作輕晃，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柔光。
"進去坐坐？"她的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指尖點了點手機屏幕，"今天在場的有範德比爾特家族的次子、洛克菲勒基金會的理事，還有"
"暫時不用了。"唐•本杰明抬手拒絕，目光掃過會所門前兩輛加長林肯與一輛啞光黑勞斯萊斯，"有些會面需要時機，貿然介入反而顯得唐突。"他注意到米麗眼中閃過的贊賞，這位貝蒂家族的女性上位者顯然深諳政商社交的潛規則。
米麗輕笑著收起手機"果然和米歇爾說的一樣，你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她轉身指向碼頭方向，遠處一艘銀灰色游艇正閃爍著幽藍航行燈，"既然如此，我們去海上吃點新鮮的。這里的龍蝦和帝王蟹，可比會所里那些法式大餐有意思多了。"
踏入會所大堂，唐•本杰明被眼前的奢靡場景所震撼。水晶吊燈由施華洛世奇定制，每顆水晶都經過特殊切割，將光線折射成細碎的金芒。波斯地毯上織就著家族紋章，踩上去宛如踏在雲端。身著黑絲制服的女僕們戴著蕾絲手套，托盤里盛放著魚子醬、松露巧克力與年份波特酒，穿梭在賓客之間。
餐桌上，主菜是用18k金箔點綴的和牛，肉質粉嫩如櫻花，搭配著陳年紅酒醬汁。旁邊的銀質冰桶里，1982年的拉菲正靜靜等待開啟，瓶身上的酒標已經泛黃，訴說著歲月的故事。甜點則是分子料理制成的"星空"，藍莓味的爆珠在口腔中炸開，與香草冰淇淋的綿密完美融合。
唐•本杰明跟隨米麗穿過長廊，玻璃展櫃里陳列著貝蒂家族百年間的收藏品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路易十四時期的銀器、甚至還有拿破侖佩戴過的懷表。每一件展品都價值連城，無聲地彰顯著家族的底蘊。
登上游艇時，咸腥的海風撲面而來，瞬間驅散了會所里奢靡的氣息。游艇甲板鋪著柚木，四周懸掛著復古馬燈，桌上的白葡萄酒正在冰桶中冷卻，冰塊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米麗熟練地打開一瓶雷司令，琥珀色的酒液在高腳杯中蕩漾"本來按生意場規矩，這頓飯不必請。但你和米歇爾"她挑眉輕笑，"總不能讓我這當姑姑的落下話柄。"
唐•本杰明接過酒杯，輕嗅著酒中青隻果與礦物質的香氣"其實您不必如此。"他望著遠處新港灘的燈火，那些價值千萬的海濱別墅在夜色中宛如璀璨星河，"你肯把內華達的基地租給我，已是極大的信任。"
米麗轉動著酒杯，酒液在杯壁留下細密的酒淚"橙縣現在是個燙手山芋。"她突然開口，語氣變得嚴肅，"民主黨在這里瘋狂砸錢，拉丁裔和亞裔選民的票倉正在成型。"她指向岸上燈火通明的爾灣方向，"上個月，katie porter在那里的集會來了兩萬人，全是舉著環保標語的年輕人。"
唐•本杰明抿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紐森家族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們用教育補貼拉攏亞裔家長，用新能源項目討好環保團體，每一步都精準踩在選民痛點上。"他想起晚宴上馬克•紐森談論市政建設時的自信模樣，"現在的橙縣，對共和黨來說就像流沙，越掙扎陷得越深。"
"所以我們決定撤資。"米麗放下酒杯，取出一支細支雪茄，唐•本杰明立刻上前為她點燃。火苗躍動間，映出她眼中的冷冽，"範德比爾特家族的人今天在會所算過賬，過去三年在橙縣砸的兩億競選資金，連水花都沒听見。"她吐出一口煙圈，在夜空中緩緩散開，"與其在這里打水漂，不如把錢投到其他的搖擺州。"
海風突然變得強勁，吹得游艇輕輕搖晃。唐•本杰明望著不遠處一艘駛過的貨輪，船上的集裝箱堆疊如山，宛如移動的鋼鐵城堡。"紐森家族對加州的掌控會越來越緊。"他將煙灰缸推向米麗，"但這對北方武器未必是壞事。兩黨都需要軍火，關鍵看怎麼在對立中找到平衡點。"
米麗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指尖輕撫過雪茄上的貝蒂家族徽記"所以才需要你牽線。你已經成為紐森家族的金主，雖然不是最大的，但是也會信任你，就像共和黨以及國防部信任貝蒂家一樣。"她突然湊近，香水味混著雪茄氣息撲面而來，"記住，政商博弈就像這海上的潮汐，看似反復無常，實則有跡可循。"
夜色漸深，游艇緩緩駛回碼頭。唐•本杰明望著米麗高跟鞋在甲板上留下的水痕，想起會所里那些"老錢"們觥籌交錯的場景。
海風送來最後一縷咸澀氣息時，米麗•貝蒂倚著游艇欄桿捻滅雪茄，火星在海面濺起細小漣漪。她望著唐•本杰明走向停車場的背影，真絲披肩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今晚共和黨在會所的閉門會議，你確實不適合在場。"她突然輕笑出聲，指尖劃過頸間鑽石項鏈，"不過下次有機會，或許該帶你見見真正的"守舊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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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本杰明轉身點頭致意，黑色邁巴赫的車燈刺破夜色。車載香薰的雪松味混著殘留的海腥氣，他伸手解開襯衫領口，腦海中回想著飯桌上關于橙縣政治版圖的剖析。當車子駛入405號州際公路，路燈的光影在擋風玻璃上交替閃過，他的思緒突然飄向好萊塢山的方向——那里的某棟別墅中，安娜或許正裹著玫瑰香氣的真絲睡袍，倚在落地窗前眺望城市燈火。
"去西好萊塢。"他對著車載系統下達指令，儀表盤藍光映照著他若有所思的面容。方向盤的真皮紋路在掌心微微發燙，他想起明代文學家馮夢龍在《警世通言》中所寫"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受托之事，全力以赴。"人與人的聯結，往往始于虧欠，終于信賴，就像商賈往來中最穩固的契約，不是白紙黑字的合同，而是人情往來編織的無形網絡。
洛杉磯的霓虹在車窗上暈染成流動的光河，唐•本杰明的手機在褲袋里震動。是安德烈發來的郵件，附件里是翡翠樓的最終合同條款。他快速瀏覽著關鍵數據，拇指卻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比起這份商業契約，他更在意與斯皮爾伯格的會面。若能讓安娜拿下電影角色，不僅能鞏固與這位猶太裔導演的關系，更能在好萊塢這片名利場中，埋下屬于貞觀集團的暗線。
車子停在安娜公寓的鐵藝門前時，公寓院中的夜來香開得正盛。唐•本杰明到了頂層按下門鈴，目光掃過門柱上纏繞的玫瑰藤——深紅花瓣上還凝著未干的水珠，像是有人剛剛精心打理過。門廊的燈光亮起，安娜穿著一襲月白色絲綢睡裙出現，發梢還帶著沐浴後的濕氣，玫瑰香水混著雪松沐浴露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麼晚了"她的聲音帶著三分驚訝七分欣喜，赤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是談成了什麼了不得的生意？"
唐•本杰明走進門，指尖劃過玄關處擺放的《百年孤獨》——書頁間夾著的干枯玫瑰書簽。"打算帶你去見斯皮爾伯格。"他轉身將安娜摟入懷中，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讓他找個角色給你。"
安娜仰頭望著他，琥珀色的眸子在燈光下波光流轉"你應該是不做無利可圖的事。"她的指尖劃過他西裝領口，"這次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不不不，只是覺得你喜歡表演，所以準備讓你見識真正的大導演，去他旗下拍電影。"唐•本杰明輕笑，低頭吻去她唇角的疑惑，"不過這次也是我想欠斯皮爾伯格一個人情，這種不大不小的人情，會增加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他想起《警世通言》中那些以恩義相交的典故，人與人的羈絆，有時就藏在這看似虧本的"虧欠"里，"人情往來，才是最牢固的商業紐帶。"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波斯地毯上，安娜靠在他肩頭，唐•本杰明起身倒了兩杯紅酒，杯壁上的酒淚緩緩滑落，"就像古人說的，"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這份你來我往的情分，比任何合同都長久。"
紅酒的酸澀在舌尖散開。遠處傳來好萊塢大道的喧囂，而這間公寓卻自成一方靜謐天地。他望著安娜耳後跳動的脈搏，突然覺得，這精心布局的人情棋局，或許從遇見她的那個雨夜就已開始——以玫瑰為引，以名利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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