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猛地傳來一陣吸氣聲︰“不會是假的吧,當初可是說過那個高度,早就摔成一灘了。”
不等對方再說什麼,辭勝利直接掛斷了電話。
一張無形的網,已經悄然張開。辭美莎就是網中央最關鍵的那個結,是拴住辭穆的鎖鏈。
他聲勢浩大地回來又如何?帶著那個什麼網紅招搖過市又如何?只要辭美莎還在他和劉家的手里,辭穆就得俯首稱臣。到時候,辭穆還得跪在他面前,求他高抬貴手。還得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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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將整個世界隔絕在外,只留下一室令人窒息的昏暗。空氣里浮動著陳舊的灰塵與絕望的氣息。辭美莎坐在那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前,身形單薄得似乎隨時會被巨大的琴身吞噬。她穿著寬大的棉質長裙,臉色是久不見光的蒼白,微微隆起的小腹是這片死寂中唯一關于生命的證明。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搭在琴鍵上,許久,才終于按下。幾個不成調的音節零落地響起,像是摔碎在地的玻璃珠,刺耳又悲涼。
她曾經在世界的舞台上用這黑白鍵上彈出最華美的樂章,而如今,這架鋼琴成了囚禁她的另一座牢籠。
房門被擰開一道縫,冰冷的光線切了進來。女僕怯生生的臉探入,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驚擾了什麼︰“夫人,先生來看你了。”
話音未落,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身影裹挾著走廊的光和寒氣闖了進來。皮鞋踩在羊毛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卻讓辭美莎的身體瞬間繃緊。劉杰的身後,跟著兩個如鐵塔般的保鏢,面無表情地將門重新關上,把那唯一的光源也徹底掐滅。
劉杰剛掛斷辭勝利的電話,眉宇間還殘留著不耐與陰鷙。他看著鋼琴前那個瘦削的背影,似在打量一件不听話的物品。
就在他抬腳的瞬間,原本死寂的辭美莎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猛地轉身,那雙空洞的眼楮里燃起瘋狂的恨意,發出一聲介于嗚咽尖叫,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劉杰撲了過去,張嘴便要死死咬住他的喉嚨。
劉杰身後的保鏢動了,動作快得像一道黑影,一只手精準地扼住辭美莎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向旁邊一推。
“砰!”
辭美莎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劇痛襲來,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著,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哽咽。
劉杰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得到辭美莎前,她是他的女神。
得到以後便覺得不過如此,還沒有他的秘書迷人。
他慢條斯理地撢了撢自己袖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殘忍的譏諷︰“你怎麼會變成瘋婆子啊美莎。”
劉杰懶得再多看一眼地上的女人,好像那是什麼污穢不堪的東西。他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塵不染的袖口,轉身離去。兩個保鏢為他拉開門,又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合上。
“ 噠。”
一聲輕微的落鎖聲,將辭美莎最後一點與外界的聯系也徹底鎖死。
女僕這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辭美莎的身體輕飄飄的,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尸體,任由女僕將她扶起,安置在那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前。
女僕很快退了出去,房間再度陷入令人窒息的昏暗與死寂。
辭美莎的目光,緩緩地、麻木地移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是她恥辱的證明,是她被困于此的根源。一股混雜著惡心與暴戾的情緒從心底最深處野蠻地沖撞上來,讓她整個人都開始劇烈地顫抖。
她抬起手,那只曾經在黑白鍵上流淌出無數華美樂章的手,此刻卻攥成了蒼白的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肚子。
“砰、砰……”
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詭異,那不像是砸在血肉之軀上,更像是砸在一塊麻木的朽木上。劇痛讓她蜷縮起來,可她卻沒有停下,仿佛只有更深的疼痛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大顆大顆的眼淚終于決堤,沿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頰滾落,砸在棉質的長裙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哥哥……我不想活了……
這個念頭讓她無法呼吸,她不得不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
我不能死。
如果我死了,哥哥用命換來的一切,他所有的股份……就真的,徹徹底底,都成了辭勝利和劉杰那群豺狼的囊中之物了。
砸向肚腹的拳頭緩緩松開,無力地垂落。取而代之的,是十指深深地摳進了鋼琴凳的皮面里。指甲斷裂的刺痛傳來,卻讓她混亂的思緒變得無比清晰。
她必須活著,像石縫里的野草一樣活著。
只要她還活著,哥哥的財產就名正言順,他們就動不了分毫。
只要能等到白大哥的消息,她什麼苦都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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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的自動門滑開,屬于人間的、混雜著空調冷氣與淡淡消毒水的氣息撲面而來。辭穆左手牽著他的美艷超模,右手穩穩地抱著小小的苗苗,三人都戴著款式前衛的寬大墨鏡,甫一踏入到達大廳,便瞬間成了所有人視線的焦點。
走在辭穆身邊的九艉實在太過惹眼。兩米的身高讓他如鶴立雞群,任何人都無法忽視。剪裁合體的黑色風衣也掩不住他那堪稱完美的倒三角身材,紅發編成辮子束在腦後,幾縷不听話的發絲垂在臉側,襯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冷白如玉。盡管墨鏡遮住了他那雙非人的紅眸,但僅憑那高挺的鼻梁和輪廓分明的下頜線,就足以引爆一場視覺風暴。
他對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步伐從容,只是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微微收緊,反握住辭穆的手,傳遞著只有他們兩人能懂的親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