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風聲吹散。他望著遠處被晚霞染成金紅色的天際,眼神有些飄忽︰“我的天賦是生命力,和哥哥們那些毀天滅地的力量比起來,實在太普通了。”
“啾?”九艉偏過頭,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如海豚般的鳴音。他不懂辭穆為何會這樣說,在他單純的世界里,辭穆催生萬物、賦予生機的能力,是比任何破壞都更偉大的奇跡。他湊過去,用自己光潔的臉頰蹭了蹭辭穆的側臉,用行動表達著自己的不解與撫慰︰“你幫人魚孵了那麼多蛋,很厲害。”
“是啊,可這力量在現世卻派不上用場。”辭穆苦笑了一下,垂下眼簾,看著自己那只曾經斷裂、如今已完好如初的右手,“母親說過,我的能力太過龐大,對生命力的汲取和凝聚要求極高。現世是末法時代,靈氣枯竭,我若回去了,這雙手恐怕連一株草都催生不出。”
他的聲音里浸透了難以言說的遺憾︰“若是當初覺醒的是足以自保的體能,或是能看透人心的智力,就好了。”
九艉沉默了。他凝視著辭穆臉上那份被夕陽映照得格外清晰的脆弱, 眼眸中閃過凜冽的寒光。他收緊了手臂,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低下頭,冰涼的唇印在辭穆的耳廓上,發出了一連串低沉的、充滿力量感的鳴音。
“我陪你。”
“你想殺誰,我來。
九艉的聲音里沒有絲毫猶疑,只有純粹的、不問緣由的守護。辭穆的心像是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托住,他側過頭,在九艉光潔的臉頰上印下一個輕吻。
家里蹲著九條魚苗,遠方還有大寶苗苗,辭穆在覺醒天賦後就打算先回去一趟。
在正式離開前,辭穆在禁地外向鬼母先說明緣由,鬼母雖未回應,卻讓辭穆回程路上安心許多。
當他從禁地走出,哥哥們早已等在了外面。
他們將辭穆團團圍住,各種光華璀璨的寶物被不由分說地塞進他懷里︰一柄能斬裂虛空的短刃,一顆封印著雷霆風暴的寶珠,一件由星辰之核織就的內甲……這些在獸世足以引起腥風血雨的神器,卻讓辭穆苦笑不已。
“哥哥們,這些……品階都太高了,”他無奈地解釋︰“現世的法則承受不住它們的力量,我帶不走的。”
“那我送你的手鏈你必須戴著!”油果果對辭穆說︰“它那些高級的功能在你那破地方確實用不了,但它有一個最最低級的防護功能,能在致命攻擊下形成一層物理屏障。這總該符合你那個華夏世界的科學規律了吧?留著保命!”
辭穆心中一暖,正要道謝,褲角卻被一股小小的力道輕輕扯動。他低下頭,看見年紀歷歷正仰著的臉,只是那雙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失落與傷心。
“你怎麼剛來就要走了呢?”歷歷的聲音很輕,帶著委屈的鼻音。
辭穆的心瞬間軟成一片。他蹲下身,與歷歷平視,抬手溫柔地撫了撫他銀白色的短發,和家里的小魚苗一樣呢,真的很會依賴也好會撒嬌啊。
“我去安頓下現世的家人,”他輕聲說,目光重新回到歷歷臉上,鄭重而溫和地承諾︰“很快就會回來的。”
中土傳奇法師黎幻對此無能為力,他的魔法在現代完全被排斥,根本用不上一點,顯然現代意志更願意接受科技力量。
所以四十五哥研究員身份的卡羅爾給辭穆的身體打了強身健體針,至少百年內,辭穆都不會輕易的得流感、傳染疾病、癌癥了。
廚神哥哥給辭穆打包了肉干,听說辭穆還有十個孩子的時候,震驚的又打包了超大份的熔岩蛋糕,但願回去的路上不會顛簸把蛋糕弄爛。
暗衛桑侯嘆了口氣,上前抱住了辭穆,給辭穆拇指戴上了一個戒指,並告訴辭穆旋轉戒指後就是毒藥,觸之必殺。
辭穆也回抱了他,雖然一開始上岸的時候差點有小誤會,但是這位哥哥更喜歡躲在角落里默默看著他。
周圍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兄長們投來的目光復雜,既有擔憂,也有不舍。就在這時,略帶戲謔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黎幻他雙手環胸,眼神卻帶著法師特有的洞察力︰“十一哥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身外之物,不如送你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好處,幫你預見一次未來,如何?”
辭穆抬起眼,看向這位能夠預言未來的傳奇法師兄長。他問得直接,聲音清晰而平穩︰“是和我生死相關的事嗎?”
黎幻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那雙似乎能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眸里閃過玩味︰“小弟不要緊張,與你自己的性命無關。”
辭穆的心沒有因此放松,反而微微一沉。他追問,聲音比剛才低了幾分,帶著幾分緊繃︰“那……是和我的家人相關?”
黎幻臉上的笑意淡去,他不再戲謔,神情變得嚴肅而鄭重︰“和你的家人生死相關。”
辭穆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隨即,他深吸一口氣,他挺直了脊背,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那我不听了。”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迎著黎幻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如果是和我自己的生死有關,為了更好地活下去,我一定會听。但是和我的家人相關,我絕不允許任何未知的命運來左右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