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微妙的沉默中，九艉伸出了那覆蓋著薄膜的蹼爪，輕輕地踫觸辭穆的腳背。那觸感涼絲絲的，皮膚又很柔滑，如果九艉用些力道，那脆弱的皮膚就會被他捏出一圈血印。
不過人類的皮膚對他來說不排斥，反而升起一種奇妙的親近感。
穆有些驚訝地輕顫了一下，卻並未移開自己的腳。九艉的目光直直地望著他，那雙絕艷的紅寶石眼楮里閃爍著像孩子一樣的天真、純良。
辭穆注意到九艉的蹼爪中捏著一塊潔白的貝殼，邊緣呈波浪狀，那貝殼形狀獨特，如同一枚精致的小梳子。
九艉將貝殼向前遞了遞，眼中閃過一絲期待的光芒。
心領神會，辭穆緩緩伸出手，手指輕輕觸踫到了九艉的蹼爪。
那一瞬間，兩種不同的肌膚相踫，竟然產生了奇妙的電流般的感覺。
辭穆微紅著臉將貝殼拿到自己手中，他捧著這枚貝殼，仔細得看了看。
他抬頭望向九艉，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溫暖的微笑，那笑容讓他臉上的暗色瘢痕也變得柔和起來。
九艉的耳鰭輕輕顫動收攏，眼中閃過欲念、愛意、佔有，他就不信人類看不出來。
兩人對視著，辭穆卻拿著貝殼細看。
“這是硨磲的殼吧，還是個寶寶貝，但是竟然玉化了。這要是在國內，估計要牢底坐穿了。“
”啾！“九艉叫了一聲吸引他的注意。
“好好好，我幫你梳頭發。”辭穆的指尖在波浪狀的邊緣輕撫︰“我梳發很舒服哦，苗苗總是想讓我給他扎小辮子。如果等找到不錯的魚骨，我們就做一個魚骨發梳吧，那個梳起來一定會更舒服。”
“唧？”九艉發出海豚般的聲音，酒紅色的長發隨著他歪頭的動作輕輕搖晃，那張俊美冷漠的面容因為這個動作顯得格外生動，紅寶石般的眼楮里閃爍著微妙的光彩。“啾啾……”
你剛剛不是在看我的觸角嗎，為什麼不試著摸一下它呢？
人魚沉默片刻，隨後緩緩轉過身，將背部朝向辭穆，修長的脊背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他的肩膀微微放松，鰓部兩側的薄膜隨著呼吸輕輕顫動，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你看不到嗎？我最艷麗的頭發、完美的脊骨……我都把後背交給你了。
難道這個人類還不滿意他的體格和他的形狀嗎？
辭穆小心翼翼地將貝殼梳子滑入九艉的酒紅色長發中，指尖輕柔地穿梭于那些絲緞般的發絲間。令他驚訝的是，這些發絲似乎帶著某種奇妙的吸引力，好像有生命般自動貼附在他的手掌上，纏繞著他的指節，溫柔而親昵。
“真美啊…”辭穆輕聲感嘆，聲音幾乎融入了周圍的風聲。
他輕輕撩開那些垂落的長發，想要更好地梳理，卻在這一刻發現了令他意外的景象。
九艉的後背並非如他想象中那般柔軟，從頸部延伸至整個脊柱的位置，一排正三角形的鱗片整齊排列呈現出完美的流線型，在陽光下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感。
被好奇心驅使，辭穆放下貝殼梳，伸出食指輕輕觸踫了一下人魚脊柱中央那排最為突出的鱗片。
就在他的指尖剛剛接觸到鱗片表面的瞬間，那些原本平伏的三角形鱗片突然如受驚的刺蝟般猛地豎起，鋒利的邊緣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指腹。
“嘶——”辭穆倒吸一口涼氣，本能地縮回了手。
一滴鮮紅的血珠從他的指尖冒出，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光芒。
他望著自己流血的手指，心中涌起一股對這神秘生物的新奇認知。不論是什麼生物，脊椎都是最為重要也是最為脆弱的部位。而九艉背部這種令人驚嘆的進化，顯然是為了在與鯊魚等掠食者搏斗時，防止被一口咬碎脊椎。
那些硬化的背鱗同時也保護著他能夠長時間伏在陽光下而不被灼傷。平日里，這些驚人的防御機制都被那一頭濃密的酒紅色長發所掩蓋，辭穆從未想過九艉的背鱗竟如此精妙而危險。
正當辭穆出神地望著指尖上那顆逐漸膨脹的血珠時，九艉已經轉過身來，眼楮直直地盯著辭穆受傷的手指，眼中閃過無奈。
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一串低沉的咕嚕聲，那聲音如同遠方海洋深處的回響，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辭穆听在耳中，竟覺得這聲音像極了人類無奈時的嘆息。
人魚優雅地挪動身體，靠近辭穆，冰涼光滑的身體輕輕貼著辭穆的小腿。那觸感既陌生又奇異，讓辭穆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九艉伸出那覆蓋著薄膜的手，小心翼翼地避開人類脆弱的傷口，輕輕捉住辭穆的手腕，將那根流血的手指引向自己的唇邊。
辭穆屏住呼吸，感受著九艉的動作。
人魚微微張開嘴，露出里面整齊的尖銳牙齒，然後輕柔地將辭穆的手指含入口中。那感覺溫暖而濕潤，與九艉外表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辭穆能感覺到人魚的舌尖輕輕舔舐著他的傷口，一種奇異的麻癢感從指尖蔓延至全身。
辭穆早已從與苗苗的相處中發現，人魚的唾液中似乎含有某種神奇的止血成分。
當初他胸口被人魚的肘部魚鰭劃傷過一個大口子，被人魚舔過馬上就好了，現在連疤都沒留下。
幾秒鐘後，九艉松開了辭穆的手指。辭穆收回手，驚訝地發現原本鮮血淋灕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細線，幾乎看不出曾經受過傷的痕跡。
他抬起頭，正對上九艉那雙深邃如寶石的眼楮，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曖昧在彼此間流轉。
“謝謝。”辭穆輕聲說道，他的臉慢慢的升上了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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