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旗,你別這樣,起來……鄭雪不會有事的。”王瑤過來將我拉起,可是她自己也忍不住流下了淚來。
我好後悔,後悔與那個壯漢產生沖突,更後悔在打倒他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徹底控制住他,以至于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可是我最後悔的,還是自己的疏忽,因為我的疏忽,讓鄭雪蒙受了這場原本跟她沒有任何關系的橫禍。
我是個罪人!
這一刻我多麼希望躺在搶救室里面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
不久,兩名保鏢模樣的精悍男子簇擁著一個滿頭銀發、眼神凌厲的中年男人從電梯里快步走出。
王瑤見狀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快步走了上去。
“鄭叔叔,鄭雪她……”
王瑤的話讓我知道,原來的眼前的人就是鄭雪的父親。
鄭雪的父親問︰“醫生在哪兒?”
“我馬上去叫。”
王瑤立刻去叫醫生。
醫生趕過來後,鄭雪的父親不斷詢問著有關鄭雪的傷勢情況,堅毅的眉宇很快皺成了一個川字形,他最後長嘆了一口氣,神色疲憊的對醫生說了句謝謝,隨即才再一次來到王瑤身邊,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瑤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快速的陳述。
她可能是擔心鄭雪的父親找我算賬,並沒有言明真相,只說在酒吧里踫見了流氓,沖突當中鄭雪被人用酒瓶子砸中。
鄭雪的父親眉頭緊皺,隨後忽然抬起手,朝著我一指,問︰“這個人是誰?”
“這……是我的朋友,他剛剛也在酒吧,他也是受害者。”王瑤還在企圖為我掩飾,並且使眼色示意我先走。
我神色沉重的來到鄭雪的父親身前,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後說道︰“對不起叔叔,這件事全是我的責任,鄭雪是為我擋了那一下,否則現在躺在里面的人應該是我。”
鄭雪的父親眼中閃過一縷厲色,隨即定定的看著我︰“你叫什麼名字?”
“張旗。”
“張旗……”鄭雪的父親忽然就笑了起來,隨後戛然而止。
他霍的起身,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憤怒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焰來,怒發沖冠的道︰“就是你這個混賬害了我女兒這麼多年!現在又害她為了你身受重傷,我告訴你,如果我女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也別想活!”
“叔叔,您別沖動,張旗他也……”王瑤連忙上前勸解,她可能是想說我也是受害者,可是話到嘴邊終于說不出口,畢竟我身上的這點傷跟躺在搶救室里的鄭雪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
“對不起。”我心如死灰,只能是不斷地說著蒼白無力的道歉的話語,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希望現在躺在里面的人是我,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滾!”
鄭雪的父親猛踹了我一腳,我什麼也沒說,默默的朝他鞠了一躬,隨後朝著樓梯走去。
我坐在樓梯的台階上拼命抓扯著自己的頭發,心里涌起無邊無際的後悔,匯聚成淚水流下,我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很快煙頭堆了滿地。
整整一晚上我都在這里呆坐著,直到第二天清晨,我終于听到醫生在走廊上和鄭雪的父親交談。
我還是忍耐不住的跑了出去,鄭雪的父親見到我,表情馬上就沉了下來,不動聲色的朝身邊的兩名保鏢使了個眼色。
兩名保鏢立刻沖上來,以一種十分專業的姿勢將我控住,我沒有掙扎,只是不斷的詢問醫生︰“她怎麼樣了?醫生,她怎麼樣?!”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醫生只說了八個字,但是這八個字對于現在的我而言無疑是大赦天書。
我脫力一般的在地上坐下,鄭雪的父親直接讓保鏢把我丟回了樓梯。
鄭雪脫離危險了。
我心中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許久之後,精神總算為之一振。
不管怎麼樣,只要她沒有生命危險,就可以慢慢的恢復,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現在應該去哪兒呢?繼續待在醫院嗎?
我陷入了迷茫,只有親眼看到鄭雪醒過來我才能真正放心,可是鄭雪的父親顯然不會允許這一點。
正當我猶豫之時,樓梯口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鄭雪的父親神色儼然,站在那里冷冷的說道︰“這次算你運氣好,但如果你以後再敢跟小雪糾纏不清,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還能說什麼,只能是不斷的點頭︰“我沒有跟她糾纏,只是……”
“我是讓你以後永遠也不準和她再見面!”
鄭雪父親的話語振聾發聵,讓我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他面露厲色︰“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小雪給你的,你以為我不知道?男子漢大丈夫,整日不思進取,只知道吃女人軟飯,這種男人活在這個世間有什麼意義?”
我沉默以對,鄭雪的父親接著說道︰“但凡你還有一點臉皮,就把現在的一切還給她,然後徹底從她生命里消失,這才是男人所為!”
我依舊沉默,許久點頭道︰“您教訓得對,我回去之後就辦。”
“不用回去。”
鄭雪的父親大手一揮,身後的保鏢立刻遞上一份‘股權轉讓協議書’
“在上面簽字!”
我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大概就是將我名下60多‘重慶心動約影科技有限公司’的股份無條件轉讓給‘榮臻資本’集團公司,並沒有其他的內容。
這其實不僅是一份轉讓協議書,同時也是一種警告,因為這說明這一個晚上鄭雪的父親已經將我大概調查了一遍。
可是不管怎樣,他找我要回這些東西,都是理所應當的。
我略做沉默,說道︰“我有一個要求。”
“說。”
“我可以簽字,但是你不能改組公司的員工,要讓他們有工作繼續干。”
鄭雪的父親看了我半晌,冷冷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混賬,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我看都懶得看。”
我苦澀一笑,隨即拿起筆在上面簽了字。
在文件上簽署上我的名字之後,鄭雪的父親又憤怒的舉起了手,似乎想要扇我。
但是他終究克制住了,他壓抑著情緒說道︰“早知道會有今日的事情,當初無論如何也不該答應小雪救你!”
我徹底沒話講了,只能深深的朝他鞠了一躬,然後看了一眼搶救室的方向,灰心喪氣的離開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