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陣，蠍子咬牙說道︰“一萬！”
“你是不是有點貪了？”
“我做這個事情也是要擔風險的噶，假如那群人來報復我咋個辦？一萬不多，少一分就免談。”
<機，給他取了一萬塊錢。
蠍子一邊點錢一邊對我說道︰“老板，我實在是看你們兩個還算是有心，從重慶這麼遠找到這里來，要是換個人再加一萬我都不會說，風險真的太大了。”
“你不要廢話。”我皺眉問道︰“他們到底在什麼地方接頭？”
“在小紅家常菜，一天有很多起，你去了稍微留意一下就知道了，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噶。”
我眯了眯眼楮，看著他問道︰“假如我跟他們透露了是你說了，那些人還真能把你殺了？”
“那還是不至于，但是肯定要報復我，到時候我在這里就待不下去了。”蠍子坦白的說道︰“動不動就殺人那是亡命徒，他們是做生意的，要是我在境外，把我殺了也就殺了，但是我在境內，他們還是很忌憚的噶。”
我看了他片刻，最終說道︰“放心，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是真的，我不會出賣你。”
“嘿嘿，老板有格局。”蠍子朝我豎起一根大拇指，然後笑眯眯的說道︰“看在老板這麼有格局的份上，我再免費提醒你一句，那些人身上都有槍啊，要做啥子的話，老板自己小心噶。”
我面色嚴肅的點了點頭，心里其實並不是很意外，因為這里已經非常靠近邊境了，犯罪分子有槍是再正常不過的。
實際上也就是這十來年里治安才好了起來，我以前上學那會兒出去打架都遇到過有人拿槍出來晃，要知道我們那時候還是一群毛頭小子而已，更別說真正的罪犯。
“那老板，沒事我就先撤了噶？祝你恭喜發財。”蠍子在拿到我給他的錢過後，對我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等下。”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隨口問了一句︰“你在這邊混了很多年了？”
“最起碼三十年前我就在這邊街上晃了。”蠍子說話的同時笑呵呵的打量著我︰“那時候老板你可能都還沒出生。”
“那你對這邊很熟悉？”
一提起這個，蠍子立馬頗為自豪的說道︰“那還用的著說噶？說我是這個地方的活地圖都沒問題，外面來的人不管是要買東西還是打听人，問我絕對有用，要不然那群人也不會讓我來干這個事情了噶？“
我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听說過一個叫呂承恩的人？”
“呂承恩？”
蠍子皺起眉頭思考了半天，最後說道︰“沒听說過這麼一個人，老板你要打听他嗎？我也可以幫忙打听。”
“不用，我就是隨便問問。”
蠍子估計還想從我這里賺點錢，見狀又十分殷切的說道︰“那老板，我們留個電話號碼噶？萬一你有啥子事情要找人問話的，隨時都可以聯系我。”
我一想也是，于是就留了一個號碼。
蠍子走了以後，我在地圖上看了一下他說的這個小紅家常菜，這個地方在距離我這里二十幾公里的一個鎮上，而這個鎮子就是國境線之內的最後一個鎮了，再往南方走一段，不遠就是國境線。
打車趕過去的時候，我心里多少有些緊張，畢竟接下來我要面對的很可能是一群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雖說我並不會跟他們發生直接沖突，但如果李東真的在他們那里，我又該怎麼辦呢？報警真的來得及嗎？
一路上司機都在旁敲側擊的問我是不是想出境，並且表明他有這方面的路子，也難怪他這麼問，因為我這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地村民，估計來這邊的、不算太老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為了出去‘賺錢’的。
對此我自然是一口否決，當他把我送到‘小紅家常菜’對面的路口時，我發現他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種憐憫，那種眼神就跟我看豬肉一樣，不是同類的樣子。
很顯然這司機知道一些內情，畢竟各種小道消息傳播得最厲害的就是出租車群體。
他估計把我也當成了來這里跟人接頭出境的人了。
我下了車，打量著周圍，附近除了小紅家常菜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餐廳，不過小紅家常菜的生意最好，我在外面觀察了一會兒屋子里的情況，發現吃飯的人基本都是穿著廠服的工人，這附近應該是有個什麼工廠。
眼下正是飯點，我于是也進去點了個炒回鍋肉，結果剛吃了沒幾口，就有個年輕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拉開凳子就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我看了他一眼，旁邊明明就有一張空桌子。
“出去的麼？”這年輕人隨口問道，遞給我一支煙。
我擺手表示不抽，他還是看著我。
“誰介紹你來的？”
“沒人介紹。”我本來想說蠍子，但想想都已經答應了人家，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出賣了。
“沒人介紹？那你出去干啥？”年輕人奇怪的看著我。
“我出去干啥跟你有關系嗎？你是警察？”我故意皺起眉頭，露出不耐煩的樣子。
年輕人頓時樂了，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的獵物一樣，眼神也變得火熱，他笑呵呵的說道︰“兄弟不要上火嘛，我又沒惡意，只是跟你說一下，你一個人是出不去的，這邊過去七道關，沒有我們幫忙你一道都過不了，邊防看到馬上就給你遣返了。”
“你是專門做這個的？”
年輕人點頭︰“听你口音是川渝地區的哈？我也是，我們在這里遇到了算是有緣分，楞個，你拿一千塊錢我把你送出去，你實在經濟困難的話還可以適當少點，保證你安安全全到外面。”
我以前听人講過，一般蛇頭要帶一個人出境，正常的價格起碼也要小兩三萬，這家伙開口一千居然還能商量，如果不是看上了我的內髒就肯定是看中了我家里人銀行卡里的錢，也或許兩者都有。
但是為了打听到李東的消息，我只能先假裝感興趣，又聊了幾句，這年輕人還主動加了幾個菜，又跟我一人喝了一瓶啤酒，吃飽了飯，他搶先結了賬，便要帶我去見他的上線。
做他們這一行區別于其他的走私行為，我猜可能很難被警方人贓並獲，除非是在偷渡的路上被抓到的，否則一切都不涉嫌犯罪。
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他老大也一點不擔心，直接就在路邊的一輛越野車里等著。
距離車子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年輕人讓我在原地不要動，他自己快步走到那輛路邊停著的東風猛士旁，跟里面的人低聲說了幾句。
然後我就看到那車子里伸出來一只手朝我勾了勾，示意我過去。
我向前走去的同時，車里的人也向外看來。
可是，當我們兩個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們雙方都同時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迷茫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