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內的空氣有些凝滯，三雙眼楮，六道目光，都在這一刻匯集在我的身上。
鄭雪也帶著點異色的看著我，她似乎也想知道這個問題我將如何回答。
大背頭這番話說的非常不客氣，但這個時候我反而不生氣了，因為我忽然意識到這不一定是他在刻意針對我，也可能是一種壓力測試。
之前在網上看到過，有些資本在對一家公司的老板進行考核的時候都會刻意去刁難對方，也許對方的項目明明沒有太大的問題，卻也硬要說的一錢不值，而且態度很不客氣。
這種做法一是為了為自己博得更多的話語權，好以更低的資金佔據更多的股份。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被投資人的性格特征，這在某些時候很重要。
于是我理了理思緒，不急不躁的答道︰“我覺得貴公司的審核團隊是一個很成熟的專業團隊，一定不會出現看走眼或者疏漏放過的情況，我能跟三位見面，就說明我今天本身就應該出現在這里。”
我沒有就約影本身的問題作答，因為對于約影的一切，我先前都已經說過一遍。
但是很顯然我判斷失誤了。
“我不是來听你詭辯的……”大背頭直接不耐煩的打算請我出去。
我心里一沉。
但就在這個時候，鄭雪忽然看著我問道︰“張先生，如果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用一分鐘的時間讓這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記住你，你會怎樣去做？”
我一怔，大背頭和另一個留著干練短發的女投資人也是一愣。
我不知道鄭雪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是什麼，想了想回答道︰“如果非要讓你們三個人都同時記住我有點困難，因為我不是一個能讓人過目不忘的人……我可能會選擇現場來段鋼管舞。”最後一句話我順口而出。
“你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流氓？”
大背頭氣得笑了出來。
留著短發的女投資人臉上也閃過不悅之色，估計是從來沒見過我這號人。
不過她比大背頭要克制很多，而且也要敏銳很多，似乎有所察覺似的看了看右手邊的鄭雪。
鄭雪平靜的說︰“我看可以投一下。”
“……擁有流氓本色是一種先天優勢，失去規矩失去很多，失去野性失去一切。”隨著鄭雪開口，大背頭忽然之間就態度大轉彎，贊許的說道︰“我見過很多尋求投資的人為了得到資金全都變成了應聲蟲，他們沒有一個敢像你在我們面前這樣放肆的，有這種混不吝的態度是你的一大亮點，雖然約影本身也許還存在不少問題，但是這些問題並不是致命性的，我個人認為可以試試。”
說完，他帶著詢問的偏頭看著左邊的短發女投資人︰“夏經理，你怎麼看？”
“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夏經理點了點頭，繼而來到電腦前，十分專業的羅列了不少約影的缺點，可到最後卻給予了肯定的評價。
兩人商討完畢後，紛紛看向坐在中位的鄭雪。
很顯然她才是做最終決策的那個人。
她當然不可能為難我。
之後便是商討融資金額以及股權佔比的問題，原本這家公司是我和李思雨一人一半，但在這之前李思雨就已經向我出具了一份股權代理轉讓的協議，所以我可以做她的主。
可是我心里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感覺，我能感覺得到，大背頭固然因為我的著裝而看我不順眼，但他也確實是覺得‘約影’這款應用無法真正打動他。
鄭雪昨天上午听我說過此事以後的表現，似乎也是如此。
‘約影’真的有很大的問題嗎，但是為什麼我和李思雨都那麼看好這款應用？難道我們倆的判斷都是錯誤的？
……
餐廳里，我和鄭雪兩個人相對而坐。
鄭雪對我說︰“恭喜你，有了這兩百萬，現在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全仗著你給我開後門。”我喝了一口水，語氣有些苦澀。
“資源也是能力的一種，你不要太放在心上。”鄭雪掖了掖身上的白色西裝，不置可否的說道︰“投資者對于風險評估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樣，我昨天的評價也是基于這一點，其實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不認為這款應用有什麼問題。”
“真的？”我狐疑的看著她。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鄭雪也不知是不是開玩笑，看著我說道︰“這個應用听起來挺有意思的，說不定我後面也會下載試試。”
我頗感詫異的問︰“你不是不喜歡看電影麼？”
“這是你對我的一貫印象？”
“差不多，要不然以前……”我說到這里，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鄭雪似乎是笑了一下︰“有沒有可能，我那時候只是為了節約錢而已？”
她的話讓我一時間無地自容，我一陣沉默，然後鄭重的說道︰“我會努力去做的，絕對不辜負你的投入。”
“這句話還算誠懇。”鄭雪終于淡淡的笑了笑︰“我也相信你能做好。”
“我會的。”
輕輕點頭，她看著我的肩膀，問了一句︰“你的傷怎麼回事？”
“前幾天不小心弄的。”
“嚴不嚴重？”
“還好，反正不是永久性的。”
“嗯。”鄭雪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這頓飯吃得還算和諧，印象中這應該是她從米蘭回來以後，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相處得最和諧的一次。
我們沒有再提起昔日，也沒有把話題放在剛剛投資的項目上，只是隨意的聊著，就像是兩個不親密、但關系也還不錯的老朋友在寒暄，距離不遠也不近。
而這樣的感覺也讓我下意識的放松了自己，我隨口問道︰“沒听你說起過你的結婚對象，上次你講是家里介紹的，現在你們應該在一起了吧？”
在我看來這只是一個很正常的問題，畢竟她自己也說過年底就要結婚。
但是沒想到，鄭雪一直穩定且平靜的情緒，忽然就因為我的這個問題而變得很負面。
她突然放下刀叉，眼神不善的看著我，語氣也驟然變得冷冽︰“張旗，我現在能跟你坐在一張桌子上聊天，是因為我們曾經關系很好，但是並不代表我們之間的裂痕就已經修補上了，你難道不覺得以你的身份來問這樣的問題很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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