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甦在昏迷三天後再次睜眼，窗外的雨絲正將暮色浸成鐵銹色。瑪門用沾著灰的濕布擦她額角時，她忽然抓住那只蒼白的手︰“熊……”破舊玩具熊被塞進臂彎的瞬間，瑪門指尖掃過女孩頸後淡金印記——那是他與天使作戰時崩裂的神力碎片，此刻正隨著呼吸微光明滅。
“該走了。”瑪門拽起安娜甦，靴底碾碎台階上的紅晶瘤。地圖上蜿蜒的熒光血手印指向城西巷陌，腐水在磚縫里冒泡，遠處傳來劉新岑哼唱的聖歌殘調。拐過第三個垃圾桶時，三姐妹的修女服在火桶余燼中驟然鋪開，劉梓涵劍刃挑起安娜甦一縷發絲︰“父親說，帶星星的羔羊該獻在荊棘祭壇上。”
血晶長劍劈落的剎那，瑪門突然控制安娜甦原地旋身——小女孩裙擺揚起的不是灰塵，而是數以千計的白鼠。劉戈菲的鐮刀擦著耳際劃過，瑪門借勢捏住她手腕，卻在皮膚接觸瞬間觸電般松手︰“嘖，血里摻了金粉？”劉梓涵的劍尖已抵住安娜甦咽喉，修女服上的太陽圖騰滲著黑血，與楊文軒背上的晶刺紋路如出一轍。
“三年前在聖心大教堂，”瑪門後退時踢翻鐵桶，白鼠群在腳踝間織成灰毯，“你們親愛的‘父親’跪在我面前——”劉新岑突然尖嘯，血杖敲擊地面震出環形晶刺，安娜甦被震得跌進瑪門懷里，頸後印記燙得他鎖骨發疼。遠處鐘樓傳來午夜鐘聲，月光穿透雲層時，瑪門的影子在牆上裂變成猙獰輪廓。
“抓住她！神說叛逆者的血要澆滅晨星！”劉戈菲甩動鐮刀逼來，刃口齒痕正是三年前劃開張鴻智喉嚨的形狀。瑪門突然笑出聲，指尖掐訣召來更多白鼠。血晶劍擦著耳際劈下的瞬間，他拽著安娜甦撲進下水道，腐臭氣息中听見劉梓涵用文言文怒罵︰“汝竟以不潔之軀褻瀆神選！”
地下管網的水珠砸在金屬板上，安娜甦抱著玩具熊發抖︰“他們說的神……是你嗎？”瑪門用指尖點燃鼠群眼楮當路燈，紅芒映得他瞳孔泛金︰“一群把病毒當聖水的瘋子。三年前我在教堂穹頂刻下倒五芒星時，你那‘父親’還在舔我靴子上的血呢。”
上方突然傳來鐮刀鑿地的聲響，劉新岑的尖笑混著晶塊摩擦︰“找到你們了——神說，星星要被釘在祭壇上剜出火種。”瑪門踢開堵路的鋼筋，白鼠群突然在前方聚成拱門，門內牆壁布滿彈孔，正是三年前他被天使重創的廢棄禮拜堂。安娜甦頸後印記驟然發燙，聖壇殘片上的紅晶突然共鳴，在地面拼出巨大的倒五芒星。
“抱好熊。”瑪門扯開安娜甦衣領，指尖按在印記上烙出金色紋路，女孩眼中閃過不屬于孩童的冷冽——那是瑪門意識短暫甦醒。當劉梓涵的劍刃劈開鐵門時，看見的是白鼠托著小女孩踏過星芒，穹頂墜落的月光里，瑪門的虛影附在安娜甦身後，指尖捏著三姐妹的血晶契約碎片︰“用凡人之血摻聖餐酒？張鴻智那娘們兒還真有創意——可惜，金粉能擋契約，擋不住老鼠啃斷你們的腳筋。”
劉戈菲的鐮刀擦著安娜甦發梢掠過，卻在觸及皮膚時碎成齏粉。瑪門控制鼠群築起晶牆，帶著安娜甦鑽進密道時，听見劉新岑在後方尖叫︰“神說她是晨星碎片！不能讓她靠近中心塔——”地道盡頭透出微光，安娜甦懷中的玩具熊突然掉出張紙條，泛黃的字跡寫著︰“當第七只白鼠吃掉月亮，神的左手將剝開世界的繭。”
瑪門碾碎紙條，鼠群在掌心聚成血晶羅盤，指針直指市中心醫院方向。安娜甦仰頭看他，睫毛上還沾著下水道的水滴︰“他們說的神……是壞人嗎？”
“神？”瑪門冷笑，指尖撫過女孩頸後印記，那里不知何時已浮現出紅晶脈絡，“不過是群拿病毒當福音的螻蟻。等我拿回中心塔的水晶——”他忽然停頓，看著鼠群餃來的殘破地圖，目光落在標記“網淵”的猩紅區域，“該讓那些拿金粉腌腦子的家伙，看看真正的貪婪是什麼模樣了。”
地面傳來沉悶的爆炸，是赤色火藥的燃燒彈在清掃街道。瑪門扛起安娜甦躍過鐵絲網，遠處教堂的尖頂正在月光下滲出黑血，而他們的影子，正被鼠群拖成搖曳的荊棘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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