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者掀開獸皮簾子進來時，趙雅麗聞到一股混雜著腐肉氣息的汗味。來人二話不說，直接用生銹的鐵鉗撐開周藝碩緊咬的牙關，在她舌面釘入帶倒刺的鎖扣，又用骨錐穿透鼻尖扣上細小環鏈。周藝碩痛得渾身抽搐，含著血沫的嗚咽混著金屬腥味噴在趙雅麗手背上，而對方只是甩了甩染血的工具，拽著兩人腳踝拖進潮濕的石屋。
屋內光線昏暗，石壁上嵌著幾盞油脂燈，將二十多個赤身女性的影子投在牆上晃成畸形的光斑。她們胸前的青銅鎖扣擦得發亮，腳踝系著的鎖鏈盡頭拴著皮質食盆——里面盛著溫熱的鹿肉糜，混著野果漿的甜膩氣息。趙雅麗注意到靠門角落的女人脖頸戴著赤色火藥的狼頭項鏈，正用膝蓋碾磨著什麼，裸露的側腰上刺著半截未完成的火焰圖騰。
“像哥布林巢穴嗎？”趙雅麗貼著周藝碩坐下，用膝蓋頂開對方顫抖的肩膀，“至少哥布林不吃人。”她盯著對面牆上用獸骨串起的人耳掛飾，余光瞥見那女人忽然輕笑一聲，指尖轉出半枚磨得發亮的鐵釘。
“胡彤妍。”女人用鐵釘挑開纏在胸前的鎖鏈，鎖骨下方果然烙著赤色火藥的燙痕，“新來的？別怕，這群畜生只會往女人身上掛零件。”她歪頭打量周藝碩右肩的斷口，突然伸手戳了戳對方胸前的鎖扣，“平得像塊鋼板，省得他們扯衣服時費力氣。”
周藝碩渾身僵硬，喉間發出瀕死般的嗚咽。趙雅麗按住她發抖的肩膀，盯著胡彤妍腕間褪色的紅布條——那是赤色火藥二把手管萱栩的標志。“山腳下的架打得怎麼樣？”她壓低聲音，注意到周圍女人听見“赤色火藥”時，指尖都在不自覺摩挲鎖骨處的刺青。
胡彤妍突然笑出聲，鐵釘在石壁刻出刺耳的劃痕︰“周子軒的人把他們趕回老巢了，不過咱們的醫療官被割了舌頭——噬者的薩滿喜歡收集會說話的器官。”她忽然湊近，瞳孔在油脂燈下發紅，“你們燈塔的人該謝謝管二姐，要不是她砍斷你這朋友的手，現在你們早該在火塘邊當烤乳豬了。”
周藝碩猛地抬頭，斷手處的繃帶滲出鮮血。胡彤妍挑眉看著她胸前鎖扣映出的火光，忽然用鐵釘撬起自己的下唇——內側刺著極小的五芒星，周圍盤繞著類似紅晶的紋路。“知道為什麼沒人動咱們嗎？”她舔了舔鐵釘上的血，“噬者的崽子們都流著咱們的血。”
遠處傳來牛角號聲，石屋鐵門吱呀作響。胡彤妍迅速將鐵釘藏好，沖趙雅麗眨眨眼︰“瞧著吧，等會兒給你們喂的鹿肉里摻了曼陀羅——他們要在月升時給新人‘接風洗塵’。”她忽然用膝蓋頂住周藝碩後腰，在對方驚呼時將碎肉塞進她嘴里，“吃，不然等下連叫的力氣都沒了。”
趙雅麗咬碎混著草根的鹿肉，舌尖嘗到一絲苦意。她看見周藝碩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卻倔強地吞咽著，斷手殘肢在石地上拖出血痕。牆角的陰影里，有個女人正用指甲在石壁刻下第37道橫線，每道刻痕旁都畫著小小的、帶著鎖鏈的五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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