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服了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去感染區?你連按時服藥都做不到,還去那種地方!”
我話音未落,徐諜手里的動作猛地頓住。她緩緩轉過頭,睫毛下的眼楮蒙著層薄薄的霧氣,唇角卻緊緊抿成一條直線︰“姐姐怎麼能這麼說我?我做這些全是為了感染區的人。”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指尖蹭過眉骨時帶下一縷碎發︰“你昨晚剛發過病,還有前幾次……”
“姐姐就不能信我一次嗎?”她突然提高聲音,睫毛劇烈顫動著,眼眶邊緣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像被雨水浸透的紙鳶。我望著她頸間隨呼吸起伏的脈搏,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她在急診室攥著我袖口的樣子——同樣濕漉漉的眼楮,同樣急促的喘息。
嘆了口氣,我妥協道︰“好,我信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她眼楮倏地亮起來,指尖發燙地攥住我手腕,連珠炮似的開口︰“防護用品裝了兩箱,還有退燒藥、抗生素、壓縮餅干……”話音未落,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我心髒猛地一跳,瞥見屏幕上“李逸”兩個字時,指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劃開接听鍵。
“你們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為什麼不告訴我?”听筒里傳來壓抑的怒音,混著電流聲刺得耳膜發疼。我踉蹌兩步貼緊牆角,指尖死死按住話筒︰“這不是還沒來得及……”
“姐姐在跟誰打電話?”徐諜的聲音突然從三米外炸開。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看著她手里的罐頭瓶在燈光下晃出冷白的光,喉間泛起干澀的疼。
“沒誰……馬上就好。”我听見自己的聲音像繃在弦上的細鐵絲,下一秒就要斷掉。
李逸的聲音突然拔高︰“你不許去!听到沒有!”他向來清潤的聲線里帶著我從未听過的粗糲,像砂紙磨過玻璃。我盯著牆紙上剝落的花紋,喉嚨動了動︰“李逸,這是我和徐諜的決定……我們只是想幫忙。”
“我不管!”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不允許你冒這個險!”
電話掛斷時,我望著黑屏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深深吸氣。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開門時听見牛仔褲布料摩擦的 聲。
徐諜斜倚在門框上,手里轉著把水果刀。刀刃劃過掌心時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她眼尾上挑︰“姐姐,到底是誰?”
“一個朋友。”我避開她的目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的紋路。
“朋友?”刀刃突然“ 嗒”一聲卡在指縫間,她逼近兩步,我聞見她身上淡淡的碘伏味——和醫院走廊一模一樣的氣味。“普通朋友會這麼緊張?姐姐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的解釋在她驟然變冷的目光里漸漸弱下去。她忽然沖過來,指甲幾乎掐進我小臂的皮肉︰“是不是李逸?”
恰在此時,手機再次震動。屏幕亮起的瞬間,她瞳孔猛地收縮。我轉身避開她的視線,卻听見布料撕裂聲——她袖口的醫用橡膠手套被攥得變了形。
“你不能去感染區!”李逸的聲音從听筒里泄出來,混著電流雜音格外清晰。徐諜突然笑起來,笑聲里帶著破碎的顫音。我看見她另一只手慢慢摸向桌角的水果刀,刀柄上還沾著今早削隻果時留下的果汁,在燈光下黏膩發亮。
“上次接吻的事還沒過去多久,”她的聲音甜得發苦,刀刃刮過桌面發出刺耳的聲響,“現在還想攔著我們?信不信我現在就——”
“徐諜!”我猛地按住她握刀的手,觸到她掌心密密麻麻的繭子——那是常年握注射器留下的痕跡。她手腕突然放松,刀片“當啷”落地,在瓷磚上濺起細小的火星。
她垂著頭,發絲遮住表情︰“姐姐喜歡他嗎?”
窗外的風掀起窗簾一角,我望著她劇烈起伏的肩膀,想起她病歷本上那句“情緒波動易引發並發癥”。喉間滾過酸澀的硬塊,最終化作一聲嘆息,輕輕落在她發頂︰“先把藥吃了,好嗎?”
她忽然伸手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頭輕輕顫抖。我听見她悶在衣服里的聲音,像暴雨前低空盤旋的鴿哨︰“姐姐別離開我……”
牆角的時鐘“滴答”走著,分針劃過十二點的瞬間,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我望著行李箱上露出一角的防護面罩,指尖慢慢蜷進她後背的衣服里,觸到一片潮濕的溫熱——不知是汗,還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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