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哥！快醒醒！"
小六子的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杜天感覺自己的臉正貼著潮濕的苔蘚。他艱難地睜開眼，發現右手還死死攥著那台已經變形的收銀機。
"血煞老鬼呢？"杜天吐出嘴里的泥沙，喉嚨里泛著鐵銹味。
小六子拽著他往石縫里鑽︰"那瘋子把自己和心魔融在一起了，正在上面發狂呢！"
杜天這才注意到頭頂石壁在劇烈震動，碎石簌簌落下。他掙扎著坐起來，突然看到角落里蜷縮的身影——柳青的道袍已經被血浸透，眉心處有道詭異的黑紋在蠕動。
"柳師姐！"
杜天撲過去時差點被自己的腿絆倒。他顫抖著摸向柳青頸動脈，指尖傳來微弱的跳動。但當他試圖用靈力探查時，卻被一股陰冷氣息狠狠彈開。
"神識創傷..."小六子臉色發白，"血煞的追魂印，會慢慢蠶食魂魄。"
杜天咬破手指，在收銀機鍵盤上按下"退貨"鍵。機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貨架虛影在空氣中閃爍。他一把抓向標著"急救用品"的區域，卻只扯出半盒卡通創可貼。
"就這？"小六子瞪大眼楮。
杜天沒說話，撕開創可貼的瞬間，那些印著熊貓圖案的膠布突然泛起瑩白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將創可貼貼在柳青眉心，黑紋立刻像被燙到般扭曲起來。
"現代醫學奇跡。"杜天輕聲說，看著創可貼邊緣滲出黑色黏液，"殺菌止血還能愈魂。"
柳青突然劇烈咳嗽，一口黑血噴在杜天衣襟上。創可貼下的黑紋正在分解，但她的瞳孔卻開始擴散。
"不夠..."杜天瘋狂翻找貨架，"還需要——"
"杜哥小心！"
小六子猛地撲過來，一道血刃擦著他們頭皮飛過。石壁轟然炸裂，血煞長老的身影在煙塵中浮現——左半邊身體已經變成蠕動的黑影，右眼則完全被猩紅佔據。
"小老鼠們..."聲音像是從腐爛的胸腔里擠出來的，"把宗主傳承交出來..."
杜天護在柳青身前，突然發現收銀機的顯示屏上跳出一行字︰【檢測到惡意軟件，是否啟動殺毒程序？】他毫不猶豫按下確認鍵，掃碼槍突然射出刺目的藍光。
血煞發出非人的嚎叫，黑影般的左臂被藍光灼出大洞。但他只是頓了頓，更多黑霧從傷口涌出。
"跑！"杜天抓起柳青甩到背上，"去禁地！"
三人跌跌撞撞沖進甬道時，杜天感覺有冰涼的東西滴在後頸。他側頭看見柳青半睜著眼，蒼白的嘴唇輕輕開合。
"你...身上..."她的氣息拂過耳垂，"有他的印記..."
杜天腳步驟停。小六子撞上來，差點把三人掀翻。
"什麼印記？"
柳青的手指無力地劃過他後頸︰"追蹤...所有雜役都有..."
杜天突然想起入職第一天，趙老四給每個新人脖子後面蓋的"驗身印"。他反手摸去，果然觸到一塊凸起的皮膚正在發燙。
"⺪！"他差點把柳青摔下來，"那老陰比！"
身後傳來岩石崩塌的巨響。小六子突然指向岔路︰"走這邊！我上次送飯發現條近道！"
他們在迷宮般的隧道里狂奔，杜天感覺背上的柳青越來越沉。轉過某個拐角時，小六子突然急剎，差點讓杜天撞上石壁。
"戒嚴了..."
前方洞口被鐵柵欄封死，十幾個黑袍弟子正在巡邏。更可怕的是，他們每人腰間都掛著盞泛著綠光的燈籠——杜天認出那是用雜役魂魄煉制的"引路燈"。
"退回去！"杜天壓低聲音，"找別的——"
"來不及了。"柳青突然掙扎著下地，"我感應到趙總管的氣息。"
她踉蹌著站定，從發髻拔下一根玉簪。杜天這才注意到簪頭刻著精細的符紋，在黑暗中泛著微光。
"這是..."
"我娘留下的破界簪。"柳青將它塞進杜天手里，"能暫時屏蔽追蹤。但你們要答應我件事。"
她咳出一口血沫，創可貼下的黑紋又開始擴散。
"如果...如果我被控制..."她抓住杜天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殺了我。"
杜天還沒回答，遠處就傳來趙老四尖細的嗓音︰"給我一寸寸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小六子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胸膛︰"杜哥，用這個！"
他心口處有個扭曲的疤痕，形狀像把倒插的匕首。杜天想起他曾經提過的"替死咒"——雜役間流傳的禁術，能用肉身作誘餌。
"不行！"
"沒時間了！"小六子直接抓過玉簪往疤痕刺去，"記得給我收尸！"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小六子的身形開始扭曲，最後竟變得和杜天一模一樣。就連脖子後面的印記都完美復刻。
"往東半里...有口枯井..."假杜天說完就沖了出去。
幾秒後，遠處響起趙老四的尖叫︰"抓住他！"
杜天背起柳青往反方向跑，玉簪在掌心發燙。轉過三個彎後，柳青突然掙扎︰"放我下來...前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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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杜天就踩空了。
他們滾下一段陡坡，最後摔在堆發霉的稻草上。杜天吐掉嘴里的草屑，發現這是個隱蔽的地窖。角落里堆著生銹的刑具，牆上還有干涸的血字︰驗身房。
"雜役初篩的地方。"柳青虛弱地解釋，"每年...都有新人在這里失蹤..."
杜天突然听到頭頂傳來腳步聲。他捂住柳青的嘴，摸到收銀機側面的"靜音模式"按鈕。一層透明薄膜從機器里展開，將兩人罩住。
地窖門被推開時，杜天看到趙老四的皂靴就停在頭頂的木板縫前。總管腰間的驗身印正在發紅光，但奇怪的是，他站了會兒就轉身離開。
"廢物！那是替身！"趙老四的罵聲漸遠，"繼續搜東區！"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柳青突然抓住杜天的手︰"不對勁...他明明能感應到..."
杜天摸向脖子後面，發現印記不知何時被層透明薄膜覆蓋——是靜音模式附帶的效果。他苦笑著看向收銀機︰"便利店黑科技，專治各種不服。"
柳青卻突然變色︰"小心！"
地窖角落的血字突然蠕動起來，組成張模糊的人臉。杜天抄起收銀機砸過去，卻听到個熟悉的聲音︰
"別打！是我！"
人臉扭曲變幻，最後浮現出小六子的五官。
"替死咒被識破了..."血嘴開合，"但我在死前看到...禁地入口就在驗身印..."
話沒說完，血字就潰散成污漬。杜天和柳青對視一眼，同時摸向自己後頸的印記。
"宗主傳承..."柳青的創可貼開始脫落，"血煞要的是這個..."
杜天突然想起貨架上還沒用完的創可貼。他撕開最後三片，輕輕按在柳青眉心、自己和小六子留下的血漬上。
熊貓圖案發出溫暖的白光，地窖牆壁上的刑具影子突然開始移動，最後在牆角拼成個箭頭形狀。
"走。"杜天扶起柳青，"趁趙老四還在裝瞎。"
他們撬開地窖暗門時，杜天最後回頭看了眼小六子消失的地方。收銀機突然自動打印出一張小票，上面只有兩個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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