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原廠重置程序"的電子音在冰窟里炸響時，杜天正死死按著收銀機的退格鍵。購物車倒扣在頭頂，貨籃里宗主佩劍的殘片突然全部立起，像受驚的刺蝟般指向四面八方。
"杜哥！"小六子的指甲摳進他肩膀，"那些碎片在吸我們的血！"
杜天低頭看見自己手腕上的便利店工牌正在融化，塑料外殼變成粘稠的液體滲入皮膚。遠處傳來血煞長老的怒吼，整個冰窟突然劇烈震顫，無數冰錐從穹頂墜落。
"接著！"柳青的白發纏住三枚下墜的冰錐甩過來，"用這個卡住退格鍵！"
杜天接住的瞬間，冰錐突然變成了便利店冰櫃里的老冰棍。包裝紙上"買一送一"的促銷標簽正發出詭異的紅光。他來不及多想，把冰棍橫著塞進收銀機按鍵縫隙。
" 嗒——"
整個收銀台突然膨脹成透明氣泡，將三人包裹其中。杜天透過氣泡壁看見血煞長老撲來的身影突然定格，宗主佩劍的碎片懸停在半空，連飛濺的冰渣都凝固成閃耀的鑽石塵。
"這是...時間暫停？"小六子伸手去戳氣泡內壁，指尖立刻結出霜花。
柳青突然劇烈咳嗽，白發間滲出的血珠在氣泡里漂浮︰"不對...是兩界時間流速差..."她指向氣泡外某個角落，"看那里！"
杜天順著望去，瞳孔驟縮。在冰窟裂隙最深處，他看見了便利店的收銀台。穿藍馬甲的同事正拿著掃碼槍對準這個方向，槍口的紅光與冰棍標簽相互呼應。
"原來促銷標簽是空間坐標..."杜天猛地扯下工牌殘片，沾血的手指在氣泡內壁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條形碼。當最後一筆完成時，整個氣泡突然收縮成塑料袋的厚度。
"抓緊邊緣！"杜天把塑料袋抻到最大，"這可能是最後的——"
爆炸聲淹沒了他後面的話。凝固的時間重新流動，血煞長老的魔氣與宗主佩劍碎片同時撞在塑料袋上。杜天感覺雙手瞬間失去知覺，塑料薄膜卻詭異地將所有沖擊波吸收，表面浮現出無數跳動的商品價簽。
"杜天！"柳青突然指著塑料袋某處，"價簽數字在倒計時！"
杜天低頭看見"3.99"正在變成"3.98"，"2.50"跳成"2.49"。每個數字變化都伴隨著塑料袋輕微的收縮。裂隙對面的便利店景象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看見同事背後貨架上跳動的電子價牌。
"兩界正在同步重置..."柳青的白發突然全部豎起，"小心魔氣回流！"
血煞長老的身影在爆散的魔氣中重組，枯爪撕開最後的空間屏障︰"區區雜役也敢——"
杜天突然把塑料袋擰成麻花狀。所有價簽數字同時歸零的瞬間，他听見地球端同事的驚呼︰"臥槽這袋怎麼裝不滿啊！"塑料袋兩端同時被扯緊，魔氣像被吸塵器抽走的灰塵般瘋狂涌入。
"杜哥！"小六子突然撲上來抱住他的腰，"裂縫要閉合了！"
杜天在劇烈搖晃中看見難以置信的一幕——塑料袋對面的同事正抓著袋口另一側，兩人隔著一個收銀台的距離相視而笑。貨架上所有商品價簽都恢復了正常，促銷紅標像退潮般消失。
"原來兩界袋就是..."杜天的話被空間坍縮聲打斷。他最後看見的是同事手腕上突然出現的工牌淤青，和自己手背上浮現的便利店ogo凍傷。
氣泡徹底破裂時，三人重重摔在實地上。杜天掙扎著爬起來，發現他們落在魔宗後山的亂葬崗。夜風吹過腐朽的墓碑，遠處傳來巡夜弟子的梆子聲。
"我們回來了？"小六子摸著完好無損的手指，"剛才那些..."
"不完全是。"柳青指向天空。血月邊緣多了一圈鋸齒狀的光暈，就像被撕開又粘合的價格標簽。她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沫在空中凝結成微型購物車的形狀。
杜天低頭看自己手心，融化的工牌在皮膚上留下條形碼狀的疤痕。當他用拇指摩擦時，疤痕居然發出"嘀"的掃碼聲。遠處突然傳來雜役們的驚叫，只見庫房方向騰起詭異的綠色火焰。
"是趙老四的靈玉。"杜天想起收銀機前砸出去的那塊，"系統重置引發了連鎖反應..."
小六子突然指著杜天腰間︰"杜哥！你口袋在發光！"
杜天摸出半張被燒焦的促銷海報，殘存的部分正是"買一送一"的廣告詞。此刻那些燙金字體正滲出鮮血般的液體，在地上匯聚成箭頭形狀，指向庫房後方新出現的枯井。
柳青的白發無風自動︰"血煞長老的..."
"備用出口。"杜天把海報捏成一團，看著它自動折成紙飛機飛向枯井，"看來系統重置只是暫停鍵。"
紙飛機在井口盤旋時，三人同時听見井下傳來收銀機打印小票的" "聲。夜風卷著枯葉掠過腳邊，每片葉子上都印著模糊的條形碼。
"要下去嗎？"小六子聲音發顫，"說不定..."
杜天望向庫房沖天的綠火，突然笑了︰"先去找趙老四。"他攤開手掌，條形碼疤痕上的數字開始倒計時，"既然要重置——"
"就徹底清空購物車。"柳青接上他的話，白發間突然閃過促銷紅標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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