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銹鋼盆的余溫還在指尖殘留，杜天蹲在柴房角落，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電路圖。月光從茅草屋頂的縫隙漏下來，照在他三天沒洗的油頭上。
"杜師兄！"小六子突然撞開門，手里端著的陶碗灑出半碗 黑的藥汁，"執法堂的人往這邊來了！"
杜天一腳抹平地上的圖案，從柴堆里抽出個帆布包。藍牙耳機在左耳閃爍藍光，柳青急促的傳音混著電流雜音︰"血煞長老在查昨晚的雷劫...他們帶著顯形羅盤..."
門外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杜天突然抓起灶台上的銅鏡，陽光透過屋頂孔洞在鏡面折射，竟在泥地上映出個歪歪扭扭的星圖。
"原來如此！"他猛地扯開帆布包，掏出的兒童放大鏡在光束中旋轉，"小六子，去把晾衣繩上的銅盆擺成北斗狀！"
藏經閣的青銅門環咬著杜天的衣角時，他正用放大鏡聚焦月光灼燒門縫里的蛛絲。那些號稱能腐蝕築基修士的幽冥蛛絲，在凸透鏡匯聚的光斑下發出爆米花般的脆響。
"柳師姐說閣內禁制連接二十八星宿。"杜天額頭抵著冰涼的門板，放大鏡在月光下劃出銀弧，"但現代光學里有個叫"全反射"的原理..."
小六子抱著從膳房偷來的冰糖罐，看杜天把冰糖碾碎撒在銅盆邊緣。月光經過冰糖晶體折射，在青銅門上投出晃動的光斑陣列，那些暗刻的凶獸紋樣突然像被燙到般收縮。
"咯吱——"
三百年未開的藏經閣門縫里泄出霉味。杜天突然按住藍牙耳機︰"柳師姐別過來！執法堂的顯形羅盤..."
話音未落，放大鏡聚焦的光斑正照在門內懸空的玉簡上。血紅色的"祭"字在光中浮現，後面跟著密密麻麻的雜役名單，小六子的名字赫然在第三行。
"這就是你說的"觀星訣"？"柳青指尖發抖地捏著手機——杜天用拍立得相紙翻拍的殘卷照片在月光下泛藍，"用三百雜役精血澆灌血菩提..."
藍牙耳機突然傳出刺啦聲。杜天猛地轉身，放大鏡的光斑劃過藏經閣窗欞，照出遠處執法堂弟子手中羅盤的反光。
"快走！"柳青甩出水袖卷住兩人，卻听見小六子慘叫一聲。三個戴著青銅面具的執法弟子不知何時已站在冰糖陣外，其中一人手中的鎖鏈正扣在小六子脖頸。
杜天摸向帆布包的手突然僵住——血煞長老的影子像滴墨汁般在月光下暈開，枯爪似的手指點向小六子天靈蓋︰"正好缺個開陣引子..."
"住手！"柳青的留影石剛拋出，就被血煞長老袖中飛出的骨釘擊碎。飛濺的晶屑中，杜天突然舉起放大鏡對準殘月。
刺目的光瀑傾瀉而下，那些冰糖晶體在月光中炸開成光霧。血煞長老暴退三步，青銅面具上裂開細紋︰"這是...太陽真火？"
"不。"杜天拽著柳青撲向窗台，"只是初中物理實驗——凸透鏡焦距公式！"
茅草屋頂的破洞變大了。杜天數著瓦罐里剩下的跳跳糖，藍牙耳機里柳青的呼吸聲不太平穩︰"小六子被關在刑堂地牢...但奇怪的是，血煞長老親自給他送了丹藥。"
放大鏡在月光下轉動，杜天突然發現鏡柄刻著的小字——正是柳青白天假裝跌倒時塞給他的。鏡面聚焦的光斑照在牆上，顯出幾行顫抖的字跡︰
"子時三刻，留影石在膳房腌菜壇。"
杜天摸出最後半包跳跳糖，碳酸顆粒在舌尖炸開的刺痛讓他眯起眼。月光穿過放大鏡在掌心聚成熾白的光點，像顆隨時會爆開的微型太陽。
"初中物理課可沒教這個..."他對著光斑哈了口氣，白霧中浮現出小六子被鐵鏈鎖住的虛影。
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杜天突然笑了。帆布包里的不銹鋼盆、藍牙耳機和跳跳糖包裝袋發出細碎的踫撞聲，像是某種另類的法器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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