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當場跪下,心里害怕極了,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會不會對他們的弟妹下手?
孩子們哭成一片,還有些想沖上去拼命。
海棠看出不對勁,趕緊從後抱住倪永龍。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覺得孩子們沒惡意,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
"冷靜點,上次我見到他們時,他們連爸媽都沒了,很可憐的,你別對他們動手,先听我說。"
要不是海棠攔著,倪永龍可能又要動手了。看在海棠面子上,他才作罷。
雙方總算停下,孩子們圍成一圈,警惕地看著來的兩個人。
最後,最大的孩子認出海棠了,這是大姐姐帶來的人,剛才真是失禮了。
"大姐姐對不起,這是你帶來的大哥哥嗎?我們不知道他是誰,才動手的,我替弟弟妹妹向你們道歉。"
他腳趾露出來,顯得尷尬,腳趾顏色都快不像人的了。
海棠笑了,"是他,你們別打他哦。"
安撫好孩子後,海棠慢慢解釋情況。
上次我看見他們可憐兮兮的,就給了點幫助,還以為他們有家長呢,沒想到他們根本沒人管,才會變成這樣。你能不能先別對他們動手?
我知道你嘴硬心軟,是個不忍心看別人受苦的人。我覺得這些孩子在山里根本沒法活下去,想帶他們下山。可就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養不起這麼多孩子。
要是有我幫忙,這些孩子能跟著我去生活,以後也能找到別的工作,多好?
听了這番話,倪永龍皺眉看著那個大一點的孩子阿蛋。
"你說你們沒爹媽,從小就待在這兒?"
他才不信這種話呢,小孩子哪可能單靠自己在山林里活著?別說那些猛獸了,光是填飽肚子就難死了。
阿蛋眼里閃過一絲悲傷︰"其實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被家人丟這兒的,一起來的還有我奶奶,她把我拉扯到快十歲時才走。"
"臨走前怕我孤單,從山下領養了好多孩子。大的多少受過奶奶教養,小的就全靠我和弟弟們從山下抱回來,這些人都是可憐蟲。"
一說起來,他們都是被父母遺棄的孩子,這才聚到一起。
如今我和幾個弟弟都長大啦,但山下根本找不到能讓我們糊口的工作,沒工作就沒錢,沒錢就養不活這群娃。我們只能偷偷摸摸弄點吃的,好養活弟妹們。不過時間久了,山下的人也開始防備我們,有些人還故意設陷阱對付我們。
"那些陷阱太可恨了,上次還抓走我兩個弟弟。但那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還派了獵人進山找我們。幸好我們躲到樹上,不然早就被發現了..."
他們說話時滿是怨恨,好像偷東西是理所當然的事,好像為了生存什麼都干得出來似的。
倪永龍沒發表意見,他知道人在走投無路時會做出什麼事來,但這種行為本身不對。
"這麼說,你們就是野人了?"
雖然阿蛋他們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野人”這個詞是在罵人。
阿蛋像只受傷的小動物,急忙站到倪永龍面前,擋住了弟弟妹妹,仿佛在守護他們的尊嚴。
"你不準侮辱我的弟妹!雖然我沒家,但只要我在,他們就有家,能享受到別人享受不到的東西,你不可以歧視他們!"
阿蛋才半大不小,就已經學會了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想要跟他對著干?他還嫩著呢。不過今天看他那麼勇敢,倪永龍覺得該重新考慮一下對他們的看法了。
“你這小子倒是挺有種的,”倪永龍說道,“但你帶這麼多人一起,估計什麼事都辦不成。要不你干脆跟著我混,我保證能讓你過得比現在好,還能給你的弟妹找個更安穩的住處。”
倪永龍直接遞出了橄欖枝,他也明白了,海棠這次是來做好事的。
既然遇上了,也算是緣分,多幾個人吃飯也不是問題,倪永龍干脆發出了邀請。可惜阿蛋仔細想了想,他對這些人完全不了解,萬一跟著去了,怕是會掉進陷阱。
而且他听說山下有很多壞人,有些還會偷孩子呢。
“你是想偷我弟妹吧?我警告你,不管你怎麼說,我絕不同意。我不會讓我的弟妹陷入危險。”
面對這個倔強的小孩,倪永龍有點無奈。他見過不少人,要是敵人的話,早就動手了。可這是一群可憐的孩子,他又下不了手。
海棠也看出來了,上次見面時,他們不像現在這麼戒備。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你們變得這麼警惕?上次我遇見你們的時候,不是還幫了你們嗎?如果你們信任大姐姐,就跟我們走吧。”
大姐姐上次對他們很好,給了他們不少吃的。
阿蛋很感激,但他心里還有別的顧慮。之前在街上,他親眼看見一個小女孩被抓走。那個女孩本是他想救的,但根本來不及。
那些大人太可怕了,如果他沖出去,可能會被賣了。
“大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如果你真為我們好,就快走吧。我不想別人找到我們。山下有很多壞人,我能靠自己養活弟妹。我們已經在山下偷了雞,甚至已經開始養小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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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這些話,海棠沉默了。他知道這些孩子不容易,但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害怕。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可以相信我們,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謝謝你的善意,大姐姐,但我身邊孩子太多了,沒法跟你走。”
孩子們表現出抗拒,海棠有些著急,卻又不敢多說什麼,生怕孩子們逆反心理上來,下次再來就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想救這些野孩子,倪永龍只好答應她的請求。
“你能一直住在山林里,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難道你還想讓這些孩子也一直住在山林里?你們能一輩子待在山林里,可他們的後代怎麼辦?”
總不能世世代代都住在山林里,不然就會被人當成野人,背上這樣的罪名。
大概過了幾分鐘,阿蛋終于想通了。
“我可以同意把一些孩子搬到山下去,但你一定要答應我,要好好照顧他們。”
明明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現在卻學會講條件了,倪永龍忍不住笑了。
“你想跟我談條件根本不可能。你知道現在所有的局面幾乎都掌握在我手里。”
“不管你有多少弟弟妹妹,至少你要听我的話,不然我不會帶他們走的。你想要的那種生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想讓我滿足你的要求,卻又擺出高高在上的態度,這根本不可能。你必須在這兩者之間做出選擇。”爭論了一番後,阿蛋果然低下了頭,弟弟妹妹們必須得去上學,不然以後只能一輩子待在山里和自己做伴,這樣的人生只會一事無成。
“你真的能保護好他們嗎?”
“你可以不相信我,我現在就可以離開,你們不會有任何損失。”
如果這個人真要對他們下手,早就動手了,絕不會到這里來談判,阿蛋腦子飛速轉動著。
最後還是把孩子們推到了倪永龍面前,“那你就帶走他們吧,記得讓他們好好讀書,讓他們有所成就,千萬別像我現在這樣。”幾個小一點的孩子忍不住哭了。
“哥哥,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會特別孤單,跟我們一起走吧,外面肯定有更好的日子。”
“剛才那個哥哥看起來肯定是個好人,不會害我們的,大哥哥,你一個人留在這里還有什麼意義呢?晚上一個人多害怕。”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阿蛋心里十分糾結,看著小土堆的方向,那是奶奶的墳墓,自從奶奶去世後,每發生什麼事他都會主動去告訴奶奶。
要是自己走了,誰來給奶奶講故事呢?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如果你想回來看,我絕不會反對,甚至可以陪你一起來。”
倪永龍提出了這個條件,阿蛋果然猶豫了。他帶著孩子們,在長久的沉默後,穿得破破爛爛地跟著倪永龍下了山。
孩子們走在前面,海棠心里很復雜,她原以為倪永龍不會輕易幫忙,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容易,反而讓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還以為你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呢。”
永龍從來都不是那種冷酷無情的人,不然也不會冒險從灰狼兄弟手里把你救出來。那些孩子挺可憐的,不過我們也確實需要擴大隊伍,他們的反應和速度都很符合我的要求。
永龍除了收養這些孩子,還有別的打算。等他們長大了,無論在哪方面都能幫上忙。
永龍還有別的想法呢,海棠睜大眼楮看著他,覺得有點不認識這個人了。
“從一開始你就另有打算吧?你對他們有安排,對不對?”
“跟你相處這麼久,你應該明白,事情都要互相幫忙,哪能單方面付出?我雖然心軟,但也不是傻子。”
培養這麼多孩子,每個階段都需要不少錢和資源。
終于到了山腳下,葉繼歡已經忙完了。
她看見院子里突然多了這麼多孩子,很驚訝。
“怎麼突然跑來這麼多孩子?你是從哪兒找來的?現在招人不該招這麼小的。”
指著後面的一排房子,永龍自己負責安排。
“他們是我在山上帶下來的孩子,先給他們洗漱,換套衣服後我再安排別的事。”
說完,永龍回了房間,那群孩子打量著這兒的環境,比山上強多了。
剛要洗澡時,幾個小的很抗拒,但想到人家的幫助,乖乖地開始洗澡。
洗完澡後,大家站成一排等著指令。
孩子們肚子咕咕叫,海棠知道吃飯還得等會兒,想拿點別的東西先讓他們墊墊肚子。
可翻了半天,發現餅干早被他吃光了。
永龍洗完澡,看著孩子們的動作,知道他們意志力很強,沒想到晾他們一會兒還能站得這麼直。
“是不是餓了?”
孩子們咽著口水全都不說話,阿蛋點點頭,“我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要是不跟你們下來,現在已經在煮樹皮湯,還有野兔肉了。”
剛才下來太急,忘了帶那只野兔,想想還挺可惜的。如果這些人不給飯吃,今晚這幫孩子可能真會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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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實誠的孩子,永龍揮揮手叫廚房的人。
“把今天的飯菜都端上來,大家一起吃飯。”
廚房今天听說來了不少孩子,特意多做了些菜。等菜端上來,孩子們的眼楮都瞪大了。
這里有他們沒見過的飯菜,聞著米飯香,很多小孩口水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手里的筷子已經快拿不住了,因為實在太餓了,但米飯太燙,只能輕輕扇著嘴散熱。這些孩子的可愛樣子,讓葉繼歡都有點下不了狠心。
"我听說了他們的事,一個個都是苦命的孩子。以後他們的生活安排,我會多上點心。還有什麼別的要交代的嗎?"
葉繼歡一向做事細致,可倪永龍這次不想對孩子太放縱了。畢竟他們之前受過教育,來這里也不是享福的,要是那樣的話,他早就安排他們去別處了。
"暫時不用給他們額外安排了。吃完飯後,我還有別的事給你。"葉繼歡很驚訝,難道倪永龍真要安排他走?
因為正在吃飯,他沒敢問。終于吃完飯,孩子們吃飽了,精神也好些了。小一點的孩子已經睡著了,阿蛋感受到這股溫暖,心里暖暖的。
幸好當初決定帶弟弟妹妹下來,奶奶你在天上看得到嗎?
阿蛋現在特別開心,還有了一群善良的哥哥姐姐。
等碗筷都收拾干淨,葉繼歡終于忍不住了。
"我都等不及了,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不管什麼事,我都能做到。"
他和大家的精神都很緊繃,倪永龍覺得有點無奈,有必要這麼嚴肅嗎?平時不是也按家人標準對他們嗎?
但這些人現在對他畏懼得很,仿佛天生就有這種感覺。
"我想讓你負責外面的事,而這些孩子交給我,外面的事我可能顧不過來,得麻煩你了。"
"就這事,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葉繼歡松了口氣,急忙帶著幾個兄弟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孩子們雖然在後面,但眼楮一直盯著前面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麼。倪永龍進來時,阿蛋趕緊迎上去。
"我知道你很好心,但我們不能白吃白住,我能做什麼?"
洗完澡後,阿蛋還是白白淨淨的,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說話結巴又不自信,眼神也躲躲閃閃。
海棠心疼,趕緊用胳膊肘輕輕踫了踫倪永龍,示意他注意。
"還是別讓他們干重活了,先讓他們適應環境吧。等適應了,你想怎麼安排都行。"
這是自己做主的地方,什麼時候輪到海棠指手畫腳了?
倪永龍搖著頭,直截了當地拒絕了阿蛋,“阿蛋,我知道你是這群孩子的頭兒,你也一直想著變強。現在我有個很重要的差事給你,你干不干?”
阿蛋心里明白,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點了點頭答應了。
“你就直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我豁出去什麼都給你。我就盼著你能好好照顧我的弟妹們。”
都是一群爺們兒,倪永龍後面沒說出口的話,阿蛋已經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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