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剛抽完一根煙。”
張建軍笑著掐滅煙頭，發動車子，“怎麼樣，累不累？”
“還好，就是翻譯這活兒有點燒腦子。”沈婉瑩揉了揉眉心，隨即又興奮起來，“不過能對國家有幫助就行！對了，我們回家嗎？”
“回家？”張建軍打著方向盤，拐上另一條路，“回什麼家！帶你去個好地方打打牙祭！”
沈婉瑩眼楮一亮，但隨即又有些擔憂“現在…外面東西那麼緊缺，我們去哪兒吃啊？而且…”她壓低了聲音，
“讓人看見了不好吧？”
“放心，不去外面館子。”張建軍神秘地笑笑，“去咱們自己的‘秘密基地’。”
車子一路開到了後海附近那條清淨的胡同，停在了那座三進四合院的門前。
如今這年月，這種大宅院往往塞滿了十幾甚至幾十戶人家，像這樣獨門獨戶的，幾乎絕跡了，也格外不引人注意。
兩人下車，張建軍拿出鑰匙打開那扇不起眼的黑色小門，閃身進去後又迅速關上。
一進院子，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外面的喧囂和匱乏都被隔絕了。沈婉瑩深吸了一口院里清冷的空氣，臉上露出放松的神情。這里是只屬于他們兩人的小天地。
“你先歇會兒，喝口水。”
張建軍走到井邊給沈婉瑩打了桶水，放在一邊，又笑呵呵的道，“今天給你露一手！”
說著，他轉身又出了院門。過了一會兒，拎著個沉甸甸的帆布包回來了，包里鼓鼓囊囊的。
沈婉瑩好奇地看著“這又是什麼？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嘿嘿，今天我也沒閑著，去了好幾個地方才弄到這些東西。”
張建軍眨眨眼，他現在撒謊最多眨眼楮，面色一點都不帶變的。
又開始從包里往外掏東西一塊品相相當不錯的五花肉，幾條魚，一把鮮嫩的青菜，甚至還有一小袋精白面粉和幾個雞蛋。
東西不算特別夸張，但在這年頭，已經是極難得的豐盛了。
沈婉瑩看著這些東西，又是驚喜又是擔心“建軍，這…這也太打眼了！哪來的啊？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放心吧，我有數。”張建軍一邊系圍裙一邊說，“路子絕對穩妥。咱們關起門來吃，誰看得見？再說了，我媳婦兒辛苦加班，不得補補？”
他動作麻利地開始處理食材。紅燒肉炖上，魚也煎得兩面金黃，炒個青菜，再 點面條做個熗鍋面。
很快，整個廚房里就彌漫起令人食指大動的濃郁香氣。
沈婉瑩也沒閑著，幫忙打下手，洗菜剝蔥。兩人配合相當默契。
過了好一會兒飯菜上桌，雖然只是簡單的三菜一面。
但現在可是一九六零年，物資嫉妒匱乏，這些東西已經是奢侈至極。
兩人相對而坐，美美地享用了一頓安靜而豐盛的晚餐。
沒有四合院里的窺探目光，沒有那些算計和閑言碎語，只有美食和愛人相伴，張建軍覺得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最放松愜意的時刻。
吃完飯，沈婉瑩搶著把碗洗了。張建軍則把剩下的飯菜仔細收好，尤其是那些肉菜，用飯盒裝起來，準備帶回去明天熱熱就能吃。
看看天色已晚，兩人才收拾利索，鎖好院門，上車往回走。
這回，張建軍可沒再順著沈婉瑩把車開到四合院正門，他們手里拎著這麼多好東西，被人看見了，上前搭話張建軍也煩。
他繞到胡同後面，找了個離自家小院後門最近的僻靜處停了車。
“走吧，‘特務’接頭時間到。”
張建軍拎起裝著飯盒的包，沖沈婉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沈婉瑩被他逗笑了，也學著他的樣子，躡手躡腳地下了車。
兩人像做賊一樣，沿著牆根陰影，快速溜到自家小院的後門。
張建軍掏出鑰匙，無聲地打開門，兩人迅速閃身進去，又輕輕關上。
安全進屋！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由得松了口氣，接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是現在大伙兒都吃不飽，咱們吃點東西還偷偷摸摸的，跟搞地下工作似的。”沈婉瑩笑著搖頭。
“沒辦法，非常時期嘛。”張建軍把飯盒放進小屋自帶的小涼房里藏好，“等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這張建軍也沒辦法，他就是再有能耐，關系再廣，他們兩口子的定量就這些，你就是再有門路，也就只是一點肉了，要是讓有心人看到也不好說，更別提現在還有個尤良在虎視眈眈，可不能給人家落了把柄！
剛安頓好“贓物”，沈婉瑩就推著他往外走“好啦，‘地下工作者’先生，現在輪到你去執行偵察任務了！快去前院听听，咱們院今天又有什麼新劇情上演了？尤其是賈家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沈婉瑩一臉渴望的目光給張建軍整笑了，自從搬進這個四合院，只要見到吵架的，沈婉瑩是頓頓不落，就是劉海中打兒子，沈婉瑩也是坐在自己家大門口看的津津有味。
到最近劉海中打兒子的頻率都降低了不少，他已經被沈婉瑩看的有些心里陰影了，就直勾勾的看熱鬧不說話，而且還是張建軍的媳婦兒，劉海中就是有意見也不敢提，只能盡量不在人家面前耍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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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軍一臉不情願道“哎呦喂，領導，咱們這剛回來連凳子都沒踫著，又派‘偵察任務’，給不給喘口氣啊？”
“快去快去！”沈婉瑩笑著把他往外推，“回來給我如實匯報！”
張建軍只好“無奈”地領命而出，溜達著朝中院和前院走去。
而沈婉瑩也沒有閑著，整理了一下衣服頭發，也出了門，朝著中院大媽小媳婦們通常扎堆聊天的那棵大樹下走去。
張建軍剛溜達出自家小院，就瞧見後院許大茂正跟劉海中湊在一塊兒，站在劉家門口吞雲吐霧。兩人不知道在嘀咕什麼，表情神神秘秘的。
“喲，張處長，才回來？這一天也沒見著您？”許大茂眼尖，先瞧見了張建軍，立馬換上笑臉打招呼。
劉海中一听，下意識挺直了腰板，夾著煙的手都不自覺放低了些——沒辦法，這段時間被張建軍家那位看熱鬧看得都有條件反射了。
“隨便轉轉，”張建軍笑著走過去，“你們倆在這兒聊啥呢？”
“還能聊什麼，聊中院那幾家兒唄！”
許大茂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張處長，你今天沒在院里可是錯過了好幾出好戲啊！”
劉海中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中院那兩家，今天可是沒消停。”
張建軍心里暗笑，果然不用他問，許大茂自己就開始自動廣播了。
他順勢靠在牆邊，自己也點了根煙，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許大茂頓時來了精神，眉飛色舞地講起來“張處長，您是沒看見，今天上午傻柱從醫院回來之後，又屁顛屁顛跑出去一趟，回來時候手里拎著只肥母雞，還有這麼大一塊五花肉！”
他邊說邊比劃，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劉海中臉上了。
劉海中嫌棄地往後躲了躲，接口道“這傻柱不知道哪里來的門路，竟然能買到這些東西回來！”
“這年頭，誰家能這麼吃肉啊。”
“然後呢？”張建軍也很配合地問。
“然後他就回家炖湯去了唄！”許大茂一拍大腿，“那香味飄的，滿院子都是！前院閻老西家那幾個孩子，扒著門框往外看，還讓傻柱給攆回去了！”
劉海中補充道“關鍵是賈家那倆孩子，棒梗和小當，早上聞著味兒實在受不了了，跑出來直奔老易家里。王秀蘭看見兩個孩子那樣，就知道賈張氏出門沒給孩子留飯。”
又撇撇嘴，接著說道“這老易兩口子也一直沒有孩子，王秀蘭也見不得這兩孩子餓著，還是給倆孩子做了飯。等孩子吃完，她就帶著他們去醫院了。結果你猜怎麼著？”
他故意賣個關子，張建軍無語，我特麼跟你說相聲呢？隨即說道“快說你的吧！”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正趕上賈張氏端著傻柱帶來的疙瘩湯在那兒掃蕩呢！”許大茂繪聲繪色地描述，“好家伙，那吃相，跟餓了三天的豬似的！”
張建軍忍不住笑出聲“說的這麼詳細，你們也跟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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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茂眨了眨眼楮，又繼續道
“我們路過病房的時候，正好看見棒梗剛進病房，他見賈張氏在那吃傻柱送來的疙瘩湯，立馬湊上去說要吃。”
“賈張氏倒是真疼大孫子，雖然一臉不舍，還是把碗遞過去了。”
劉海中這時好不容易接過話頭，裝模作樣的搖頭道“最可憐的是秦淮如，自始至終兩個孩子都沒跟她說話。要我說這賈家也真是，兒媳婦還在病床上躺著呢，婆婆就先搶上吃的了。”
“後來呢？”張建軍也沒在意，追問道。
“後來更有意思了！”許大茂來勁了，“賈張氏一看一大媽帶著孩子來了，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但也沒說什麼，只在那自己嘟囔，我在門外沒听見。”
“本來我跟小娥都要走了，就听見里面賈張氏在那說什麼不住院了，說在醫院干什麼都不方便，浪費錢，非要讓秦淮如回家坐月子。”劉海中點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就是想讓秦淮如早點回家伺候她。一大媽回來跟老易一說，老易不知道咋的也同意了！”
許大茂嗤笑一聲“他能不同意嗎？秦淮如回家坐月子那是他賈家的事兒，跟他也沒關系！”
這話意有所指，劉海中趕緊咳嗽兩聲示意他別亂說，隨後眼楮有意無意的瞟向聾老太太家的方向，許大茂和張建軍也順著看了過去。正好跟面無表情的聾老太太對視上了。
還沒等幾人有什麼反應，這時，中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朝前院走去——看熱鬧是人的本能，尤其是四合院里的人。
走到月亮門處，只見傻柱已經借來了板車，正往上面鋪被褥。易中海站在一旁指揮著“這邊墊厚點，路上顛簸。”
賈張氏也回到四合院，站在板車旁邊念叨著不用鋪那麼多，哪那麼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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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站在一旁一陣鄙夷，感情這生的不是孫子就這待遇。
閻埠貴站在自家門口看著易中海兩人在那鼓搗。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手里還捏著傻柱剛給的兩毛錢板車租金，臉上美滋滋的。嘴上還招呼著閆解放也上去幫忙。
不一會兒，傻柱拉上板車，易中海跟在旁邊，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顯然是去醫院接秦淮如了。
賈張氏見板車走了，轉身回屋，砰的一聲關上門，估計是補覺去了。
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許大茂意猶未盡地對張建軍說“瞧著吧，晚上還有好戲看。秦淮如回來，賈張氏肯定又得作妖。”
劉海中點頭“我得回去叮囑我們家那倆小子，讓他們離賈家遠點，別到時候惹得一身騷！”
三人又閑聊幾句，這才各自散去。
張建軍轉身回到自家小院門口，就見沈婉瑩已經站在那兒了，眼楮亮晶晶的。
“都听見了？”張建軍笑著問。
“听得真真兒的！”沈婉瑩興奮地說，“許大茂嗓門那麼大，我在中院都听見了！”
兩人說笑著進屋，張建軍把剛才的見聞詳細說了一遍，雖然跟沈婉瑩听到的有些不同，但都大差不差，這婦女跟老爺們兒說的肯定有點不一樣的地方。
“這賈張氏也太過分了，”沈婉瑩笑完又開始搖頭，“兒媳婦還躺著呢，她就先搶上吃的了。”
“在這四合院都已經是日常了，你永遠猜不到下一出戲是什麼。”張建軍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這要不是沈婉瑩攆著他去，他才懶得打听這些事兒呢。
果然如許大茂所料，晚上的四合院再一次掀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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