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讓開!快讓開!"
粗獷的呼喝聲撕開集市的喧鬧。林淵循聲望去,只見六個赤膊壯漢正合力拖拽著一個巨大的硨磲貝殼,貝殼邊緣鋒利如刃,在火山岩地面拖出長長的劃痕。
貝殼直徑足有兩人高,內壁泛著珍珠母貝特有的柔和光澤,在陽光下流轉著淡紫色光暈。
"這...這竟是活物的外殼?"鴻臚寺丞李言蹊踉蹌後退,官袍下擺掃翻了路邊的香料陶罐,"如此龐然大物,若在海中..."
硨磲主人——一個滿臉刺青的爪哇漁夫咧嘴大笑,腰間橫刀的刀柄上還沾著海鹽︰"郎君少見多怪!
我在珊瑚海溝里發現這老蚌時,它正用殼夾著鯊魚!"他抽出骨刀,重重敲擊貝殼,發出洪鐘般的回響,"听听這聲響,做個佛龕能讓十里外的寺廟鐘聲更清亮!"
太平公主輕移蓮步,孔雀羽扇停在貝殼內壁︰"這質地倒是比羊脂玉更溫潤三分。
"她指尖劃過細膩的紋路,"若雕成屏風,月光透過來怕是要比水幕還空靈。"
"公主好眼光!"波斯商人薩利赫不知何時擠到跟前,頭巾上的藍寶石墜子晃得人眼花,"去年哈里發求購硨磲聖杯,開出的價碼能買下半座亞歷山大港!
這貝殼若打磨成盞,盛酒喝能延年益壽——"
"哼,盡是哄人的鬼話。"武三思冷哼一聲,目光掃過貝殼邊緣殘留的海藻,"如此巨物,采撈時必定凶險。
"他摩挲著腰間的火器,金屬冷光與硨磲的柔光形成詭異對比。
漁夫聞言,扯開衣襟露出猙獰的傷疤︰"將軍說得不錯!
我的兄弟被蚌肉纏住腿,生生拽掉半條..."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這老蚌肚里,興許還藏著比拳頭大的珍珠呢!"
說著用骨刀在貝殼裂縫處撬動,碎屑紛飛間,一股咸腥的深海氣息撲面而來。
人群騷動間,陳望之已蹲下身,用放大鏡仔細觀察貝殼結構︰"此貝生長紋路細密,至少有三百年壽數。"
他翻開隨身的《海物考》,在空白處迅速繪圖,"若將內壁打磨平整,再施以微雕技藝..."
"先生莫不是想刻《金剛經》?"漁夫眼楮一亮,"若真能刻成,我分你三成!"他突然指向貝殼深處,"那里還有處天然凹槽,正適合..."
這時,一聲驚呼從珊瑚攤位傳來。林淵望去,只見太平公主正捧著一株半人高的紅珊瑚,艷紅的枝杈在陽光下如燃燒的火焰,每道紋理都像凝固的海浪︰"這色澤竟比大明宮的朱砂牆還要濃烈!"
"公主有所不知,"攤主小心翼翼擦拭著珊瑚表面,"紅珊瑚須長在千米深海,采撈時要用鐵鏈捆住,稍一用力就會碎成齏粉。
"他指著珊瑚頂端的白色斑點,"看這處,是被深海巨物撞斷後重生的痕跡,反倒更顯珍貴。"
武三思湊近細瞧,突然指著另一株雪白的珊瑚樹︰"此樹通體晶瑩,倒像是用月光凝成。"
"將軍好眼力!"攤主壓低聲音,"白珊瑚十年才長一寸,傳說鄭和船隊曾用它鎮住海眼。
若擺在船艙,再大的風暴也能化險為夷..."他突然神秘兮兮地說,"不過這白珊瑚有靈性,得用少女的發絲供養。"
"荒謬!"李言蹊漲紅著臉反駁,"分明是故弄玄虛!"
"李大人,"林淵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珊瑚的紋理上,"這些傳說背後,或許藏著古人探索深海的智慧。"
他轉向攤主,"可否講講采撈白珊瑚的具體方法?"
攤主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騷動。幾個荷槍實彈的爪哇士兵驅趕著人群,中間押著個渾身濕透的采珠人︰"他私闖王室珊瑚場!按律當斬!"
采珠人突然掙脫束縛,沖向林淵︰"大唐貴人!救救我!王室在珊瑚場下埋了..."話未說完,一支利箭穿透他的咽喉。
現場瞬間死寂。林淵望著倒在血泊中的采珠人,注意到他手中緊攥著半塊刻有奇異符號的珊瑚。
武三思迅速撿起符號碎片,低聲道︰"這紋路,與我們在佔城得到的海圖..."
夕陽西下時,林淵望著船艙里妥善安置的硨磲殘片與珊瑚枝,耳畔還回響著集市上的喧囂。
遠處傳來象腳鼓的節奏,他撫摸著硨磲內壁細膩的紋路,恍惚間仿佛听見了深海巨獸沉睡的呼吸,以及珊瑚在暗流中舒展的輕響。
太平公主突然開口︰"林主事,那采珠人臨死前的話,你覺得..."
"無論真相如何,"林淵握緊珊瑚碎片,"這片海洋,遠比我們想象的更深邃。"
他望向夜幕初垂的海面,月光下,珊瑚的紅光與硨磲的紫光交相輝映,宛如一幅神秘的深海畫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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