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之上，深秋的霧氣如紗幔般籠罩著江面，將兩岸的輪廓模糊成一片混沌。甦飛站在水寨的了望台上，雙手緊握欄桿，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江風裹挾著濕冷的寒意，鑽進他的鎧甲縫隙，讓他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
遠處，魏軍的燈語在霧中閃爍，明滅不定，如同鬼火。旗手迅速翻譯，低聲稟報︰\"將軍，魏軍水師都督毛 傳訊，言長江已被封鎖，勸我等速速投降，魏武帝必厚待之。\"
甦飛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毛 ？不過是個莽夫出身，也敢來指揮水戰？\"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副將，\"傳令各船，嚴守水寨，不得輕出。\"
副將猶豫道︰\"將軍，魏軍此次水師傾巢而出，雖不及我軍精銳，但若長久對峙，我軍糧草恐難支撐……\"
甦飛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迷霧深處。他知道，魏軍水師雖弱，但若貿然出擊，一旦陷入混戰，勝負難料。更何況，關羽的援軍尚未抵達，此時決戰，絕非明智之舉。
\"堅守。\"他最終下令，聲音低沉而堅定，\"魏軍若敢強攻，便讓他們嘗嘗荊州水軍的厲害。\"
毛 端坐于旗艦船頭，身披錦袍，神色沉穩。他並非水軍戰將出身，但數年來督造水軍，對水戰之法亦頗有心得。此刻，他凝視著前方濃霧中隱約可見的蜀軍水寨，眉頭微皺。
\"都督，蜀軍毫無反應，是否下令強攻？\"身旁的副將低聲請示。
毛 搖頭︰\"不急。\"他微微眯起眼楮，\"蜀軍水寨堅固，若貿然進攻，我軍損失必大。傳令各船，繼續封鎖江面，輪番騷擾，疲其軍心。\"
副將遲疑道︰\"可若拖延太久，蜀軍援軍趕到……\"
毛 冷笑︰\"關羽即便來援，也需時日。況且陛下已料定關羽來援，已命長平侯曹休在章陵等著他們了。我軍只需在此牽制，待曹仁將軍陸路攻破夏口，蜀軍水寨自潰。\"
他站起身，望向迷霧深處，心中盤算著。魏軍水師雖不如荊州水軍精銳，但勝在數量眾多，且此次傾巢而出，足以震懾蜀軍。只要蜀軍不敢出戰，他便能牢牢掌控江面，為陸路大軍爭取時間。
夜色漸深，江霧愈發濃重。魏軍戰船上的燈火在霧中若隱若現，如同漂浮的鬼影。蜀軍水寨內，士兵們緊握兵器，警惕地注視著江面，生怕魏軍突然發起突襲。
甦飛站在船頭，听著江水拍打船身的聲音，心中思緒翻涌。他知道，毛 在等，等他沉不住氣，等他主動出擊。可他也清楚，一旦貿然出戰，荊州水軍雖強，但在迷霧之中，未必能佔得便宜。
\"將軍，魏軍又派出數艘快船逼近我寨！\"了望兵急報。
甦飛眼神一凜︰\"放箭驅退，不得讓其靠近！\"
剎那間，箭雨傾瀉而下，魏軍快船迅速後撤，消失在迷霧之中。這樣的騷擾，已持續了整整一日。
\"他們在消耗我們的耐心。\"甦飛咬牙低語。
身旁的副將憂心忡忡︰\"將軍，如此下去，士氣恐受影響。\"
甦飛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傳令全軍，堅守至援軍抵達。魏軍若敢強攻，便讓他們有來無回！\"
天光微亮，霧氣稍散。江面上，魏軍戰船的輪廓漸漸清晰。毛 站在船頭，望著蜀軍水寨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都督，是否下令進攻？\"副將請示。
毛 搖頭︰\"再等等。\"他抬頭望向天空，\"風向即將變化，待霧氣徹底散去，我軍再全力進攻，一舉擊潰蜀軍！\"
與此同時，蜀軍水寨內，甦飛也察覺到了天氣的變化。他凝視著逐漸消散的霧氣，心中警鈴大作。
\"傳令各船，準備迎戰！\"他厲聲喝道，\"魏軍必趁霧散之際強攻！\"
果然，不過半個時辰，魏軍戰鼓震天，數十艘戰船破浪而來，直逼蜀軍水寨！
甦飛拔劍出鞘，怒吼道︰\"全軍迎敵！誓死守衛水寨！\"
剎那間，箭矢如雨，戰船相撞，江面之上，殺聲震天！
魏軍戰船如潮水般涌來，蜀軍水師嚴陣以待。甦飛親自登上戰船，揮劍斬殺數名登船的魏軍士兵，鮮血染紅了他的鎧甲。
\"將軍！魏軍主力已逼近中軍！\"副將急報。
甦飛咬牙︰\"調集艨艟戰艦，直沖魏軍旗艦！擒賊先擒王！\"
數艘蜀軍戰船調轉船頭，直撲毛 所在旗艦。毛 見狀，臉色微變，急令戰船後撤。
甦飛大笑︰\"天助我也！全軍反擊！\"
江面之上，血浪翻滾，魏軍水師潰不成軍，毛 倉皇敗退。
當夕陽西沉，江面重歸平靜時，甦飛站在船頭，望著遠去的魏軍殘艦，長舒一口氣。
\"將軍，我們勝了！\"副將激動道。
甦飛點頭，但眼中並無喜色︰\"這只是開始。魏軍陸路仍在猛攻夏口，真正的惡戰，還在後面……\"
他抬頭望向北方，目光堅定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