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錦灣城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林兮推開窗，晨光透過雲層灑在青石板路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
她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床榻——峰塵道已經不在，被褥整齊地疊放著，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松木香。
"又去練劍了？"她嘀咕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頸間的星形玉墜。
自從那日海魔族突襲後，峰塵道越發警覺，每日天不亮便去城外練劍，仿佛在防備什麼。
樓下傳來碗碟踫撞的聲響，林兮循聲下樓，發現冉熙熙正在灶台前忙碌。
少女換了一身素色衣裙，發髻簡單挽起，顯得格外清麗。
見林兮下來，她抿唇一笑︰"林姐姐醒啦？我熬了蓮子粥，還蒸了蝦餃。"
"這麼豐盛？"林兮挑眉，順手拈起一只蝦餃塞進嘴里，"唔...好吃！"
冉熙熙臉頰微紅︰"阿塵公子說...說你喜歡海鮮。"
林兮動作一頓，眯起眼楮︰"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昨、昨日他去醫館看望家父，順道..."冉熙熙聲音越來越小，手指絞著衣角，"林姐姐別誤會，我只是...只是想報答二位恩情..."
林兮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噗嗤一笑︰"緊張什麼？
我又沒說什麼。"她湊近冉熙熙，壓低聲音，"不過...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阿塵？"
"啊！"冉熙熙手中的湯勺當啷掉進鍋里，濺起幾滴熱湯。她手忙腳亂地去撈，卻被燙得輕呼一聲。
林兮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拉到水缸邊沖洗︰"笨手笨腳的，這點事都慌。"她語氣帶著調侃，卻動作輕柔，"喜歡就喜歡唄，他又不是我的私有物。"
冉熙熙咬著唇不說話，耳尖紅得滴血。
"不過——"林兮突然湊到她耳邊，惡魔般低語，"他可是會在我房里過夜的哦。"
這句話像一記驚雷，炸得冉熙熙渾身僵硬。
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林兮讀不懂的復雜情緒，但轉瞬又恢復成那副怯生生的模樣︰"林...林姐姐說笑了..."
林兮正想再逗她幾句，客棧大門突然被推開。
峰塵道攜著一身寒氣走進來，發梢還掛著晨露。
他的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在做什麼？"
"熙熙妹妹給我做早飯呢。"林兮笑嘻嘻地松開手，蹦跳著撲向峰塵道，"你練完劍啦？"
峰塵道單手接住她，另一只手拂去她嘴角的蝦餃碎屑︰"貪吃。"語氣雖淡，眼中卻漾著寵溺。
冉熙熙站在灶台邊，看著這一幕，手指無意識地摳進掌心。
......
早飯後，三人一同前往醫館看望冉父。
病榻上的男人氣色比前幾日好了許多，見到峰塵道便要起身行禮，被及時按住。
"恩公大德，冉某沒齒難忘。"冉父聲音沙啞，"听小女說，二位要去雲夢澤？"
峰塵道點頭︰"明日啟程。"
"使不得啊！"冉父突然激動起來，"雲夢澤近來妖魔橫行，尤其是那蜃樓..."他劇烈咳嗽起來，冉熙熙連忙上前拍撫。
"爹，您別急..."
冉父喘勻了氣，死死抓住峰塵道的手腕︰"恩公，那蜃樓會吃人！上月我們采珠隊十二人，只回來三個...我就是在那受的傷..."
林兮與峰塵道對視一眼，追問道︰"冉叔，您詳細說說？"
冉父眼中浮現恐懼︰"那日霧特別大，我們本來在淺水區采珠，突然听到一陣歌聲...像是女子在哭，又像在笑..."他打了個寒顫，"老張頭說可能是蜃妖作祟，要大家趕緊撤。
可那歌聲越來越近，霧里...霧里出現了一座琉璃宮殿..."
"蜃樓？"林兮屏住呼吸。
"對，七彩琉璃做的，美得不像人間物。"冉父聲音發抖，"我們像著了魔似的往那游，等清醒過來，已經...已經在宮殿里了..."
峰塵道眸光一凜︰"里面有什麼？"
"記不清了..."冉父痛苦地抱住頭，"只記得滿地都是珍珠，還有...還有會動的影子...老張頭突然慘叫一聲，我們這才發現他下半身已經化成了珊瑚..."
林兮倒吸一口冷氣。冉熙熙緊緊攥著父親的手，臉色慘白。
"後來呢？"峰塵道沉聲問。
"我和另外兩人拼命游了出來，其他人..."冉父哽咽道，"再沒見到..."
房間里一時寂靜。半晌，峰塵道開口︰"多謝告知。"
離開醫館時，冉熙熙追了出來︰"阿塵公子！"她紅著眼眶，"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峰塵道頭也不回︰"危險。"
"我對雲夢澤地形熟！"冉熙熙急切道，"而且...而且我知道一條近路，可以避開最危險的水域！"
林兮挑眉︰"哦？"
"真的！"冉熙熙抓住林兮的袖子，"林姐姐，我爹的采珠隊常年在雲夢澤活動，我從小就在那兒玩，對每一處暗流、漩渦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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