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沙沙作響。
林兮倚在窗邊，指尖輕輕摩挲著腕間的月牙印記。
北境的風帶著微涼的濕氣，吹動她束起的長發。
距離那場血月之戰已經過去半月，她體內的星穹之力終于不再時不時暴走。
"姐姐！你看我抓到了什麼！"星兒的小臉突然從窗台下冒出來，雙手捧著只通體雪白的兔子，額間銀星印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兔子紅寶石般的眼楮與林兮對視一瞬，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它怕你身上的劍氣。"峰塵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襲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屋內，手里拎著個青布包袱，"朱老給的藥，路上用。"
林兮接過包袱，指尖不小心踫到對方手背。峰塵道星空瞳微閃，迅速收回手，轉身去整理書架上的竹簡。
窗外傳來馬蹄聲。
白凌冰騎著一匹棗紅駿馬出現在院門外，冰藍色長發高高束起，腰間配著柄瓖嵌紫晶的短劍。
雖然右腿的傷還沒好全，但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絲毫未減。
"磨蹭什麼呢？"她揚鞭指向北方，"再不走天黑前趕不到驛站了！"
星兒抱著兔子飛奔出去︰"公主姐姐！我能騎你的馬嗎？"
"叫姑姑！"白凌冰一把將孩子拎上馬背，"你可是我們白氏血脈..."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黯了黯。
林兮背起行囊走出竹屋。晨光中，她看到白凌冰正在教星兒正確握韁繩的姿勢，少女凌厲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議。
峰塵道牽來兩匹馬。其中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親昵地蹭了蹭林兮的手，馬鞍上刻著精致的星月紋路。
"踏月駒，星穹閣舊物。"他簡短解釋，"認主。"
林兮翻身上馬，白馬竟無需指令就自動跟上白凌冰的隊伍。
她好奇地撫摸馬鬃，感受到皮毛下流動的微弱星力。
隊伍沿著官道向北行進。初夏的田野鋪滿金色麥浪，遠處農舍升起裊裊炊煙。
這樣平靜的景象，很難想象半月前才經歷過天魔之亂。
"看那邊！"星兒突然指著路邊。
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正在摘野果，看到馬隊經過立刻躲進樹叢。林兮注意到他們手腕上都有淡淡的紫痕——是曾經被紫晶控制的印記。
白凌冰勒住馬韁，從懷中取出錢袋拋過去︰"去買些吃的！"
錢袋落在草叢里，孩子們卻不敢撿。
"他們怕你。"峰塵道淡淡道，"皇族的氣息。"
白凌冰皺眉，突然摘下腰間玉佩扔給林兮︰"你給他們。"
果然，當林兮下馬走近時，孩子們慢慢從樹後探出頭。最大的那個男孩盯著她腕間月牙印，突然跪下︰"星...星女大人..."
林兮愕然，連忙扶起孩子︰"我不是..."
"紫月觀倒塌那晚，有人看到星光里走出個銀甲女子。"白凌冰在馬上解釋，"民間都在傳是星穹閣聖女顯靈。"她嗤笑一聲，"現在你的畫像估計已經掛進各家祠堂了。"
林兮耳根發熱，匆匆將錢袋和干糧分給孩子們。最小的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指，奶聲奶氣道︰"姐姐的星星...暖暖的..."
星兒不知何時也跑了過來，從懷里掏出那只會裝死的木頭蚱蜢︰"送給你們！這樣晚上就不怕做噩夢啦！"
正午時分，隊伍在一處茶棚歇腳。老板娘認出白凌冰，嚇得茶壺都拿不穩︰"二...二公主？！"
"噓。"白凌冰豎起食指，"敢聲張就砍了你腦袋。"
老板娘抖如篩糠，端上來的茶水卻意外地清香撲鼻。
林兮小啜一口，突然察覺茶香掩蓋下的藥味——是迷魂散！
她剛要提醒，峰塵道已經不動聲色地打翻茶碗。
白凌冰眼中寒光一閃，短劍瞬間抵住老板娘咽喉︰"誰指使的？"
茶棚後突然竄出十幾個黑衣人，胸前都繡著滴血彎月標記。
"殘月教！"白凌冰冷笑，"紫月觀的漏網之魚！"
林兮拔劍的瞬間，星兒突然捂住額頭蹲下。
孩子額間銀星大亮，地面隨之浮現出微型星圖。
黑衣人們剛沖上前就撞上無形屏障，一個個摔得人仰馬翻。
"星穹結界？"峰塵道訝然看向星兒。
孩子自己也一臉茫然︰"我...我不知道怎麼..."
白凌冰已經解決掉最後一名刺客。她扯下為首者的面巾，露出張布滿紫紋的臉︰"果然是被天魔之力侵蝕過的。"
林兮蹲下身檢查尸體，在刺客後頸發現個奇怪的烙印——不是紫月印記，而是一枚金色羽毛。
"金羽衛？"白凌冰臉色驟變，"皇兄的貼身暗衛..."
峰塵道用劍尖挑起烙印細看︰"仿制的。真的金羽烙印會隨血脈流動。"
星兒突然指著北方天空︰"有烏雲！"
眾人抬頭，只見王城方向的天際確實飄著一片詭異的灰雲，形狀像極了展翅的猛禽。
白凌冰翻身上馬，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加快速度，今晚必須進城。"
馬蹄揚起塵土。
林兮策馬跟上隊伍，腕間月牙印隱隱發燙。
她有種預感，紫月王都等待他們的，恐怕不只是盛大的接風宴。
踏月駒似乎感應到主人心緒，突然加速沖到了隊伍最前方。星兒在白凌冰懷里歡呼︰"姐姐跑第一啦！"
風掠過耳畔，林兮眯起眼看向越來越近的城牆。
那里，一面繡著星月交輝的紫色旗幟正在城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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