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如刀,割得人臉生疼。
峰塵道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里跋涉,背後的林兮輕得像片羽毛。
她的呼吸拂在他後頸,時急時緩,帶著些微的血腥氣。
七日前那道天魔晶片還只是嵌在肩胛處,如今已蔓延成蛛網般的晶紋,爬滿整個後背。
"師父..."林兮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被風雪淹沒,"我們...到哪了..."
峰塵道抬頭望去。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唯有遠處一道黑影若隱若現——那是北冥絕境的界碑,據說碑後藏著上古宗門星穹閣的遺跡。
"快了。"他緊了緊捆住二人的衣帶,"看見界碑了。"
林兮輕輕"嗯"了一聲,腦袋無力地靠在他肩上。
她的銀黑長發間不知何時生出了幾縷晶絲,在夕陽下閃著詭異的光。
最讓人憂心的是她右臂的變化——天魔晶紋已經覆蓋了整個小臂,五指指尖凝結出透明的晶甲。
暮色四合時,風雪更急了。
峰塵道尋了處背風的山坳,小心放下林兮。
她臉色蒼白如雪,唯有眉心那枚太極圖還泛著微弱光芒。
掀開狐裘查看傷勢時,峰塵道不禁皺眉——晶紋比午時又蔓延了幾分,已經攀上頸側。
"疼嗎?"他輕觸那些晶紋。
林兮搖頭,卻在他指尖踫到頸側時猛地一顫。
晶紋竟如活物般蠕動,貪婪地汲取著他青蓮臂散發的星力。
"它在...生長..."林兮艱難地吞咽著,"我能感覺到...它在和我說話..."
峰塵道立即縮手。這天魔晶體果然邪性,竟能侵蝕修士神識。
他取出最後一瓶星舟藥液,小心滴在晶紋最密集處。
藥液與晶體接觸時發出"嗤嗤"聲響,騰起縷縷青煙。
"忍著點。"
林兮咬住下唇,晶甲深深摳進掌心。
藥液所過之處,晶紋確實淡了幾分,但很快又頑強地重新蔓延。
更奇怪的是,她新生的玄晶臂竟自動汲取月華,在黑暗中泛起瑩瑩藍光,與青蓮臂的星輝交相呼應。
夜深時分,林兮終于昏沉睡去。
峰塵道守在一旁,青蓮臂按在她心口,以《星河九轉》功法助她穩住心脈。
月光透過雪幕,斑駁地灑在二人身上。就在子夜將至時,異變突生——
林兮背後的晶紋突然大亮!
無數晶須如春藤瘋長,轉眼間包裹住她整條右臂。
更驚人的是,這些晶體自行塑形,最終凝結成一條完美無瑕的"玄晶臂",與她左臂形成詭異而美麗的對比。
"林兮!"
峰塵道急忙探查她的脈象,卻發現靈力運行反而比先前順暢。
玄晶臂五指舒展間,竟有月華凝成實質,如流水般在指間纏繞。
"師父...我沒事..."林兮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晶芒,"它現在...听話了..."
她嘗試屈伸手指,玄晶臂靈活得仿佛與生俱來。
最奇妙的是,當青蓮臂靠近時,兩條手臂會自動共鳴,發出清越如金玉相擊的聲響。
"像是...一對的..."林兮輕聲說,眼神有些恍惚。
峰塵道卻憂心忡忡。
這天魔晶體太過詭異,既能傷人,又能認主。
眼下雖暫時穩定,誰知日後會有什麼變化?
天亮後,風雪稍歇。
二人繼續向界碑行進。
有了玄晶臂的林兮氣色好了許多,甚至能自己走上一段。
正午時分,他們終于抵達那座巍峨界碑。
碑高十丈,通體玄黑,上書"北冥絕境"四個血色古篆。
碑身刻滿密密麻麻的小字,記載著關于星穹閣的只言片語。
最引人注目的是碑底一幅浮雕——十二位修士圍坐煉器,中央懸浮著一枚稜形晶體,赫然與天魔晶體一模一樣!
"這是..."林兮玄晶臂不受控制地觸踫浮雕。
就在接觸的剎那,碑文突然亮起血光!那些模糊的小字變得清晰可辨,記載著一個驚人秘辛︰
「星穹歷四百三十二年,十二執事共煉"護界大陣"。玄霄子力諫不成,竊陣眼而走,余者追之...」
"護界大陣?"峰塵道若有所思,"難道天魔晶體原本是..."
"是陣眼。"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兮渾身一震,玄晶臂光芒大盛。她眉心太極圖急速旋轉,眼中閃過幾分莫天璣的神采︰"哥哥...?"
「我在你識海里。」那聲音確實來自莫天璣,「當年玄霄祖師——我們的先祖——反對將活人煉入大陣,才帶著陣眼碎片逃離...」
峰塵道驚疑不定。
看來莫天璣的殘魂未滅,而是寄宿在林兮識海中。
更復雜的是,林玄音的神識應該也在其中。一具身體里竟有三個魂魄!
界碑後方,風雪突然靜止。
一道半透明的結界如水幕般蕩漾,隱約可見後面的斷壁殘垣——那便是星穹閣遺址。
穿過結界時,林兮突然踉蹌了一下。她額頭沁出冷汗,玄晶臂不受控制地抓向心口︰"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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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塵道連忙扶住她,發現她心口處浮現出一枚血色符文,正與玄晶臂上的魔紋相互呼應。
更詭異的是,他懷中的魂燈突然自行飛出,燈焰暴漲三尺,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星圖。
"是閣中布局圖。"莫天璣的聲音再次響起,「中央...藏經閣...有我們需要的答案...」
林兮的狀況卻越來越糟。
她時而清醒時而糊涂,一會兒用林玄音的口吻說著晦澀預言,一會兒又變回那個寒冰谷的小女孩,哭著找"師父"。
玄晶臂與青蓮臂的共鳴也越發強烈,每次接觸都會引發劇烈靈力波動。
藏經閣已坍塌大半,唯有中央一座玉台完好無損。
台上懸浮著一枚殘缺的玉簡,表面布滿裂紋。
當林兮的玄晶臂靠近時,玉簡突然展開,投影出一段文字︰
「玄陰淬體,九死一生。然功成之日,可控天地至陰之力...」
後面大半內容已經損毀,唯剩最後一行小字︰「...須以至情之火為引...」
"至情之火..."峰塵道喃喃重復。
暮色再次降臨。
林兮在藏經閣角落昏睡,玄晶臂自行吸收著月華,表面紋路越發清晰。
峰塵道守在一旁,突然注意到她左手緊攥著什麼。
輕輕掰開一看,竟是幾縷發絲——銀黑的是她的,雪白的是自己的,還有一縷烏黑發亮的,想必來自莫天璣。
三縷發絲已經編成一個小結,沾染著點點心血。
峰塵道頓時了然——這是"三魂結",古老傳說中用來綁定魂魄的禁術。
林兮竟在神志不清時完成了大半儀式!
正當他猶豫是否該毀去這個危險的結扣時,林兮突然睜眼。
月光下,她的眸子一半清澈如星,一半深邃如夜,輕聲道︰"師父...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
"哥哥和...林玄音..."她聲音飄忽,"他們說...我體內的晶體不是詛咒...是傳承...是玄陰淬體的開端..."
峰塵道心頭一震。
難道星穹閣當年創造的"護界大陣",本就是需要特殊體質者來操控?
而玄霄祖師盜走陣眼,是為阻止這種慘無人道的修煉方式?
林兮艱難地支起身子,玄晶臂按在峰塵道心口︰"哥哥還說...至情之火...能克制天魔..."
她的指尖冰涼刺骨,卻帶著某種奇異的生命力。
峰塵道突然明白所謂"至情之火"並非實指火焰,而是...
"情感。"他握住那只玄晶臂,"最純粹的情感能淨化天魔之毒。"
林兮笑了,笑容純淨如當年寒冰谷的小女孩。
可下一秒,她突然劇烈咳嗽,嘔出一口黑血。
血中有細小的晶粒,落地即生根,轉眼開出妖異的晶花。
峰塵道急忙將她摟住,青蓮臂全力運轉《星河九轉》。
兩條手臂再次共鳴,星光與月華交織成網,將二人籠罩其中。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林兮卻悄悄將那個"三魂結"塞進心口衣襟,嘴唇無聲地開合︰
"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遠處,北冥的夜空突然裂開一道縫隙,赤紅如血的光芒傾瀉而下...
玄晶臂的設定,它並非是一個真實的手臂,是上一世,也就是他們3000年前的上古傳承凝聚下來的神器,可以佩戴于手臂之上,第3卷或者是第4卷將會有其他的神器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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