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從窗縫間鑽進來，輕輕掀動窗簾的一角。雲傾月站在窗邊，指尖還殘留著時硯額頭的溫度。她回頭看了眼床上已經重新閉上眼的男人，嘴角微微揚起。
“你要是累了就睡吧。”她低聲說。
“我等你一起。”他聲音輕了些，卻依舊帶著笑意。
她沒再說話，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有些涼，但脈搏穩穩地跳動著，像是一根看不見的線，將兩人牢牢拴在一起。
幾天後，醫院的白色牆壁終于不再是他們每日醒來看到的第一道風景。
時硯出院那天，陽光很好，雲傾月推著他走出醫院大門，迎面撲來的空氣里混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氣，笑著說︰“原來外面的世界比病房大這麼多。”
“你想去哪兒？”她問。
“回家。”他說，“我想看看我們那間小院子。”
車子駛過熟悉的街道，街邊的梧桐樹已經抽了新芽。雲傾月握著方向盤，目光時不時掃向副駕駛上的男人。他靠在座椅上，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仿佛真的只是去旅行了一趟，而不是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回到小院，門口的藤蔓已經爬滿了籬笆，幾只麻雀在枝頭跳躍。時硯下車時腳步還有些虛浮，但她沒有扶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著他慢慢適應。
屋子里的一切都如他們離開前一樣，只是角落里多了一層薄灰。雲傾月走進廚房，打開窗戶通風，時硯則坐在沙發上翻看茶幾上的雜志。
“你還記得這張照片嗎？”他忽然拿起一張夾在書里的舊照。
雲傾月探頭看了一眼，是他們在某次頒獎典禮後的合影。那時她還穿著高定禮服，眼神冷得像冰，而他笑得像個傻瓜。
“那時候你總說我太嚴肅。”她接過照片，語氣柔和下來。
“你現在也還是挺嚴肅的。”他笑著往沙發里縮了縮，“不過至少對我笑了。”
她沒反駁，只是把照片放回原處，轉身進了廚房。
接下來的日子，生活像是被按下了一個暫停鍵，一切都慢了下來。清晨，他們會坐在院子里喝咖啡，午後一起曬太陽，晚上窩在沙發上看老電影。有時一句話不說，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但雲傾月心里始終壓著一塊石頭。
那天夜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听見身邊人輕聲問︰“你在想什麼？”
她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是不是還在擔心那輛車的事？”他轉頭看向她。
她點點頭，又搖頭，“我只是……怕你會出事。”
“我已經沒事了。”他伸手把她拉近一些，“而且，現在我們都退了圈，誰還會來找麻煩？”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把臉埋進他胸口。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別怕，我在。”
可她知道，娛樂圈從來不是一個能真正讓人抽身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時發現他已經不在床上。她起身走到客廳，看見他正彎腰整理書架上的東西，動作雖然慢，但很認真。
“不是讓你休息的嗎？”她皺眉。
“動動手沒什麼不好。”他笑了笑，“再說了，我也不能一直躺下去。”
她走過去，把他推開一點，“這些我來就好，你去做早餐。”
他聳肩，也沒再爭執，乖乖去了廚房。
廚房里傳來鍋鏟踫撞的聲音，她站在書架前，隨手抽出一本書，翻開後掉出一張泛黃的紙條。
那是他們剛搬進這棟房子時寫下的願望清單。
“開一家影像工作室。”
“去看極光。”
“養一只貓。”
她低頭看著那些字跡，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你在笑什麼？”他端著煎蛋出來，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沒什麼。”她把紙條折好，放進衣兜，“就是突然覺得，生活其實可以很簡單。”
他坐下來，一邊吃一邊點頭，“是啊，簡單點挺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的節奏越來越慢，仿佛真的與世隔絕。直到有一天，雲傾月接到了楚寒的電話。
“調查有結果了嗎？”她開門見山。
“還沒有確鑿證據。”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但我們查到那輛車曾經出現在甦璃前男友的名下。”
她沉默了幾秒，“她已經沒落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有人在背後推動。”楚寒頓了頓，“總之，你們要小心。”
掛斷電話後，她站在陽台上，望著遠處的山巒發呆。
時硯從身後抱住她，“怎麼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隱瞞，“沒事，就是公司那邊有點問題。”
他沒再多問，只是把下巴搭在她肩上，“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她點點頭，卻沒有回應。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翻看以前的照片。一張張畫面里，有紅毯上的閃光燈，有片場的忙碌身影，也有他們在雨中相擁的畫面。
“你最難忘的是哪一幕？”他問。
“是我們第一次合作那場戲。”她指著其中一張，“當時你不肯用替身，摔得鼻青臉腫。”
“你也罵了我一頓。”他笑。
“因為你太莽撞了。”
“可我覺得值得。”他看著她的眼楮，“因為那是我第一次離你這麼近。”
她低頭笑了笑，然後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你說想過導演方向，有沒有考慮過拍一部自己的作品？”
他挑眉，“你是想當我的女主角？”
“如果你夠格的話。”她故意抬眸看他。
他笑著攬住她的肩膀，“那我得好好努力了。”
夜色漸深，兩人依偎在一起，電視里播放著一部老電影。劇情早已記不清，但他們都不願關掉，仿佛只要畫面還在繼續，時間就不會往前走得太快。
窗外風起，樹葉沙沙作響。
雲傾月忽然開口，“你覺得……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側頭看她，“什麼意思？”
她沒回答，只是望著窗外搖曳的樹枝。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會的。”
可她知道，真正的平靜，往往是在風暴來臨之前。
一陣風吹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她伸手撩開，指尖觸到衣兜里的那張紙條——
“養一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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