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轉身查看是誰拍照，雲傾月卻已經松開了手，臉上笑意一斂，神情恢復了慣常的冷淡。她拉了拉外套領口，淡淡道︰“別理他們，走吧。”
時硯點點頭，沒再回頭。
兩人一路走到停車場，夜風吹得有些涼，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他脫下外套遞過去︰“穿上吧，你感冒剛好。”
她看了他一眼，沒有推辭，接過披上。
“謝謝你。”她說得很輕。
“不客氣。”他笑了一下，“不過剛才那張照片……估計明天又要被炒了。”
她哼了一聲︰“隨他們去吧。”
車子駛出酒店，霓虹燈在車窗外流動成一道模糊的光帶。她靠在座椅上，閉上眼，像是疲憊到了極點。
可心卻跳得厲害。
剛才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放松了警惕，牽了他的手，笑了，甚至願意和他說那些柔軟的話。可就在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她的本能反應還是把自己藏了起來。
她不是害怕被拍到，而是害怕——被人看到真實的自己。
第二天早上，楚寒的秘書發來了一個會議通知。
地點︰公司總部三樓會議室
時間︰上午十點整
與會人員︰雲傾月、時硯
沒有說明議題，但雲傾月一看就知道，是沖著他們來的。
果然，剛走進會議室，楚寒就笑著站起身︰“來啦？坐。”
他穿著一件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裝，袖口微微卷起，露出腕表的一角，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干練。
“昨晚的事我听說了。”他一邊說，一邊示意助理端上咖啡，“狗仔拍到你們牽手的照片，熱搜已經上了。”
“我知道。”雲傾月坐下，語氣平靜，“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和時硯，“你們現在已經是話題中心了，不如順勢而為。”
時硯挑眉︰“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楚寒喝了口咖啡，眼神里帶著幾分興奮，“我們下一步，該考慮國際市場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
雲傾月看著他，沒說話。
時硯倒是先開口了︰“國際？你是說……好萊塢？”
“不止好萊塢。”楚寒笑了笑，“還有歐洲電影節、亞洲合拍項目，甚至是流媒體平台。你們這部戲的成功，已經引起了國外幾家公司的注意。他們想看看能不能引進版權，或者，直接合作新項目。”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鄭重︰“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幫你們打開這條路。”
雲傾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微微收緊。
她當然知道這是個機會。
可這也意味著，她必須面對更大的舞台、更多的鏡頭、更復雜的人際關系，還有——無法隱藏的私人生活。
“你覺得呢？”她轉頭看向時硯。
他正看著楚寒，眼里有躍躍欲試的光。
“我覺得……可以試試。”他說，“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為什麼不走得更遠一點？”
楚寒點頭︰“我就是這麼想的。”
他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計劃書，遞給兩人︰“這是我為你們量身定制的發展路線。接下來三個月，我們會安排你們參加幾個國際電影節，同時對接幾部外語片的試鏡。語言方面不用擔心，我已經請了最好的老師。”
“听起來很完美。”雲傾月終于開口，聲音卻透著一絲冷意，“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未必能適應？”
“你們當然能。”楚寒毫不遲疑，“你們有實力，有潛力，也有熱度。唯一的問題是——你們敢不敢邁出這一步。”
他看著她的眼楮，語氣堅定︰“雲傾月，你一直說自己靠實力走到今天。那你告訴我，當你站在世界舞台上，還會怕輸嗎？”
她怔住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扎進了她最深處的驕傲。
她不怕輸。
她只是怕，在贏得一切之前，先失去自己。
“我會考慮。”她只說了這一句。
會議結束後，她一個人走出會議室，腳步很快。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時硯追了出來。
“你是不是不想去？”他問。
她停下，轉頭看他︰“你怎麼看？”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說︰“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是因為擔心別人議論我們的事，其實……我不怕。”
她心頭一顫。
“你不怕？”
“不怕。”他笑了，“因為我知道，我不是為了別人活的。我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你。”
她看著他，忽然覺得胸口有點悶。
“你真的變了。”她說。
“是啊。”他撓了撓頭，“可能是因為你也在變吧。”
她沒再說話，只是低著頭往前走。
心里卻翻江倒海。
她不是不想去。
她只是還沒準備好，把一切都攤開在全世界面前。
回到公寓後，她坐在陽台上，手里握著一杯溫熱的茶。
風輕輕吹過，帶來遠處城市的喧囂。
她想起小時候，母親總是對她說︰“演員最重要的，不是外貌，也不是運氣，而是控制力。你要控制角色，控制情緒，控制局面，控制你自己。”
她做到了。
但她從來沒有真正問過自己一句︰如果放下這些控制，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不知道。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消息。
來自楚寒︰
【你考慮好了嗎？】
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最終回了一個字︰
“好。”
下一秒，他的回復來了︰
【很好，準備出發吧。】
她放下手機，抬頭看向夜空。
星星不多，但有一顆格外明亮。
她突然意識到，也許這一次，她不是為了證明什麼，而是為了去看看——那個更大的世界。
她的心跳，開始加快。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
她皺眉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
只見幾個扛著攝像機的人正在小區門口徘徊，顯然是狗仔隊。
她冷笑一聲，轉身拉上窗簾。
外面的世界，永遠都在等她犯錯。
可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防守的人了。
她要走出去，親自定義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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