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月站在化妝鏡前，盯著屏幕上剛拍完的片段回放。她的臉在鏡頭里依舊精致冷艷，可她自己知道，剛才那句“你說得對，我確實愛你”，是她說過最接近真心的一句話。
只是，她沒說錯台詞嗎？
不，她說了。而且說得自然流暢，像是早就在心里演練了千百遍。
她扯了扯嘴角，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溫水，喉嚨卻還是有些發緊。不是因為演戲，是因為他。
時硯。
那個總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男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成了她生活中繞不開的一部分。
片場外，風有點大。
雲傾月裹緊外套，靠在牆邊點了根煙。火光一亮，映出她眉眼間那一絲難得的疲憊。
她其實不太抽煙，但今天需要。
助理在一旁小聲提醒︰“雲姐，明天還有兩場對手戲，要控制煙量。”
她嗯了一聲，沒說話。
腦子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剛那場戲——
“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你會，因為你愛我。”
她當時幾乎是一瞬間就接上了這句台詞，連導演都愣了一下，問她是不是提前改了劇本。
她沒解釋，只說︰“順口了。”
其實是心口突然冒出的念頭。
第二天早上，天氣陰沉。
化妝師正在給她補妝，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她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
“你又來了？”她語氣平淡。
“昨天的潤喉茶還沒送。”時硯笑著遞上一個保溫杯，“今早特意加了蜂蜜和枸杞，暖胃也暖心。”
她接過杯子，沒說話，只是輕輕擰開蓋子，一股淡淡的甜香撲鼻而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味道？”她終于開口。
“猜的。”他撓頭一笑，“你看起來……不像喜歡太濃烈的東西的人。”
她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句話莫名戳中了她內心某處柔軟的地方。
她低頭喝了口茶，熱氣氤氳，遮住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
拍攝繼續進行。
今天的戲份是男女主第一次正式約會，地點選在了一個小型藝術展。
布景很溫馨，燈光也很柔和。
雲傾月穿著一條淡紫色長裙，披著米色針織開衫，整個人顯得格外溫柔。
時硯則穿了一件淺灰襯衫，搭配深藍牛仔褲，陽光干淨。
導演喊開機後，兩人走進展廳。
“你平時也來看展覽？”她輕聲問。
“偶爾。”他一邊走一邊看畫作，“我覺得畫畫和演戲一樣，都是在講故事。”
她轉頭看他，眼神有一瞬的失神。
“挺有道理的。”她點點頭，“那你最喜歡哪種風格？”
“那種能讓人停下腳步、認真去看的。”他說，“就像你的眼神。”
鏡頭切近，兩人對視。
空氣仿佛靜止。
“cut！”導演激動地喊，“你們兩個真的太會演了！這段絕對能剪進預告片！”
全場鼓掌，氣氛熱烈。
時硯看向她，笑容燦爛︰“你剛才好像真在听我說話。”
“當然。”她淡淡地說，“不然怎麼演好這場戲？”
“也是。”他點頭，“不過……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戲，好像越來越真實了。”
她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晚上收工後，雲傾月一個人坐在休息區。
她望著天花板，手里握著手機，卻沒有打開任何社交軟件。
她想點開他的朋友圈看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在意這個人了？
從小到大，她習慣了一個人處理所有事，習慣了用冷漠來保護自己。她以為只要事業成功，就能獲得滿足感。
可是現在，她竟然會在看到他跟別的女演員對戲時，心里不舒服。
她竟然會在他晚歸的時候，偷偷問助理他在干嘛。
她竟然會在他夸她漂亮的時候，心跳加快。
這些情緒，她都不熟悉。
但她知道，它們叫“心動”。
第二天，劇組臨時換了拍攝場地。
新場地在一個廢棄的老劇院，環境破舊但氛圍感十足。
雲傾月一走進去，就被那種滄桑感吸引。
她緩緩走過空蕩的觀眾席，走到舞台中央站定。
“你覺得，這里像不像一個被遺忘的故事？”她忽然問站在幕布後的時硯。
他走出來，站在她面前︰“每個故事都有它的意義，只是有人忘了講。”
她看著他，忽然笑了。
“你最近說話越來越像文藝青年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他走近一步，“就像你現在站在這里，哪怕什麼都沒做，我也覺得你在發光。”
她怔住。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轉身走向後台。
留下她在原地，久久未動。
幾天後，一場重頭戲開拍。
劇情設定是女主發現男主曾參與了一場針對自己的陰謀，兩人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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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情緒爆發強烈，難度極高。
拍攝現場，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雲傾月穿著黑色長裙，神情冰冷，一步一步走上台階。
“你知道嗎？”她開口，“我一直以為你是唯一一個不會利用我的人。”
時硯站在對面，眼神復雜︰“我沒有……”
“別說了。”她打斷他，“我不想再听任何解釋。”
說完，她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鏡頭拉遠，整個畫面寂靜無聲。
“cut！”導演激動地跳了起來，“天啊，你們簡直把角色演活了！”
掌聲響起，雲傾月摘下耳麥，走向休息區。
時硯追上來，輕聲問︰“你……還好吧？”
她看了他一眼︰“你在擔心我？”
“當然。”他點頭，“那場戲太狠了。”
她笑了笑︰“演戲而已。”
“可你演得太投入了。”他皺眉，“我都差點信了。”
她沉默了幾秒，忽然說︰“也許，不只是演戲。”
他愣住。
她卻已經轉身走了。
夜深人靜，片場只剩下幾個工作人員還在收拾道具。
雲傾月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望著遠處的月亮。
“你不該這樣做的。”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哪樣？”
“讓我誤會你的心意。”時硯站在她身邊，聲音低啞，“我以為……你真的討厭我。”
她抬起頭，看著他︰“我確實討厭你。”
“啊？”他一愣。
“討厭你總是這麼懂我。”她輕聲說，“討厭你每次都能看穿我在想什麼。更討厭……你出現得太晚了。”
他怔住。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雲傾月。”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如果我說，我想早點遇見你呢？”
她沒有掙脫，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那你要早點告訴我。”她說，“而不是等我快要陷進去的時候。”
說完，她抽回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風吹亂了他的頭發。
助理匆匆跑過來︰“雲姐，甦璃那邊又發博了，這次說您私下操控公司財務，還暗示您與時導關系曖昧。”
雲傾月停下腳步，眉頭微蹙。
“她倒是閑不下來。”她冷笑一聲，“看來我得親自去找她聊聊。”
她轉身朝門口走去。
身後，時硯的聲音響起︰“等等。”
她回頭。
他快步走過來，眼神堅定︰“這次，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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