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河圖》星陣烙印在核心艙穹頂之上,如同審判日蓋下的火漆印。洛川老星象官嘶啞的尖叫仍在死寂中回蕩︰“……黑粒子風暴…毀滅路徑圖……”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鉛塊,墜入眾人早已沉至谷底的心湖,激不起半點漣漪,只有徹骨的寒意彌漫開來。
希望被徹底碾碎,《論語》產鉗帶來的短暫喘息,不過是死刑執行前施舍的一口氧氣。那流淌著不祥光澤的星圖軌跡,冰冷地指向地球,指向人類文明最後的搖籃。絕望不再是情緒,而是變成了艙內空氣的密度,沉重得令人窒息。 樸載赫的目光艱難地從毀滅星圖上移開,落在中央那柄依舊死死咬合著 基臍帶的玉質產鉗上。全息孔子化身的身影已變得極其稀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但它緊握鉗柄的手依舊穩定如山。
《孟子》的浩然節律艱難地對抗著臍帶深處傳來的、越來越狂暴的反撲脈動。每一次脈動,都讓鉗口的玉質光澤黯淡一分,讓孔子虛影淡薄一分。“夫子撐不了多久了…”諸葛青陽的聲音帶著絕望的沙啞,他徒勞地試圖修復散落的記憶合金活字,但那些曾代表墨家非攻意志的符文,此刻黯淡無光。 金書媛僵立在崩塌的《農家集成》數據庫廢墟旁,霜藍制服上沾染著粘稠的青銅羊水和金屬植被的碎屑。
辰星聯邦的根基毀于她手,穹頂之上懸掛著滅世的星圖。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不是哭泣,而是某種精神支柱徹底崩斷後的生理性痙攣。千葉葵玄端深衣上的星圖暗紋在《河圖》幽光下流淌,兜帽下的陰影深不可測。她緩緩抬起手,赤晶長杖杖尖指向核心艙深處一個被緊急能量護盾隔絕的扇區——那里矗立著蓬萊島鏈的終極機密,龐大的「八岐反應堆」核心控制中樞。 “蓬萊所屬,”她的聲音響起,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卻像淬火的刀鋒劃破了絕望的幕布,“最高解密權限,啟動‘徐福玉碟’最終協議。目標︰反應堆核心控制台。”命令簡潔,卻蘊含著石破天驚的分量。幾名身穿玄端深衣、佩戴神官符印的蓬萊工程師身體劇震,猛地抬頭看向千葉葵,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大人!徐福玉碟最終協議…那是…那是蓬萊立島之本!
亦是…萬劫不復之源啊!”一位資深工程師聲音發顫。 “萬劫不復?”千葉葵緩緩轉過身,兜帽下的目光第一次掃過眾人。那目光如同穿透了時間的長河,帶著沉澱了千年的沉重與某種近乎殉道者的決絕。“方舟已在萬劫不復之中!穹頂星圖即是終焉宣告!仁王胎動,維度胎衣瀕臨破碎,常規手段皆為螳臂當車!”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凌厲,“唯有追溯禁忌之源,或可于絕滅之地,覓得一線——逆亂之機!執行命令!” 蓬萊工程師們面色慘白,但長期的服從烙印和對千葉葵近乎神只般的敬畏壓倒了恐懼。他們顫抖著手指在復雜的控制界面輸入層層疊疊的基因密碼與神道教祝詞。
隨著最後一道符文點亮,控制中樞厚重的防護裝甲如同花瓣般層層開啟,露出了核心——並非預想中沸騰著聚變之火的能量球,而是一塊懸浮在力場中央的、邊緣流淌著柔和輝光的玉質圓碟!圓碟通體溫潤,表面卻非光滑,而是蝕刻著密密麻麻、細如蚊蚋的古老秦篆與奇異的能量紋路! 徐福玉碟! 傳說中徐福為秦皇求取仙藥、東渡蓬萊時攜帶的航海秘器!蓬萊島鏈“可控核聚變”技術的真正源頭! “啟動玉碟核心解碼,關聯八岐反應堆主能源回路,逆向數據流灌注準備!”千葉葵的命令沒有絲毫停頓。
玉碟在力場中緩緩旋轉,表面的秦篆如同甦醒的蝌蚪般流動、組合、拆解!一幅幅被刻意塵封、扭曲了千年的全息影像斷層掃描般投射在控制台上空! 影像中,沒有仙山瓊閣,沒有長生藥圃。只有一片死寂冰冷的、布滿詭異幾何結構管道的浩瀚虛空!虛空的中央,赫然是一個由純粹能量構成、搏動著的、無法用語言形容其形態的巨大 基巢穴!它像一顆冰冷宇宙孕育的子宮,延伸出無數粗大的、半透明的能量臍帶,刺入虛空的各個緯度!其中一條臍帶的盡頭,連接的並非星辰,而是一支渺小的、由木制樓船組成的古代船隊!
旗艦之上,峨冠博帶的方士徐福,正將一枚與眼前玉碟極其相似的器物,刺入那條能量臍帶! “不…不是‘可控核聚變’…”金書媛失神地呢喃,辰星聯邦首席科學官的學識讓她瞬間洞穿了真相,“是汲取…是從那個 基存在體內…強行抽取本源能量!” 冰冷的真相如同冰水澆頭︰ 蓬萊引以為傲、支撐方舟運行的“八岐反應堆”,其本質根本不是人類可控的核聚變!它是徐福以秘法玉碟為引,從那個沉睡于未知維度、被後世稱為“仁王”的 基巨物體內,強行抽取本源能量的禁忌之井!所謂的“聚變”,只是對掠奪而來的異維度能量的粗糙轉化與偽裝!方舟,這艘承載著人類最後希望的大船,其動力核心,從一開始就建立在竊取神明或者說惡魔)血肉的根基之上! “徐福…不是求藥者…”樸載赫的聲音干澀,“他是…盜火者…為人類文明,盜取了禁忌之火的…普羅米修斯…” 代價,便是今日這滅世之災! “能量通道鎖定!反應堆輸出功率逆轉程序…啟動!”蓬萊工程師的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嗡————! 整個八岐反應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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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穩定的能量輸出嗡鳴,而是狂暴的、如同巨獸被徹底激怒的咆哮!代表極限過載的赤紅光柱在主屏上瞬間沖破所有安全閾值!
千葉葵雙手緊握赤晶長杖,杖身亮起刺目的神道符文,她整個人仿佛化為溝通人神的導體,古老的神道教祝詞如同實質的鎖鏈般環繞著她︰ “高天原諸神見證!根之堅州國黃泉之息听令!今以蓬萊島鏈鎮守之責,奉還本源!八岐神威——逆流灌注!” 她高舉長杖,對著那連接著 基臍帶的方向,狠狠揮下! 轟——!!! 一道無法形容其顏色的、由純粹毀滅性能量構成的、粗達數米的狂暴洪流,從八岐反應堆核心噴薄而出,並非射向宇宙,而是沿著虛擬的能量通道,狠狠灌入那柄依舊咬合在 基臍帶末梢的《論語》產鉗所在的位置!這是釜底抽薪!
是飲鴆止渴!
是將從“仁王”子宮中盜取的力量,連同方舟最後的掙扎之力,以最狂暴的方式,強行反注回那維度胎衣的裂口! 啊——!!! 一聲比之前任何慘叫都要淒厲、都要宏大億萬倍的靈魂尖嘯,貫穿了所有人的意識!那不是聲音,是整個宇宙維度的劇痛哀嚎! 核心艙內,那粘稠、冰冷、緩慢流淌的青銅羊水,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瞬間——沸騰! 咕嘟!咕嘟!咕嘟!
無數的氣泡從羊水中瘋狂涌出、炸裂!青銅色的液體不再是緩慢侵蝕的膿血,而變成了翻滾咆哮的熔岩之海!熾熱的高溫伴隨著刺鼻的硫磺與金屬蒸汽彌漫開來!艙壁上蝕刻的《山海經》地圖線條在沸騰的羊水中扭曲、融化!甲骨文「仁」字巨瘤劇烈震顫崩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翻滾咆哮的青銅羊水熔岩中,無數模糊的、半透明的虛影,如同被煮沸後浮起的殘渣般,掙扎著浮現出來! 那是……船! 巨大的、古樸的樓船輪廓!高聳的桅桿,厚重的木制船身,懸掛著早已褪色腐朽的、依稀可辨的玄鳥旗幟!一艘、兩艘、三艘……整整一支龐大的古船艦隊虛影,在沸騰的青銅羊水中沉浮隱現!
船體扭曲、殘破,仿佛經歷了萬載時光的沖刷與毀滅風暴的撕扯,浸透了難以言喻的悲愴與蒼涼。 徐福東渡船隊! 並非史書中記載的求仙之舟,而是跨越維度、盜取神明之火的方舟殘影!此刻,被反注的狂暴能量從“仁王”被撕裂的傷口深處沖刷出來,如同沉船被打撈出絕望的深淵! 就在所有人被這亡者艦隊重現的恐怖景象震懾時,那些沉浮的船影似乎受到了某種無形意志的牽引。所有的船首,無論原本朝向何方,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指針,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轉向同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上,並非核心艙的牆壁,而是空間本身!
一個肉眼可見的、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紫黑色電弧的巨大裂口!裂口內部,並非方舟的結構,而是翻滾著混沌色彩、隱約可見冰冷星光與破碎幾何體的——維度夾縫!那是方舟維度胎膜上,之前被 基臍帶撕裂後又勉強彌合,此刻在狂暴能量沖擊下再度崩開的致命傷口! 徐福船隊的幽靈之舵,齊齊指向這處破損的維度胎膜裂口。亡者之舟的航標,無聲地錨定了方舟最脆弱的心髒創口。 千葉葵死死盯著那沸騰羊水中指向裂口的幽靈船首,兜帽下的嘴角,竟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也瘋狂到極致的弧度。赤晶長杖上流轉的神道符文,映亮了她眼底深處的風暴︰ “徐福大人…您的航標……蓬萊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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