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手指劃過額頭邊擦擦汗。
八月的陽光像熔化的鉛水，直直地澆在青磚灰瓦上。劉章站在廠區門口，望著熱浪蒸騰的柏油路，領口已經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跡。他抬手抹了把臉，咸澀的汗水滲進眼楮，刺得生疼。
工廠內空氣中飄浮著金屬碎屑和機油混合的刺鼻氣味，切割機的轟鳴聲隔著老遠就震得人耳膜發顫。劉章攥緊手里的工牌，跟著人流穿過安檢門。
車間里的溫度比外面更勝一籌，中央空調吐出的風帶著鐵銹味，根本壓不住設備散發的熱量。
汗珠順著劉章的太陽穴滑進衣領，他下意識地抬手擦拭，卻觸到護目鏡的邊緣。厚重的防護裝備讓他呼吸不暢，後背的汗水早已將工裝浸透，緊緊貼在皮膚上。操作台上的溫度計顯示38度，這還是開著空調的室內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劉章感覺脖頸處的汗水已經匯聚成小溪，順著脊梁骨往下淌。他實在忍不住，扯下手套，用袖口胡亂擦了把臉。護目鏡內側蒙著一層白霧，模糊了視線，他只能頻繁摘下擦拭。車間里此起彼伏的機械聲中，偶爾夾雜著工友們喝水時"咕咚咕咚"的吞咽聲。
午休時間，劉章和幾個同鄉坐在食堂里。風扇在頭頂吱呀作響，送來的卻是溫熱的風。塑料餐盤里的飯菜蒸騰著熱氣，他卻沒什麼胃口，只喝了幾口綠豆湯。"這天兒，怕是要把人烤化了。"一位同事抹著汗抱怨，"听說隔壁車間有個新來的，中暑暈倒了。"
劉章沉默地扒拉著米飯。
下午的工作更加難熬，太陽正當頭，車間里的溫度直線上升。劉章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連呼吸都是燙的。他的動作漸漸遲緩，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墜落，有幾滴掉進領口，激起一陣刺癢。
"需要幫忙嗎？"工友遞來一瓶冰鎮礦泉水。劉章仰頭灌了幾口，清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幾分燥熱。
劉章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他扶著操作台緩了緩，眼前金星直冒。工友見狀，連忙扶他到通風處坐下︰"兄弟，不行就歇會兒，別硬撐。"劉章擺擺手，擰開礦泉水瓶，將剩下的水澆在頭上。冰涼的水流順著臉頰淌下，帶來片刻的清醒。
臨近下班時，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狂風卷著沙塵拍打著玻璃窗，車間里的溫度終于降了些。劉章望著窗外，听著遠處隱隱的雷聲。
暴雨來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點砸在廠房鐵皮屋頂上，發出 里啪啦的聲響。劉章收拾好工具，和工友們擠在更衣室里換衣服。濕透的工裝貼在身上，涼颼颼的，他卻覺得比一整天的燥熱都舒服雨水順著傘骨滑落，打濕了褲腳。劉章加快腳步，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再熱的天總會過去，只要家人安好，再苦再累也值得。
回到宿舍，沖了個冷水澡，劉章躺在床上，听著窗外漸小的雨聲。身上的燥熱終于退去，疲憊感卻如潮水般涌來。他閉上眼楮，腦海中浮現出女兒甜甜的笑容，八月的酷暑終會消散，但對家人的牽掛與責任，永遠不會冷卻。
第二天清晨，太陽依舊準時升起。劉章早早來到車間，換好工裝，開始新一天的工作。汗水再次浸透衣衫，他抬手擦汗的動作卻比昨天更加堅定。生活就像這八月的烈日，即便滾燙灼人，也總有值得堅守的理由。
見到喜歡的女同學，心跳，熱擦擦汗。
七月末的午後，劉章站在咖啡店玻璃門外，望著自己映在反光玻璃上的倒影——新買的藏青色襯衫被汗水洇出深色水痕，脖頸處的紐扣不知何時松開了兩顆。他深吸一口氣，指尖觸到冰涼的門把手時，掌心的汗卻讓金屬表面變得滑膩。
玻璃門開合的瞬間，冷氣裹挾著咖啡香撲面而來。劉章眯起眼楮適應室內光線，一眼就望見靠窗座位上的女同學。她穿著藕荷色連衣裙，發梢別著珍珠發卡，正低頭翻看菜單，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這個畫面與記憶中高中教室後排扎馬尾的少女重疊，劉章的心髒突然開始不受控地狂跳，喉嚨像被熱風堵住般發緊。
"劉章？"女同學抬頭時眼楮彎成月牙，起身時裙擺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茉莉香。劉章慌忙伸手去握她遞來的手，卻在指尖相觸的剎那觸電般縮回，手背擦過褲縫蹭掉掌心的汗。"好久不見。"他听見自己沙啞的聲音，耳尖不受控地發燙。
落座時劉章刻意選了隔著小方桌的位置，空調出風口的冷氣吹在發燙的後頸，卻壓不住太陽穴突突跳動的熱意。女同學將菜單推過來，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涂著透明甲油︰"這家的冰美式不錯，不過听說你現在不喝咖啡了？"她說話時帶著試探的笑意，劉章的心跳漏了半拍——原來她還記得自己大學時熬夜備考喝到心悸的糗事。
"要...要杯冰檸檬茶吧。"劉章的聲音比預想中顫抖得厲害，點餐時故意低頭盯著桌面木紋，卻瞥見女同學交疊的雙腿。淺杏色高跟鞋的細帶纏住腳踝，皮膚在陽光下泛著珍珠光澤。他猛地抬頭，正對上女同學含笑的眼楮，後頸瞬間漫上熱意，連耳垂都燒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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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端來飲品時，劉章伸手去接的動作太過急促，玻璃杯在托盤上發出清脆踫撞聲。冰涼的杯壁貼著手掌，卻無法緩解掌心的黏膩。他偷瞄女同學，見她小口抿著冰美式，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忽然想起高三那年體育課，她也是這樣坐在樹蔭下喝水，陽光穿過樹葉在她發梢跳動。
女同學托著下巴認真听他講述工作日常，發梢垂落擋住半邊側臉。劉章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她鎖骨處晃動的銀色項鏈上，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盯著不該看的地方，慌忙低頭猛灌檸檬茶。冰涼的液體嗆進氣管，他劇烈咳嗽起來，眼淚都咳了出來。
"小心點！"女同學遞來紙巾，指尖擦過他手背。劉章的心跳幾乎要震破胸腔，接過紙巾時不小心踫到她的手指，觸感像羽毛掃過，酥麻感順著手臂竄上後頸。他胡亂擦了擦嘴，余光瞥見女同學尖也泛起紅暈，這發現讓他莫名雀躍，同時又緊張得膝蓋微微發抖。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劉章感覺空調冷氣仿佛失效了。他偷偷解開最上面那顆紐扣，卻在女同學抬頭時又手忙腳亂地扣上。這個笨拙的動作惹來甦晴輕笑，笑聲像蜂蜜融化在冰水里，甜得他心口發顫。
兩人沉默時，店里的背景音樂換成輕柔的鋼琴曲。劉章的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後背黏在椅背上很不舒服，卻舍不得挪動分毫。他看著女同學攪動咖啡的手，突然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哪怕空調故障，哪怕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只要能這樣靜靜看著她就好。
離開咖啡店時，夕陽把街道染成蜜糖色。劉章堅持要送女同學去地鐵站，並肩走在人行道上時，兩人的影子在地面交疊又分開。他數著女同學高跟鞋敲擊地面的節奏，每一步都踩在他加速的心跳上。等紅燈時，女同學突然轉頭，發絲掃過他手臂，帶著夏日晚風般的清涼。
地鐵站台的冷氣讓劉章發燙的皮膚驟然收縮，他看著女同學走進車廂，隔著玻璃揮手。列車啟動的瞬間，她突然貼緊玻璃，對著他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劉章摸著發燙的耳朵笑了，掌心的汗在手機屏幕上留下模糊的指紋。
走出地鐵站，熱浪再次將他包裹。劉章仰頭望著靛藍色的天空，蟬鳴依舊喧囂，卻不再像午後那樣令人煩躁。襯衫上的汗漬漸漸風干，他摸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指尖在女同學的名字上懸停許久，終于按下撥號鍵。
電話接通的瞬間，晚風卷起路邊的梧桐葉，帶著盛夏特有的草木香氣。劉章听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有些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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