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徹底黑了,月亮準時地爬上天空,提筐也在慢慢見底,趙悠然到此刻也沒有找到一個熟悉的人,只發現幾個在湖里依稀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遇見時的場景。
傻根袋子里的燒餅發完了,追著老板要蜜餞糖,老板巴不得趕快離開這里,對趙悠然他們說︰“你們慢慢發,這孩子有點傻,我們先走了。”
趙悠然想要阻止,老板沒有等他同意便轉身走。他害怕他們舉報自己,害怕陷在這里無法突圍。提筐里的燒餅還沒有發完,自己要是丟下離開,反而會引起衙兵的注意。他看一眼他們的背影,只能盡快發燒餅。
老頭看出來他的手忙腳亂,指著後來的“兒子兒媳”說︰“你們去那邊發。”
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女抬著提筐來到趙悠然前邊。
趙悠然在月光下竟然感覺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女人。
他正搜腸刮肚,那男人又對他眨一下眼楮。
這人嘴上兩撇胡須,眉毛黑粗,眼楮很大,個子矮瘦,趙悠然明顯沒見過。他仔細看一眼那人的背影,假面尊者的樣貌冒上他的心頭。他感覺這個男人肯定是黃瑩瑩。恰好這時候燒餅發完,他對著山花問︰“大姐,你們發完沒有,咱們該走了。”
“還有幾個。”山花說著,很快就和星海把燒餅發完了。
靈兒還沒有找到姑姑,不想走。
他對靈兒低聲說︰“咱們該去姑姑家了,這麼晚她肯定擔心死了。”
他這樣說,附近被拴在木樁上的可憐人,平地側面的衙兵都看著他。他只能再次說︰“咱們先走,有時間了再來。”
有一個在孤老院跟著姑姑練習的年輕女人拉著趙悠然,低聲說︰“救我,讓姑姑救我。”
趙悠然說︰“你放心,我只要不死一定會救你。”
前邊正在發燒餅的地方,花魚兒的鄰居盯著發燒餅的女人大聲喊︰“小海你趕快逃命,不要管我,小海你趕快逃命,不要管我……”
本來那年輕女人拉著趙悠然說話,已經引起衙兵的警覺。她這樣喊,幾個衙兵跑過來,說︰“再喊把你的嘴撕爛。”
趙悠然想過去勸她冷靜,自己一定會找到她兒子。他知道自己不但不能過去勸她,還得盡快離開這里。
靈兒卻愣愣地朝鄰居走去。那一邊,衙兵對著已經神經錯亂的鄰居揚起手掌,啪啪兩聲把可憐的母親打地嘴角流血。
趙悠然急忙拉住靈兒,他知道要是讓衙兵發現就完了。
三胖子一手拎著提筐,一只手也拉著她離開。
有個衙兵看見了靈兒的反常,大聲喊︰“你們站住。”
眼看著衙兵朝這邊走過來。趙悠然心想壞了,就自己和山花還行,加上靈兒、星海、三胖子,在這里開打絕對沒有勝算。
山花在這時說︰“我說不要讓小妹妹來,你非讓她來,看她被嚇住了吧!”
趙悠然感謝她的機靈,跟著她說︰“是文書老爺讓咱們幫忙的,她一個留在城門口更害怕。”
“咱們去找文書,讓他給小妹妹賠糖果吃。”山花說著,帶頭往東走。
衙兵看他們只是一群小孩,慢慢地也停下腳步。
趙悠然看見山花的話有效果,急忙拉著靈兒跟上。
靈兒也明白過來此時不是可憐這些好人的時候,在找到姑姑之前,自己必須听從趙悠然的安排。
等他們走出平地,走過山包和衙兵崗哨,趙悠然在心里喊一聲好險。
山花說︰“幸虧衙兵沒有看出來。”
路邊樹林里傳來一句大喝︰“拔劍了。”
緊接著,在一陣劍身和劍鞘相踫產生的輕響中,衙兵大隊長喊︰“弟兄們,準備戰斗。”
然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听我一句話。”
趙悠然听出來那邊站著不少人,低聲對同伴說︰“你們在前邊等我,我去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
等其他人答應,趙悠然借著月光,走進挨著山腳的樹林里。
原來在這一片異常密集的樹木中間,衙兵們砍出一片空地,還在這里搭出一個類似議事棚那樣的簡易建築。
湖陽縣師爺此刻正站在棚下,對著幾十個身穿黑衣的大漢說︰“縣長是跟黑胡子說好,等捉住湖匪就讓你們回去。可現在不是還有人沒被捉住嗎?”
一個領頭的白發山匪說︰“師爺,我雖然年輕,還來自銀雪族,也不是一竅不通的蠢貨,你說有湖匪沒捉住,卻在這里守著。剛過兩天就病死幾十個女人,再過幾天她們死絕你拿什麼支付我們的酬勞,我拿什麼給黑爺交差。”
“你們要是走了,森林族也要走怎麼辦。”
“那是你們的問題,我們無能為力。”
“我需要向縣長請示。”
黑衣人里有家伙大喊︰“請示個屁,直接剁了這狗官,拿著咱們應得的一百個女人離開算完。”
“就是,請示個屁,憑什麼他們吃飯,老子看著。老子還就是山匪,剁了他們再說。”
衙兵隊長上前一步說︰“你敢,我們在這里有一千衙兵,你只有三百個山匪,真打起來被剁碎的只能是你們。”
也有衙兵說︰“什麼叫我們吃飯,你們看著,伏擊圈里的兄弟跟大隊長都還沒吃呢?”
“別吵別吵,這怎麼又回到剛剛的情況了。你們別急,我這就去跟縣長匯報。”
“我們也得派人去跟著。”
“好吧!這次拿下雁鳴湖,你們出了大力, 以後突襲西廂國還得指望你們。你們派人跟我一起回去最好。”
師爺這話說完,趙悠然立馬退出樹林,他找到其他人說︰“快點躲起來。”
他們很快就藏在路邊草叢里。不一會,師爺領著一群衙兵和山匪騎馬跑向縣城。
趙悠然急著趕回去尋找花魚兒他們,但他對等待姑姑更為上心。他要把山匪轉移女人的話,告訴姑姑。他清楚僅僅依靠靈兒、山花和三胖子他們,不可能打敗三百個山匪。
不一會,城里秦家燒餅鋪里的人走過山包,來到他們面前。趙悠然離開藏身地,卻沒有看到他剛剛見過的年輕夫妻和那個老人。人數也只剩下四個。
他問︰“請問幾位大哥,剛剛跟我們一起發燒餅的夫妻去哪里了?”
這四個男人年齡大的三十多歲,小的只有十五六歲。一開始看見路邊跳出一個人,嚇了一跳,等看見是他,最前邊的人捂著心口說︰“不知道。”
最後邊那人說︰“誰知道那三個奇怪的家伙去哪里了。”
中間一人說︰“他們差點把我們都害死,都被衙兵抓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