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爺的兒女跪在手術室外的瓷磚地上,額頭抵著冰涼的地面,聲音帶著哭腔︰\"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求著洛醫生做手術的!\"女兒攥著沾血的手術同意書,紙張邊緣被指甲掐出深深的褶皺,
陸川猛地扯松領帶,鏡片後的眼楮布滿血絲︰\"小川!不是明令禁止她參與高強度手術嗎?!\"他抓起牆上的緊急聯絡電話,指節重重砸在按鍵上,\"心內科馬上派會診醫生過來!準備β受體阻滯劑和硝酸甘油!\"
林小川跌坐在長椅上,白大褂口袋里還揣著沾著艾草灰的筆記本︰\"本來...老師只是做助手的...\"他的聲音哽咽得斷斷續續,\"術中大爺突發心室顫動,除顫儀三次都沒恢復竇性心律...老師當時...她直接徒手按壓心髒,說機械按壓會損傷肺部病灶...\"
走廊盡頭的實習生們擠在消防通道門口,甦棠舉著手機的手還在發抖︰
\"我們發過照片的!\"她翻出相冊里洛保盯著魚湯發呆的畫面,碗里的油花在冷光下凝結成塊,\"我們以為她在挑食...誰知道...\"
宮野明美跪在冰涼的地面上,指尖撫過牆上\"手術中\"的紅色指示燈。記憶里妹妹蜷縮在實驗室角落的身影,與監控里洛保蒼白著臉堅持縫合的畫面重疊,淚水大顆大顆砸在手術同意書的簽字欄上︰\"她從來都是這樣...寧願把自己燒盡也要照亮別人...\"
小川突然抓住明美的手腕,聲音帶著破音︰\"洛溪姐!老師不是故意說那些傷人的話!\"他想起那晚推開門,看見洛保蜷縮在床頭,冷汗浸透的發梢滴著水,卻死死攥著半碗涼透的中藥,\"她每天偷偷加劑量喝藥,說要在三天內把身體調到最佳狀態...那天您說"姐姐回來了",她躲在衛生間吐到凌晨,鏡子上全是霧氣寫的"對不起"...\"
心內科主任周元風風火火沖進走廊,白大褂下擺揚起的弧度里帶著壓迫感︰\"藥呢?!世良帶的特效藥在哪里?!\"他扯開洛保的領口,听著听診器里紊亂的心律,突然怒吼,\"小川!把輪椅推過來!現在送她去u!\"
麻醉推車上的洛保突然睜開眼,蒼白的手指抓住周元的袖口︰\"讓我...去休息室...\"她咳出的血沫濺在周元胸前的名牌上,卻還在逞強地笑,\"別小題大做...我還能...\"
\"住口!\"周元把藥片塞進她嘴里,強行灌了半瓶礦泉水,\"你當自己是鐵打的?心髒彩超顯示左心室射血分數只剩35!再這麼折騰,下次倒下就真的起不來了!\"
世良真純抱著保溫箱沖過轉角,發梢還沾著飛機上的冷氣︰\"哥!藥!木村醫生特別交代要在28c恆溫下注射!\"她看著被推進休息室的洛保,突然紅了眼眶,\"明明在電話里說自己沒事...這個騙子...\"
洛保倚著沙發靠背,目光掃過圍在身邊的人,
毛利蘭紅腫的眼楮,宮野明美顫抖的指尖,赤井秀一藏在袖口下握緊的拳頭,還有工藤新一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極了那年在米花町,她躲在博士家閣樓,透過望遠鏡看見他們在樓下尋找自己的模樣。
\"把藥給我\"她伸手接過注射器,針頭扎進靜脈時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謝謝你們大老遠跑來...但我真的沒事\"她轉動著手里的空藥瓶,金屬外殼折射的冷光映在眼底,
\"我說過,我不是宮野志保,也不是灰原哀。\"
工藤新一上前半步,風衣下擺掃過地面︰\"可你的身體記得所有傷痛!\"他調出手機里密密麻麻的病歷照片,\"中槍的疤痕、aptx4869的代謝殘留、還有琴酒那次強行注射恢復藥導致的心肌損傷...這些不是你一個人的記憶!\"
\"你沒發現我叫你小蘭,而不是蘭嗎?\"洛保甩開毛利蘭的手,指尖在袖口蹭去沾上的淚痕,
藥瓶在掌心轉得飛快,\"這顆心確實記得愛你,但記憶不會改變我的存在。
我沒辦法像她一樣,把自己困在"應該"和"不得不"里。\"
毛利蘭踉蹌著後退半步,撞到牆邊的器械︰\"所以連嘗試都不願意嗎?你明明...\"
\"嘗試什麼?像她一樣自我折磨?\"洛保扯開襯衫第二顆紐扣,露出鎖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看著你和工藤被當成天生一對,然後躲在角落祝福?
抱歉,我學不會。\"她抓起注射器刺進靜脈,藥液推入時喉結劇烈滾動,
\"我承認這具身體屬于你們共同的過去,但現在的我,是來收拾爛攤子的。\"
工藤新一的瞳孔猛地收縮︰\"爛攤子?你把與黑衣組織的對抗、把拯救無辜生命,都稱作爛攤子?\"
\"難道不是?\"洛保突然逼近,發梢掃過他驚愕的臉龐,
\"你以為aptx4869的解藥是怎麼來的?\"她的指甲幾乎掐進對方肩膀,\"每一次給你臨時解藥,
都是在實驗室連續72小時忍受骨裂般的劇痛!你享受著身體復原的輕松,可曾想過這副軀體會經歷什麼?\"
休息室的空氣瞬間凝固,宮野明美顫抖著捂住嘴,
\"琴酒為什麼一次次放過你?\"鋒利的邊緣抵住工藤新一的脖頸,
\"因為他知道這具身體里住著個甘願為你赴死的傻子!你以為篡改死亡報告只是隨手為之?她在組織檔案庫里被槍指著頭,也要把"工藤新一死亡"改成"失蹤"!\"
赤井秀一的手悄然摸向腰間,卻在看到洛保泛紅的眼眶時頓住,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你帶著少年偵探團涉險時,可曾想過一旦暴露,這副身體要承受什麼?組織拷問叛徒的手段,我比你清楚一萬倍!\"
毛利蘭突然沖上前抓住洛保的手腕︰\"別說了!...\"
\"因為她寧可獨自吞咽苦果!\"洛保甩開她的手,
\"就像今天這台手術!王大爺的兒女一跪,她就忘了自己心髒射血分數只剩35!\"她轉向王大爺的女兒,對方嚇得跌坐在地,\"你以為她真的無所不能?她只是不敢拒絕別人的期待!\"
世良真純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少見的顫抖︰\"所以你要把自己和她割裂開來?可你們共享的不只是記憶...\"
\"夠了!工藤新一,你自詡偵探,可曾看透她的絕望?她嫉妒的不是小蘭,
是你能坦然接受被愛!她羨慕的是你們能光明正大並肩作戰,而她只能躲在陰影里,用生命為你們鋪路!\"
工藤新一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記憶突然翻涌——灰原哀在滿月之夜獨自面對貝爾摩德,在列車上為保護少年偵探團暴露身份,每一次都說著\"我無所謂\",卻在深夜里獨自承受藥物副作用。
\"解藥從來不是恩賜,是枷鎖。\"
\"她用身體做實驗,用疼痛換你的平安,而你連她的痛苦都視而不見!
\"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滴在工藤新一的風衣上,\"琴酒早就知道江戶川柯南的身份,他放任你在眼皮底下活動,就是想看這具身體能為愛燃燒到什麼程度!\"
\"當姐姐倒下的時候,她連最後一絲求生的念頭都沒了。\"洛保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
\"琴酒的子彈穿透姐姐後背的瞬間,她在地下暗室里蜷縮了整整三天
要不是那張帝丹高中的合影...\"她突然笑出聲,笑聲卻比哭還難听,
\"照片里小蘭和工藤並肩站在櫻花樹下,她攥著照片對自己說——"還有人需要你保護"。\"
宮野明美踉蹌著扶住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不知道...我以為她逃出來就,我沒想...\"
\"逃出來又如何?她帶著aptx4869的半成品,帶著組織所有高層的資料,卻發現這個世界早已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工藤新一需要解藥追查真相,少年偵探團需要灰原哀保護,可誰問過宮野志保想要什麼?\"
毛利蘭的眼淚砸在手術同意書的褶皺上,洇開大片水痕︰\"原來那些時候...你推開我,都是因為...\"
\"因為看著你和工藤親密無間的樣子,這顆心髒會疼得抽搐!\"洛保抓起金屬藥瓶狠狠砸向牆壁,瓶身凹陷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生疼,\"你們在游樂園約會時,她躲在街角看著摩天輪旋轉;
你們在倫敦告白時,她在實驗室忍受藥物副作用的折磨!每一次你們靠近,都是對她的凌遲!\"
工藤新一的喉結上下滾動,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灰原哀無數次在關鍵時刻遞上解藥,卻總在他恢復身體後默默退開;滿月之夜她獨自面對貝爾摩德,說出\"我不是逃避,我只是在等待\"時眼底的決絕。
世良真純攥緊了保溫箱的把手,指節發白︰\"所以你說的假死...\"
\"是她給自己選的退路\"洛保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卻比咆哮更令人心驚,
\"失憶也好,人格分裂也罷,不過是這具身體最後的自救,
她太累了,累到寧願割裂出另一個"我"來承受痛苦。\"
宮野明美突然沖向洛保,卻在距離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她顫抖著伸手,又害怕地縮回來︰\"志保..讓姐姐抱抱你...\"
\"別用她的方式對我!\"洛保後退半步,後腰撞上冰冷的器械櫃,
\"她選擇溫柔地自我毀滅,我選擇清醒地活著,
你知道她在帝丹校門口做過什麼嗎?\"她的眼神穿過眾人,仿佛看見多年前的場景,\"隔著車窗玻璃,她看著小蘭和工藤走進校門,把自己的影子藏在陰影里,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毛利蘭的膝蓋一軟,工藤新一伸手去扶,卻被她再次躲開,
記憶碎片瘋狂拼湊——灰原哀總是坐在教室角落,目光卻時不時飄向與自己打鬧的工藤
\"那時候的她,只想她把工藤新一還給你,\"洛保的聲音像是冰錐刺進每個人心里,\"卻把所有痛苦留給自己,
你們在水族館約會時,她在頂樓天台看月亮;你們在櫻花班回憶往事時,她在實驗室調試著可能致死的藥劑。\"
赤井秀一摘下帽子,遮住微微發紅的眼眶。他突然想起在組織臥底時,那個總是低頭做實驗的少女,明明槍法精準,卻甘願躲在幕後當\"影子\"。
\"琴酒早就看穿了一切。\"洛保抓起碎裂的玻璃,在掌心劃出細長的血痕,\"他放任工藤新一在眼皮底下活動,就是想看宮野志保能為愛燃燒到什麼程度。滿月之夜的圍剿、列車上的追殺,哪一次不是沖著她的軟肋去的?\"
世良真純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你呢?你也要繼續承受這些嗎?\"
\"我已經承受了。\"洛保展開手掌,血珠滴落在地,\"從意識到自己存在的那一刻起,我就背負著她所有的絕望與不甘。她把溫柔給了全世界,我就把鋒利留給想傷害她的人。\"
\"不需要道歉。\"洛保別過臉,不讓人看見泛紅的眼眶,
\"我不是來討要同情的,但不是以自我犧牲的方式,而是用我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