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菲婭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虛弱到連勺子都拿不起。
在她的設想里，這可能是她人生最後階段才會出現的畫面。她應該在孩子們的照料下度過這種難關。
事實是，抓著青春尾巴的她就提前體驗了老年待遇。臥病在床，什麼都做不了。
雖然托雷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她的脾氣還是一點點變得尖銳、易怒、暴躁。有時候會沒來由的發脾氣，情緒波動劇烈。
如果托雷是一般人，早讓她氣走了。
“他們最近搜索的力度在降低，可能是覺得你已經死了。”
“有什麼區別。你可以走，離開我這個廢人。”
“會好起來的。治療的源石技藝那麼多，總能找到有用的。”
“呵，你不就是想我嗎。我允許了，你搞快點。完事就趕緊滾蛋。”
奧爾德姆心說你這肌無力搞起來有什麼意思，跟死魚沒有區別。不過他的表情控制堪稱機器一樣精準，沒有露出異樣。
重癥病人的情緒總是糟糕的，很容易因為一點小小的刺激而爆發。當死亡的壓力迫近，沒有人能立刻接受。除非病人本身已經意識不到這一點。
“要吃雙色蘿卜嗎，新鮮的。”
答非所問的托雷沒有接佐菲婭的話茬，他只是按部就班的替佐菲婭擦拭身體，幫助她活動肌肉。給行動不便的病人擦拭身體是非常必要的護理，也是相當勞累的工作。
以人的體重，沒有本人的助力外人要擺弄一個人可不容易。好在托雷能處理這些，他的臂力應付佐菲婭的重量綽綽有余。
“……不要皮。”
“收到，公主殿下。”
“不要叫我公主，肉麻死了。”
拔出腰間的小刀，托雷非常嫻熟的讓雙色蘿卜在自己手上旋轉，刀刃以精妙的角度切入將皮剝去。這種雙色蘿卜是卡西米爾特產。
蘿卜是庫蘭塔最喜歡的食物，沒有之一。
佐菲婭又一次情緒波動，因為托雷的嫻熟應對被化解。也不好說是不是佐菲婭故意的，想讓托雷不要在她這個廢人身上浪費時間。
她不想當一個累贅讓托雷的人生陷入黑暗，心善的人總會替他人考慮一些，佐菲婭也不例外。
可惜托雷鐵了心要照顧她，計劃沒有成功。佐菲婭一邊耍著小脾氣，心中卻有些溫暖。
“我給瑪恩納寫了信，他那邊會幫我們盯著商業聯合會。”
“你認識瑪恩納？”
“嗯，當年他還氣勢洶洶的指名要挑戰我。可惜那時候我沒有精力如他所願。那時候我還在大騎士團，跟他私下比斗是禁止事項。”
托雷的記憶中，瑪恩納是個很凌厲的年輕人。拎著一把手半劍就上門挑戰他，銳氣逼人。當時的托雷哪有功夫搭理這種青年騎士的挑戰，他忙著跟烏薩斯人廝殺，能在家鄉休整的時間很寶貴。
後來西里爾•臨光帶著他跟隨征戰騎士遠游，更沒有機會找自己單挑。托雷過去是銀槍天馬騎士團的成員，南征北戰是常態。
不過臨光家後來出了變故，他再次見到瑪恩納時對方已經不一樣了。他變得更加沉穩，少了一點銳氣。或者說把自己的鋒芒隱藏起來，蓄勢待發。
托雷以自己騎士的直覺來判斷是這麼個感覺，也不知道準不準。他一度有些手癢，想了想還是忍住了。臨光家因為變故並不好受，他還是別給人家添亂的好。
如今再一次聯系瑪恩納，托雷感覺到了一種被命運牽著走的奇妙感覺…才怪，奧爾德姆沉浸式體驗托雷的記憶，並且做出了聯系瑪恩納的決定。
佐菲婭的情況在他的控制下保持在一個好像隨時都可能涼涼，又不會真的涼涼的處境。這種時候自然 不能指望佐菲婭能給他提供什麼實質性幫助。
奧爾德姆瞄準的是臨光家其它成員，找瑪恩納只是試探一下。要是他沒有興趣，那奧爾德姆會找瑪嘉烈•臨光。
最近這段時間奧爾德姆從佐菲婭口中也了解了不少臨光家的事，對臨光家有了更立體的認知。
排除老臨光，也就是西里爾•臨光闖下的威名。臨光家最近的鼎盛時期是瑪恩納的哥哥斯尼茨•臨光和嫂子斯尼茨•臨光活躍的時期。
那是二十多年前征戰騎士對烏薩斯的突襲作戰中發生的。奧爾德姆敏銳的注意到，在這之後這對夫婦留下的記錄就越來越少。直到最終銷聲匿跡。
佐菲婭還悄悄跟托雷敘述，瑪恩納當時瘋了一樣尋找哥哥和嫂子。可惜一無所獲。
時至今日，佐菲婭和瑪嘉烈等臨光家成員都接受了夫婦二人可能喪生的事實。唯獨瑪恩納還沒有放下，堅信著終有一天能再一次找到哥哥與嫂子。
奧爾德姆認為佐菲婭和瑪嘉烈並不能理解兄弟之間的感情，那可不是說一方失蹤多少年就會徹底淡忘的程度。必然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程度。
瑪恩納找不到哥哥、嫂子的尸體，那他就不可能承認夫婦倆已經不在人世。
一瞬間，奧爾德姆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瑪恩納這些年悄悄調查效果不佳很正常，他能找到的渠道太少，能覆蓋的範圍有限。奧爾德姆不一樣。臨光家的夫婦倆最後有記錄的地方是烏薩斯，他的馬甲拉比尤正帶著整合運動在烏薩斯北方打游擊。
以整合運動在烏薩斯的情報網，結合奧爾德姆通過人造人在烏薩斯發展的人脈，還是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其實找不到也不要緊，他只需要掌握一些蛛絲馬跡來讓自己下一步的計劃變得合理。
大變活人可是奧爾德姆的強項，無中生有也不是不行。
他只需要想辦法弄到瑪恩納哥哥、嫂子的dna，一切就不是問題。後面要上演什麼劇本都比較自由。
想到後續計劃，托雷的嘴角翹起、露出微笑。
這個世界過于無趣，他需要給自己找點有趣的事。清除泰拉人是個長久的工作，工作之余他也得給自己找點娛樂，要勞逸結合嘛。
嗯，凱爾希可能更希望他多花時間娛樂，少花時間琢磨什麼‘滅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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