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遠航集團頂層辦公室。
    陸亦可站在林遠的辦公桌前,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低著頭,像是等待審判的犯人,連呼吸都帶著一絲顫抖。
    辦公室里只開了一盞落地燈,昏黃的光線將林遠的身影拉得很長,他靠在寬大的老板椅上,手里把玩著一支鋼筆,筆尖在文件上無聲地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這種極致的安靜,對陸亦可而言,是一種無聲的酷刑。
    終于,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鼓起勇氣開口,聲音沙啞︰“林總,我……我是陳海派來的臥底。”
    話音落下,她緊緊閉上眼楮,準備迎接預想中的雷霆震怒,或是冰冷的驅逐。
    然而,辦公室里依舊只有那支筆劃過紙張的聲音。
    過了許久,久到陸亦可幾乎要窒息時,林遠的聲音才不緊不慢地響起,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知道。”
    短短三個字,像一道驚雷,在陸亦可的腦海中炸開。
    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林遠。
    他臉上沒有憤怒,沒有驚訝,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你……你知道?”陸亦可的聲音都在發顫,“那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拆穿我?”
    林遠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筆,十指交叉,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
    “拆穿你?然後呢?把你趕出公司,再讓陳海派下一個‘張亦可’、‘王亦可’過來?”他輕輕笑了笑,
    “與其面對一個未知的敵人,我為什麼不留一個……知根知底,而且沒什麼壞心眼的‘臥底’在身邊呢?”
    陸亦可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一半是羞愧,一半是震驚。
    她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偽裝,在林遠眼中竟如同孩童的把戲。
    更讓她無地自容的是,林遠竟然評價她“沒什麼壞心眼”。
    這算什麼?夸獎嗎?
    一個臥底,最大的失敗不就是被敵人評價為“好人”嗎?
    林遠看著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精彩表情,繼續說道︰
    “小陸,你在遠航集團的這段時間,做的每一份報表,整理的每一份資料,我都看過。數據不會騙人,你的能力和努力,也不會騙人。你確實想找出遠航集團的‘黑料’,但你找不到,于是只能把真實的、無關緊要的東西交上去。”
    他頓了頓,語氣里多了一絲玩味︰
    “我想,陳海每次看到你交上去的那些‘戰績’,表情一定很精彩吧?他讓你來給我添堵,結果你天天給他送業績報告,幫我向他證明遠航集團有多牛。你說,我為什麼要拆穿我的‘最佳員工’呢?”
    “我……”陸亦可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原來,她自以為是的潛伏,不過是心甘情願地在為敵人打白工。
    她就像一只被貓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老鼠,所有的掙扎和努力,都只是對方眼中的一出滑稽戲。
    巨大的挫敗感和羞恥感襲來,她的眼眶一熱,霧氣瞬間彌漫。
    “別哭。”林遠的聲音忽然柔和了下來,
    “我沒怪你。你只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分不清是非黑白。陳海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不叫愛,這叫蠢。”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陸亦可心中那個自我欺騙的膿包。
    是啊,她為了陳海,背棄了自己的道德操守,像個賊一樣潛伏在別人公司,這真的是愛嗎?
    林遠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遞過來一張紙巾。
    “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個警報器。它時時刻刻提醒我,有人在暗中盯著我,我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他看著陸亦可的眼楮,目光真誠,“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我還要謝謝你。”
    陸亦可呆呆地接過紙巾,腦子里一片混亂。
    “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林遠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什麼……忙?”
    “也不是什麼大事。”林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回去告訴陳海,你的栽贓成功了。讓他做好準備,等著收網。”
    陸亦可猛地一驚︰“你要……引蛇出洞?”
    “不。”林遠搖了搖頭,眼神變得銳利而冰冷,“我要關門打狗。”
    “至于你,”他重新看向陸亦可,“是想繼續留在遠航,還是離開,你自己決定。我不會為難你。”
    說完,他便不再看她,轉身走回辦公桌,仿佛給了她全部的信任和選擇權。
    陸亦可站在原地,看著林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羞愧、感激、震撼、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在她心底翻涌。
    她知道,從她選擇坦白的那一刻起,她和陳海之間,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而她和林遠之間……或許才剛剛開始。
    她用力地捏緊了手里的紙巾,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我留下。林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兩天後的下午,陽光正好。
    林遠處理完手頭的公務,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和陸亦可的攤牌,讓他布下的棋局,終于落下了關鍵的一子。現在,只需要等待陳海自己跳進陷阱。
    一切,盡在掌握。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
    來電顯示是祁同偉。
    林遠微微皺眉,接通了電話。祁同偉很少在這個時間聯系他,除非有急事。
    “喂,同偉。”
    電話那頭,祁同偉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凝重︰“大哥,出事了。”
    “什麼事?”
    “梁軍,死了。”
    林遠猛地睜開眼楮,眸中閃過一絲錯愕。
    “死了?怎麼死的?”
    “在城郊的水庫釣魚,被人用石頭砸了後腦,腦漿都出來了,當場斃命。”祁同偉的聲音壓得很低,“現場慘不忍睹。”
    林遠沉默了。
    他腦中瞬間閃過梁軍那張囂張跋扈的臉,也想起了自己和梁璐之間的恩怨。
    梁軍的死,對他而言,算得上是少了一個麻煩。
    可是,這個時間點太巧了。
    “查到凶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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