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的腦袋鑽出來時,額頭上全是汗珠和泥漿︰
"快!巡邏的家丁被引去西院了!"
地道窄得只能爬行。
潮濕的土腥味里混著淡淡的血腥氣,
李方的膝蓋蹭到塊硬物,摸起來像是半截折斷的箭簇。
前方的小包子突然停住,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
微弱的藍光下,地道壁上赫然刻著三道新鮮的波浪紋!
"這不是明第的記號嗎?"
李正驚呼,"可我們明明還在李陽的宅院里..."
小包子沒答話,突然吹滅火光。
頭頂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鐵器拖過石板的刺耳聲響。
一絲光亮從頭頂的縫隙漏下來,
照出地窖里摞得整整齊齊的酒壇——
每個壇口都纏著詭異的紅布條。
等腳步聲遠去,小包子才指向某個角落︰
"那兒有個狗洞,通往後山溪。"
他腰間的匕首在黑暗里閃過一道冷光,
"但得先把那個弄出來..."
順著他的手指,姐妹倆看見地窖正中央擺著個包鐵皮的橡木箱。
箱角沾著泥漿,鎖眼上還殘留著半截折斷的鑰匙——看形制分明是官造之物!
"今早趙安子親自押回來的。"小包子壓低聲音,
"我親眼看見他從里面取出個黃綾包袱..."
李方正要上前,妹妹突然拽住她︰
"等等!"
她從懷里掏出那半塊桃木符,小心地貼近箱蓋。
木符上的刻痕突然泛起詭異的紅光,
箱縫里隨即飄出幾縷青煙,帶著刺鼻的硫磺味。
"是火漆印!"小包子倒吸一口涼氣,
"官府加急文書才用的..."
遠處突然傳來門軸轉動的吱呀聲。
三人慌忙躲到酒壇後,只見小五提著燈籠走進地窖,
身後跟著個戴斗篷的瘦高人影。
"...知府大人明早就到。"斗篷人聲音嘶啞,
"那東西必須連夜處理掉。"
燈籠的光照在橡木箱上,小五突然暴起一腳踹翻旁邊的酒壇︰
"他娘的!有人動過箱子!"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李正突然發現斗篷人腰間露出一角青色玉佩——
那分明是旱災時,知府衙門發放的賑災信物!
混亂中不知誰踫倒了燈籠,火苗"騰"地竄上酒壇的紅布。
小包子趁機拽著姐妹倆沖向狗洞,身後傳來小五歇斯底里的吼叫︰
"快攔住他們!箱子里有黑虎山的——"
"轟!"
爆炸的氣浪把三人狠狠掀進溪水里。
李方掙扎著浮出水面時,看見整個地窖已經化作沖天火柱。
紛飛的火星中,有個黑影正抱著什麼物件往祠堂方向狂奔,那奔跑的姿勢...
竟像極了趙安子!
小包子突然悶哼一聲,鮮血從他肩頭汩汩流出。
李正撕下衣袖給他包扎時,從他懷里掉出個牛皮紙包——
展開竟是半張帶著血漬的地圖,上面標著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位置︰
黑虎山斷龍崖。
地圖邊緣還記著幾行小字︰"七月初三,丑時三刻,崖下石室..."
溪對岸突然亮起一串火把。
小包子強撐著站起來︰"走!去祠堂後院的枯井!"
他拔出那把精致的匕首,刃口在月光下泛著青芒,"天明哥在那兒留了..."
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來,正中小包子胸口。
對岸傳來趙三尖利的叫聲︰"在那兒!放箭!放箭!"
冰涼的溪水沒過口鼻前,李方死死攥住了妹妹的手。
恍惚間,她看見燃燒的李宅上空,有只夜梟正抓著個黃綾包袱,朝黑虎山方向飛去...
冰冷的溪水裹挾著三人沖向下游,李方的肺部火燒般疼痛。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她的腳突然觸到一塊突出的岩石。
"抓緊......枯井......"小包子氣若游絲的聲音混在水流中,
鮮血在他身後拖出一道暗紅的軌跡。
湍急的水流將三人沖進一處回旋的淺灘。
李正拖著昏迷的小包子爬上岸時,發現姐姐手里死死攥著個東西——
那是半塊被水浸透的桃木符,此刻正詭異地泛著微光。
"祠堂後牆!"李方突然指向月光下的一處陰影。
坍塌的圍牆後,隱約可見一口被荒草掩蓋的枯井。
井沿的青苔上,三道新鮮的刮痕組成了熟悉的波浪紋。
小包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帶著血沫的溪水︰
"匕首......地圖......"
他顫抖的手指指向自己腰間,卻發現那個牛皮紙包早已不知所蹤。
井繩早已腐朽,三人只能踩著井壁的凹槽慢慢下行。
潮濕的井壁上,某些石塊明顯比周圍光滑——
那是常年累月被人觸摸的痕跡。
下到三丈深時,李正的腳突然踩空,整個人跌進側壁一個隱蔽的洞口。
"這是什麼......"李方的聲音在狹窄的通道里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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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壁上每隔十步就嵌著塊發光的螢石,
照出地上雜亂的腳印——有新鮮的泥印,也有干涸的血跡。
小包子突然按住她們的肩膀。
前方傳來金屬踫撞的清脆聲響,
接著是趙安子特有的尖細嗓音︰
"......必須趕在知府到之前處理干淨......"
透過石縫,三人看見趙安子正站在一個天然石室里,
身旁跪著個被鐵鏈鎖住的黑衣人。
石室中央擺著那個橡木箱,此刻箱蓋大開,
露出里面黃綾包裹的物件——竟是半塊雕刻著蟠龍的金印!
"說!還有半塊在哪兒?"
趙安子一腳踹在黑衣人背上,
"李天明把地圖交給誰了?"
黑衣人抬起頭,滿臉血污中露出一雙令姐妹倆魂飛魄散的眼楮——
這分明是村里失蹤多日的貨郎陳三!
"我不知道什麼地圖......"
陳三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那晚我只看見小五往李天明家房梁藏東西......"
趙安子突然陰笑著從袖中掏出個物件。
李正差點驚叫出聲——那正是小包子丟失的牛皮紙包!
"你以為李天明為什麼能解決旱情?"
趙安子抖開地圖,背面赫然是用血畫成的詭異星圖,
"這上面標著的可是朝廷欽天監秘藏的......"
話音未落,石室頂部突然傳來" 嗒"一聲輕響。
趙安子臉色驟變,慌忙將金印包好塞回箱子。
就在他吹滅油燈的瞬間,一道黑影從頂部裂縫中輕盈落下——
竟是那只抓著黃綾包袱的大鳥!
混亂中,陳三突然暴起,鐵鏈狠狠抽在趙安子腿上。
黑衣人趁機撲向橡木箱,卻被突然飛來的匕首釘穿了手掌——
小五不知何時已堵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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