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現場
一菲好幾次想提前溜走，卻總被學校領導和同事絆住腳步。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內心的焦躁幾乎要滿溢出來，頻頻低頭查看手機上的時間。
活動剛一接近尾聲，一菲就迫不及待地找了個借口，把後續工作拜托給同事，便急匆匆地沖出學校，攔了輛出租車就往錄制現場趕。
車剛停穩，她便推門而下，甚至顧不上擦去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大步流星地沖向入口。
工作人員瞥見她胸前掛著的，印有“內部通行證”字樣的牌子，並未阻攔，讓她順利進入了內場。
一菲見曾小賢還在舞台上，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她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氣，疲憊地坐到椅子上，這才有空從包里掏出紙巾，擦拭著額頭的汗水。
舞台上，曾小賢又一次習慣性地望向那個空了整晚的位置。
然而這一次，他的目光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菲見他看過來，舉起拿著紙巾的手，幅度很小地朝他揮了揮，同時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別丟人。”
曾小賢的眼楮瞬間被點亮，仿佛注入了新的能量。
他重重地，幾乎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一直緊繃的肩膀似乎松弛下來，整個人的狀態變得異常沉穩和堅定。
他轉向主持人，眼神清晰而果決。
“曾小賢，你已經在我們節目中連續答對了四題，而且拿走了50萬元的獎金……”
“你將成為我們節目中第1個產生的百萬富翁，不過我也要提醒你，接下來的一題會非常難，而且很冷門，所以請你慎重的回答我。”
“拿走獎金，還是…繼續答題。”
曾小賢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嘴角難以抑制地微微上揚，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輕聲呢喃道。
“她來了。我想在她面前…贏一場。”
主持人雙手搭在展台上，上半身前傾，“什麼？”
“我繼續。”
曾小賢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堅定，瞬間傳遍了安靜的錄制現場。
台下的一菲率先用力鼓起掌來。
緊接著，如潮水般的掌聲從觀眾席上涌起，雷鳴般響徹演播廳。
听到曾小賢的話，主持人心頭一喜，他仿佛看到了這期節目的收視率如同火箭一般飆升。
“好！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我希望你有始有終。”
他的聲音因期待而微微拔高。
“請問，獲得2006年cg電子競技世界總冠軍的華夏選手，他的真名叫什麼？”
曾小賢盯著屏幕上的選項和那個陌生的游戲標志，眉頭緊鎖。
腦海中似乎有一絲極其模糊的印象掠過，卻無法捕捉成形。
一陣熟悉的焦慮感開始蔓延，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
3601
子喬倒吸一口涼氣，眉頭擰成了疙瘩。
“cg？世界艷裝小姐還有過電競比賽？！”
“這消息我竟然不知道？！”
子喬的語氣充滿了錯失一個億的震驚和懊惱。
悠悠毫不猶豫地從身後抄起靠枕，精準地砸向子喬的後腦勺。
“你還是閉嘴吧！”
緊接著，悠悠抱著靠枕，將目光投向在場的其他男生，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這個是什麼游戲？你們知道嗎？”
關谷先是往悠悠嘴里遞了根巧克力棒，微笑著解釋道︰“親愛的，cg就是魔獸爭霸。”
“魔獸爭霸？！”x3
悠悠、羽墨、諾瀾神情古怪地齊聲驚呼。
張偉見三女反應如此一致，好奇道︰“你們知道答案？”
三女對視一眼，緩緩點頭。
“選a，李曉峰，一菲之前聖誕節給曾老師送過有他親筆簽名的鼠標墊。”
“嗯，而且還是一菲不小心理解錯游戲了，誤打誤撞，沒想到剛好是這題的答案。”
“星星應該也知道，一菲找星星幫忙要的簽名。”
眾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星闊身上。他舒適地靠在沙發里，左右分別是依偎著他的羽墨和諾瀾。
他緩緩頷首，指尖輕輕摩挲著兩女的手背，確認道。
“嗯，是有這麼回事。”
簡凝看向屏幕內陷入沉思的曾小賢，心中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那曾老師只要想起來，這題豈不是又要被他答對了？”
關谷興奮地雙手攥拳，情不自禁地揮舞起來，“看來是這樣，曾老師距離大獎又更近一步了。”
子喬立刻坐直身子，兩眼放光，“我們距離大餐也更近一步了。”
……
節目現場
“曾小賢，平時你打電子游戲嗎？”
主持人試圖互動，緩和氣氛。
“偶爾。”
“星際還是魔獸？”
主持人擰開礦泉水瓶，作勢往嘴里灌了一口。
然而，曾小賢接下來的話不僅讓他沒拿穩手中的礦泉水，反而還噴了自己一臉。
“連連看！”
主持人連忙抹掉了嘴角的水漬，催促道︰“如果你不知道正確答案，你可以猜一個嘛。”
曾小賢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台下的一菲。
一菲朝他用力地挑了下眉，眼神里傳遞著清晰的訊息。
【一菲︰你別告訴我這題你不知道？！】
就在這時，曾小賢的腦海中浮現出當時星闊的話。
“那你喜歡她為什麼不敢和她說？”
曾小賢連忙搖頭，嘀咕道︰“不對，不是這句。”
緊接著，曾小賢再次努力回想起星闊當時攬著他的肩膀，和他說的話。
“記清楚了，這個冠軍叫李曉峰。”
想到這，曾小賢猛然抬頭，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主持人用充滿懷疑的語氣，試圖干擾曾小賢的判斷。
“最終答案？”
曾小賢挑了下眉頭，語氣充滿了篤定。
“最終答案！”
“恭喜你，答對了！”
隨著主持人高昂的宣布，現場以及3601客廳里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主持人注意到時間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為了下一期的收視率，開始有意將節奏慢下來。
“曾小賢，你是第一個能夠堅持到這里的人，你選a的理由是什麼？”
“我有他的簽名，一個朋友送我的。”
“一個朋友？她也在看你比賽嗎？”
曾小賢面帶微笑，扭頭看向台下那個揮舞著拳頭，渾身抖動的一菲，眼中閃爍著光芒。
“她在。”
主持人順著曾小賢的目光望去，瞬間了然。
“那麼，你準備接受……”
話還沒說完，一陣尖銳的哨聲驟然響起。
在場看過往期節目的觀眾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陣掃興意味的噓聲。
“真可惜，本期節目的時間到了，究竟曾小賢會犯下一生中最重要的錯誤，還是贏了五百萬元的最高獎金……”
主持人的報幕聲在空氣中回蕩著。
听到這熟悉的斷章腔調，一菲再也憋不住，猛地提起包，轉身就朝著廁所的方向飛奔而去。
曾小賢站在台上，面對台下如潮水般的歡呼和那耀眼的閃光燈，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的眼楮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一菲的身影，然而僅僅一眨眼的功夫，那個位置已經空了。
他急切地掃視全場，卻一無所獲，原本激動沸騰的心情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卻下來，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與此同時，一菲因為一路匆忙，竟忘了摘下脖子上那張校園“名人講座內場通行證”。
陰差陽錯地，她連曾小賢給的那張通行證都沒來得及出示，就混了進來。
此刻她面色焦急，攔住一位工作人員，語速飛快。
“你好，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此時，所有舞台燈光都聚焦在曾小賢身上，一菲恰好背光而立。
工作人員低頭看到她胸前顯眼的“內場通行證”，誤以為是同事，隨手給她指了內部人員使用的衛生間方向。
一菲向工作人員道了聲謝，便急匆匆地朝廁所走去。
就在她從洗手間出來準備離開時，無意間听到了兩位節目高層的談話。
“要是他把大獎贏走了，那我們怎麼辦？”
“如果他敢繼續參加比賽，最後一題增加難度，讓他把獎金全吐出來！”
一旁的一菲听到這段話後，瞳孔驟縮，呼吸也不自覺地變得輕微起來，直到那兩人離開，她才如釋重負般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一菲定了定神，轉身朝著相反方向快步離開，一路詢問工作人員，才終于找到了出口。
臨走時，她還順手拿了一個橘子。
一菲走到街邊，剛掏出手機準備給曾小賢打電話，突然，一陣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從不遠處傳來，嚇得她渾身一顫，手中的手機和橘子差點脫落。
她猛地抬頭，怒氣沖沖地瞪向聲音來源。
只見曾小賢正將手搭在車窗邊，朝她揚了揚下巴，臉上帶著點得意又有點欠揍的笑容。
一菲迅速收起手機，拎起包，踩著高跟鞋快步走了過去，將手中的包狠狠地甩向曾小賢的手背。
“你要死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哪個找死的混蛋，不會好好開過來嗎？！”
一菲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
“我還以為你提前回去了，你去哪了？”
看到一菲並沒有真的離開，曾小賢心中那點失落瞬間被驅散，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我吃飽了撐的啊？有免費的車不坐，還打什麼車。”
一菲一邊沒好氣地回懟，一邊已經利落地拉開車門，側身坐進了副駕駛。
“剛才去找廁所了。今天可把我忙壞了，為了不放你鴿子，我可是提前開溜的，連口水都沒喝上，廁所也沒上，憋死我了！”
听到她這毫不掩飾的抱怨，曾小賢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話能不能稍微注意點？”
“注意什麼？我說話不一直這樣嗎？”
說完，一菲便不再理睬曾小賢，自顧自地剝起了橘子。
“喂，你這橘子從哪拿的？”
“桌子上啊，還能哪里，我看那里還一大堆，也沒人吃，就順手拿了一個，補充補充水分。”
“你要不要？”
一菲將一半橘子遞到曾小賢面前，曾小賢低頭看著面前的橘子，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不了，你自己吃吧。”
“不要算了，我自己吃。”
一菲撇撇嘴，掰下一瓣塞進嘴里。
下一秒，她的臉部肌肉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強烈的酸意瞬間席卷味蕾。
她猛地想起指路的工作人員好像提醒過一句“這橘子可能有點酸……”，當時她心急火燎，根本沒往心里去。
想到曾小賢還在旁邊看著，她極力控制住表情，迅速恢復了平靜，甚至故意咂咂嘴，一邊嚼著那酸倒牙的橘子，一邊再次含糊地問道。
“真不要？這個……挺甜的。錄了那麼久節目，不渴？”
听到這話，曾小賢不禁咽了下口水。
剛才在台上高度緊張，現在已經結束了，被一菲這麼一說，自己確實有些口干舌燥起來。
“真的甜？”
“不甜，別吃了。”
“喂，你剛才還說甜的。”
“騙你的，我自己都不夠吃，要吃自己下車去里面拿，反正也還沒開車。”
說罷，一菲強忍酸意，再次塞了一瓣進嘴里。
見此情形，曾小賢不再猶豫，一把奪過一菲手中剩下的另一半橘子，帶著點賭氣的意味，毫不猶豫地全塞進了嘴里。
同時，他還挑釁似地朝一菲揚了揚眉。
然而，下一秒，他的面部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扭曲，眼楮猛地瞪大，一股極其強烈的酸意直沖天靈蓋！
曾小賢剛想張嘴吐掉，卻意識到這是在車上，只好猛地扭身撲向車窗，“哇”的一聲把嘴里的橘子全吐到了車外。
副駕駛座上，早已悄悄吐掉橘子、正拿著紙巾擦嘴的一菲，看到曾小賢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再也忍不住，指著他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起來，甚至笑得前仰後合，瘋狂拍著自己的大腿。
“胡一菲！你耍我！”
曾小賢好不容易緩過勁，怒氣沖沖地扭過頭，對著笑出眼淚的一菲怒吼道。
一菲滿臉無辜地攤開手，眼里卻全是狡黠的笑意。
“我都跟你說了，‘不甜，別吃了’，是某人不相信，非要搶，我有什麼辦法？”
說罷，一菲忍不住，再次捂嘴笑了起來。
曾小賢剛想懟回去，視線卻瞥見了她一菲胸前那張忘了摘掉的學校通行證，再聯想到她剛才說的“提前溜出來”、“沒喝水”的話，到了嘴邊的反駁又咽了回去，只是悻悻地輕哼了一聲。
“今天我心情好，懶得跟你一般見識。”
說著，曾小賢緩緩啟動了車子。
一菲煞有其事地微微點頭，“嗯，還好你答對了，否則這車也白洗了。我看你下次買輛灰色的算了，還能省點洗車費。”
听到她的調侃，曾小賢只是撇了撇嘴，隨即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一菲，語氣帶著點小得意。
“怎麼樣，我今天也算是拋頭露面了吧。”
一菲滿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猜你是想說，出人頭地吧。”
曾小賢表情一僵，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強行挽尊。
“差不多。”
一菲斜眼瞅了瞅身旁的曾小賢，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
“你還真是瞎貓踫上死耗子，問的題剛好都知道。”
“這也說明我經歷豐富，否則我怎麼會知道正確答案呢？”
一菲沒有再接話，只是瞄了眼洋洋自得的曾小賢，便將視線轉向車窗外，手肘搭在窗沿上，安靜地看著窗外流轉的夜景。
車內的氛圍逐漸變得有些沉悶。
曾小賢雙手緊握著方向盤，指節微微發白。
他小心翼翼地，飛快地瞄了一眼一菲被窗外光影勾勒出的側臉輪廓，又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移開視線，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明天……”
一菲冷不丁地開口，聲音在安靜的車內顯得格外清晰，“你還要繼續參賽嗎？”
听到這個問題，曾小賢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更緊了。
他的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只是低聲回道。
“我…不知道……”
“……”
車內的氣氛再次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
一菲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坐直了身子，面色顯得有些沉凝，雙手抱在胸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曾小賢察覺到她的情緒，心髒莫名地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開口。
“一菲，你……你希望我繼續嗎？”
問完，曾小賢似乎也覺得這話太過直白，連忙欲蓋彌彰地找補，“咳，那什麼，就當是朋友的建議，讓我…我參考一下。”
一菲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迅速恢復成一貫的平靜無波，語氣平淡甚至有些冷硬。
“不希望。我建議你見好就收。一百萬，已經很多了。”
一菲的回答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這一次輪到曾小賢沉默了。
他輕咬著下唇，心中思緒萬千。
一菲注意到他瞬間低落的情緒和緊抿的嘴唇，張了張嘴，似乎想再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曾小賢的側臉，然後再次將頭轉向窗外，眼神有些放空，愣愣地出神。
半晌，曾小賢突然毫無預兆地踩下剎車，將車緩緩停在路邊。
他利落地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一言不發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一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回過神，看向車外曾小賢的背影︰“你干嘛去？”
曾小賢沒有回答，“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一菲剛解開安全帶，手搭在門把手上準備跟下去，卻看到曾小賢徑直走向了路邊一家便利店。
看到這一幕，一菲頓時愣住了。
隨即，她像是明白了什麼，臉上緊繃的線條柔和下來，一個極其燦爛，了然的笑容悄然綻放。
然而這絕美的一幕，背對著她走向便利店的曾小賢，卻渾然不覺。
一菲重新坐回座位，默默地系好了安全帶，目光卻一直追隨著那個走進便利店的身影。
便利店內
曾小賢剛走到冰櫃前拿起兩瓶礦泉水，就听到收銀台後的老板和老板娘正在熱切地討論著剛才的節目。
“老公，你說這個人明天會不會繼續參加啊？”
“這我哪知道。要是我，我就不參加了。拿了一百萬穩穩離場，多好！”
“為什麼呀？”
“因為我已經有你了啊！”
老板笑得憨厚，“我放著到手的一百萬不要，萬一答錯了怎麼辦？雞飛蛋打！還是穩妥點好。有這錢，咱就能好好改善生活了，給你買幾件漂亮衣服，再添個金首飾。”
听到丈夫這番話，老板娘嬌嗔地輕輕掐了下他的胳膊，臉上飛起紅暈，盡管沒用力，老板還是配合地齜牙咧嘴，裝作很痛的樣子，眼里卻滿是幸福的笑意。
看到這溫馨平凡的一幕，曾小賢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復雜的漣漪，有羨慕，也有觸動。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窗外停在路邊的車，掂了掂手中的水瓶，邁步走向收銀台。
“老板，結賬。”
夫妻倆聞聲抬起頭，當看清來人時，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楮。
老板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手指著曾小賢，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就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哎呀一下子忘了！”
曾小賢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眉宇間流露出壓抑不住的得意。
“我就是你們剛才討論的，贏了一百萬的——好男人，曾小賢。”
老板激動地一拍大腿。
“沒錯！就是你！兄弟，我…我冒昧問一下，明天你還會不會繼續答題啊？”
話音剛落，老板娘就沒好氣地拍了下老板的手臂，輕嘖了一聲。
“去！這哪能隨便問？萬一人家節目有規定不能透露呢？”
說罷，她轉向曾小賢，露出一個極其友善又帶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干笑兩聲。
“呵呵，不好意思啊，他這人就是嘴快。不過……你明天到底還會不會繼續答題啊？”
老板娘最終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一旁的老板揉著手臂，輕聲吐槽道︰“還說我呢，自己不也問了。”
“嘖。”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
老板瞬間緊緊閉上了嘴巴，做鵪鶉狀。
曾小賢感受到兩人熾熱的目光，嘴角微微扯動。
曾小賢的視線望向窗外路邊那輛安靜等待的車，以及車里那個模糊卻熟悉的身影。
片刻沉默後，他轉回頭，看著眼前的夫妻，清晰而肯定地吐出兩個字。
“繼續。”
得到曾小賢肯定的答復，夫妻倆頓時喜出望外，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仿佛是自己中了獎一樣，紛紛開口為曾小賢加油鼓勁。
“太好了！加油啊！”
“一定行的！我們都看好你！”
就在曾小賢掏出錢包準備付款時，夫妻倆卻堅決地推拒，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這水我們請你喝了！”
“對對對！就當是我們提前知道內幕消息的報酬！必須我們請！”
曾小賢推辭不過，見他們態度真誠，只好笑著接受了這份好意。
“那…就謝謝老板，老板娘了！”
這份來自陌生人的，毫無功利的支持，讓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方才在車內的些許糾結和沉悶仿佛也被驅散了不少，胸膛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得意和力量。
他拿著兩瓶水，走回車邊，拉開車門。屁股還沒坐穩，便將其中一瓶水遞給身旁的一菲。
“給。”
一菲一臉淡然地接過水，“謝了。”
話音未落，她便順手擰開瓶蓋，仰頭將水灌進嘴里，動作干脆利落。
“子喬剛給我發消息了。”
曾小賢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語氣輕松了些，“說大家都在酒吧，要給我慶祝一下，讓我們直接過去。”
一菲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然而，就在她擰緊瓶蓋的瞬間，曾小賢望著前方，突然用一種異常平靜卻堅定的語氣，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我要繼續。”
一菲握著水瓶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抖，瓶身表面的冷凝水珠順著她的指尖滑落。
她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閃過一絲極其復雜而迅速的波動，像是驚訝，又像是某種早已料到的無奈，甚至還有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擔憂。
一菲沒有立刻回應。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極致安靜，只能听到窗外隱約的車流聲。
最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沒有看曾小賢，只是將目光投向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沉默不語。